《风停了》

文/甜不辣

当年那个未说出口的秘密，终归是随风而逝，烟消云散。

“我和他的故事要从高二那年说起。”

盛夏的北江总是闷热不堪，天空湛蓝，空气中夹杂着一丝燥意。

窗外的蝉鸣喳喳响个不停，程落烦躁地起身，走出房门。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冰凉的水珠滑过喉咙，压下了心里的烦闷，随后拿着书包就出门了。

三中属于半寄宿制学校，程落家离学校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路程，所以就选择了走读。

这会儿太阳烈的很，路两边的梧桐树高大茂盛，叶子遮住了烈阳，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落在地上，斑驳的光与影子在地上交错。

走进教室里没有热血激昂，只有唉声一片和因“年事已高”的风扇发出的微微吱吱声。

宋肖扬这会儿手里拿着一沓试卷怼着头扇，脸上一副看淡了生死的表情。

“这特么什么狗屁学校，这么热的天放着空调不开，就拿着生锈的风扇折磨我！”

旁边的周锦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怼他：“你快闭嘴吧，别拿你呼出的二氧化碳祸害大家。”

程落正好背着包走到座位上，她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上面印着校门口超市的LOGO。她刚坐下还没反应过来袋子就被后面的宋肖扬掠夺去。

宋肖扬拿出袋子里的几瓶冰镇饮料，分给旁边的安小冥和周锦。

“多谢程大人，您真是关键时刻救了小的的命啊！”

坐在旁边的周锦也打开瓶盖，冲程落道谢。

三中这学校确实是比较损的，之前学校内部是有小卖部的，但后来因里边扎堆比较严重，既是小情侣的约会地点，也经常有逃课去里面蹭空调的，于是后来学校就决定把它给关了，同时也算是扼杀了同学们的快乐源泉。

程落在班里和他们几个玩的比较好。周锦初中就和她是同学，高易昂比较话痨跟谁都聊的来，安小冥话就比较少，但人很仗义。

须臾，室内广播的上课铃就响起来了。班主任老刘一手拿着教案一手拿着经典茶叶水，慢步走进教室。

“啧啧啧，看看你们什么样子，一个个跟死了半截儿似的。”

语罢，引起全班同学的不满。

“老师，啥时候开空调啊？”

“老师，学校真把我们当牢犯对待啊！”

“不活了，这学读不下去了”

……

老刘拧开杯盖，里边还在噌噌往上冒白烟。随后他又不紧不慢地说:“心静——”

然后台下四十多号人麻木的回应：“自然凉……”

看来早已习惯了老刘的口头禅。

老刘看不下去他们这帮赖了吧唧的模样，“行了行了，你们现在正值少年，吃点苦怎么了？再说了吹空调有啥好处，现在一个个的不注重身体，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宋肖扬又不满的拉着嗓子“啊”了一声，然后被老刘制止。

“行了别贫嘴了，哎宋肖扬我记得你还欠我十遍试卷罚抄吧，啊？”

宋肖扬立刻闭了嘴，端正坐直:“……”

老刘没再跟他计较，从桌上拿起一只白色粉笔，“好了别贫了，把昨天那张试卷拿出来我们接着往下讲。”

程落拿出试卷，趁老刘在板书的空隙转过身对宋肖扬说:“心静自然凉。”然后留下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宋肖扬没好气地冲她招手，“去去去”。

*

前两节课很快过去，大家都是没精打采的糊弄过去。

程落第一节课还好，但第二节的时候实在是太热了，而且上她的薄弱科数学，本来就听不懂实在太催眠，后半节课几乎是发呆过完的。

第三节该上体育课了，其实本来是一个放松娱乐的课程，结果因为天气太热大家都没了兴致，谁想去操场三十几度的天下面挨晒啊。

十五班同学试着耗时间，能晚去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后临上课三分钟大家才拖拖拉拉进了操场。操场上一点风都没有，又闷又热。周锦拉着程落找了个树荫处站着，随便闲聊了几句。

不远处的宋肖扬趴在安小冥的肩膀上鬼哭狼嚎：“这特么还是不是人，这么热的天还上什么狗日的体育课！”

安小冥一开始还能任宋肖扬随意撒泼，但抵不住外面这三十几度的天，到后来两手掰着他的胳膊往外面扯。

程落倚在后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他们闹，嘴角一直带着笑。

远处的篮球场上围着几个少年在打球，在阳光下肆意奔跑。

程落朝那边望去，最后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

少年身穿简单白T和一条黑色短裤。随着奔跑的动作衣服贴在前胸，隐隐显现出明朗直挺的肩胛骨。

无意吹来一阵燥热的风，他的头发被轻轻吹起，然后再凌乱地贴在额前。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好像聚光灯般围绕着他，熠熠生辉，少年就在耀眼的阳光之下肆意奔跑。

