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简翎殊百无聊赖地俯瞰下方街道，手指不自觉地抚上流金，硌到了。她低头查看，是流金的花纹刮到了手腕的伤口。

什么时候的伤？

她盯着歪歪扭扭的“亦”字，心说谁刻字那么丑，还刻到了她手上。

简翎殊开始检索这些年的人生，自己没没干过这等蠢事，更没有外人敢做。

「要么字是假的，要么我是假的，字已经存在，是我不存在。」

「我没有刻字前后的印象，记忆有断层，名字是这件事的重要角色。」

解亦和她并排坐着，相隔很近，简翎殊侧身向她，低声说：“其实我知道我在做梦。”

一语如惊雷，解亦犹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是解亦吧？”

她立即逃跑，简翎殊追上去按倒她，单手抓住「解亦」的手腕，“实体，除了照搬我的记忆，一个反应都做不对。”

流金刺进她的心口，四周景象崩塌，小麦色皮肤的男子在殿堂中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黑发披在肩上，体魄强壮，宽松衣袖露出的手臂布满锋利鳞片。

系统主动在她面前跳出警报：「未知等级异兽——默首。」

简翎殊低头看看，身下空无一物，她扶着长刀，慢慢地站起来，“原来你在这里。”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她的刀已经砍上来了。

默首布满鳞片的手接住刀气，用力一握，粲然刀气粉碎开来，此时流金已越至他面前，他用小臂格挡，刀锋堪过几公分。

简翎殊撤刀后跃，默首追上去，布满鳞片的拳头打向她，流金挡住拳势，虎口被震的发麻。

她身形滑出就势挽了个诡谲的手势切向默首的胸口，撕裂一道三十公分的红痕，默首显出意外的神情，她趁此停滞砍向咽喉。

眼前画面突变，简翎殊看到第一次在小巷里遇见解亦，“现在回家吗？”

即使能力同时发动她瞬间清醒也有了几秒失神，默首踢向她的左方，她回刀格挡仍有余力波及，不知道左臂断了哪根骨头。

默首看着渐渐透血的外衣，啧啧称奇，“反应很快。”

简翎殊咽下铁锈味，“谢谢。”

“你先别急，说清楚，谁让你来的？”

简翎殊还没回答，眼前又出现解亦，拿着两盒蛋糕问买哪个，她没看出差别，“都买吧。”

画面5秒后退去了，男人轻笑了声，没有攻击她。

在幻境里她是失忆状态，清醒后记忆复返，记忆混乱的简翎殊扬起流金，刚斩下刀气，她看到解亦在家里对她说：“不要总喝营养液，我给你做饭吧？”

足足20秒画面退去。

她每当发起攻势就进入过去的幻境，维持时间越来越长，默首并不攻击，简翎殊感觉他笑得快忍不住了。

又花了五分钟清醒后，默首抱起手臂，指尖敲击鳞片，“我知道猎人都有些特殊的天赋能力，我从见到你就在使用能力，而你的，”他靠近一步，“该用完了吧？”

简翎殊不接话，雁翎刀切回匕首刺向他的脸。

眼前又要出现解亦，还没看清脸，画面如潮水褪去，匕首成功将他的脸从眼下划到下颚。默首瞪大了眼睛，简翎殊背后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继续。”

她顾不得回头再将流金刺向他的胸口，默首后退两步躲避，忽而有两道刀光自下而上劈向他的下颚，他垂眼又退一步。

假动作。

简翎殊如同灵蛇疾走到他背后，匕首重重刺下，变换长刀将他穿透，搅动流金于左侧滑出。

默首重重