程落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传球，奔跑，进球。

或许是阳光太刺眼，或许是他太耀眼，程落眯了一下眼睛，偏过头去。

宋肖扬终于消停下来，看着篮球场上打球的几个人，然后发出感叹：“卧槽，哥几个挺热血啊。”

周锦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太虚啊。”

宋肖扬满脸委屈，试图为自己挽留面子：“哥们我这是在蓄力，等过几天看哥给你秀一波。”他顿了一下，又道：“哎你们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哥们儿还挺帅，没怎么见过啊，理科楼的么？”

旁边话少的安小冥久违的主动聊了八卦，他说:“他旁边那个穿蓝色运动鞋的是我一个朋友，学理的。所以他应该也是理科楼的。”

选科后他们被分为文科楼和理科楼，连廊衔接着两栋楼。只是那时候的选科是可以混合的，纯理以及偏理都去理科楼，剩下的纯文和偏文选科都归到文科楼。

文科楼十五班的选科就属于偏文的组合，史地生。

程落无意的听着他们聊八卦，头又装作不经意的朝篮球场那边看过去。

须臾，上课铃响起。

十五班同学听着体育老师的口令去操场另一边集合，程落和周锦一起朝那边走去。

篮球场上的那几位听着铃声也停止手里的动作，朝这边走过来准备回教室。

少年掀起衣服一角擦去了额头的汗，整个人被沁上一层水光。

一阵风吹过，却带着一丝凉意，扑在程落脸颊。那个人走在一群人的末尾，但却显得格外突出。两人迎面走来，然后擦肩而过。

程落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他的鼻梁很高，睫毛很长，是双眼皮。

但是他面无表情，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接近。

接连又吹了好一阵风，好似都是带着凉意的，使得这节体育课没似乎有那么难熬。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程落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叫陆瑜，在理科楼七班，是一个纯理班。

*

很巧的是程落在理科楼七班有认识的朋友，她叫赵义柔。她和周锦一样都和程落是初中就玩的很好的朋友。

那一次，程落去办公室给老刘送作业，老刘手里正端着沏好的茶叶水，对着杯沿吹了几口气。程落将收整齐的作业放到老刘手边，打了声招呼正准备离开，老刘伸手叫住了她。

他放下杯子，从一沓文件里面抽出来两张A4纸。

“正巧你把咱这次的生物单科成绩单带过去给他们看看，看看都考了个什么样子！哦还有理科七班的也给他们送过去吧，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老刘带两个班，一个是自己的班级，另一个是学校哪个领导脑袋搭错了筋，不知怎么安排的，分给他了个理科楼七班，每天两栋楼挨个儿跑。

程落“嗯”了一声应下来，然后接过两张成绩单出了办公室。

文理两楼被连廊连接，老刘办公室在文科楼三层，而理科七班则在另一栋楼的四层。

她手里拿着成绩单先爬到四楼，然后再穿过长长的连廊。

忽的，一阵穿堂风吹过，吹乱了程落的发丝。远在天边的火烧云，那抹夺目的红挂在天边，笼罩着整个校园。

程落走过连廊，抬头望着班牌，须臾，停在了七班门口。

现在是下课时间，班里肯定算不上安静。她站在门口，悄悄把头探进去，环视一圈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应该把成绩单给谁。

赵义柔这会儿也不在班里。

忽然，她背后传来一道男声。

“你找谁？”

程落正处在茫然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转过身，对上了他的眼睛，但内心却慌乱的一批。

是他。

程落有些紧张，脑袋却一片空白。

两人四目相对，程落是乱了阵脚的那个。

片刻，她才回过神来，想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但说出口的却是，“我找赵义柔。”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啊不，我来送成绩单。”然后伸手递给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陆瑜从她手里接过成绩单，简单扫了一眼。

程落慢慢收紧了双手，补充到:“那个，麻烦帮忙给你们生物课代表。”

刚说完转身要走，赵义柔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了，“哎落落，你怎么在这啊。”

程落也很纳闷，自己为啥这么紧张，慌乱的没有来由。

“啊没什么，我先走了义柔。”

随后一溜烟儿消失在了拐角处。

我的青春很迷茫，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我试着拨开云雾，我试着寻找青春的真正意义，然后我试着忘记他。

*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才发现，我喜欢上了陆瑜。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那节带着怨气的体育课，亦或是那个他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瞬间。只是我很迷茫，我不知道‘喜欢’这个词的真正意义，也不明白暗恋的最终结果。我只是没有来由的，没有目的的喜欢上了那个出现在我青春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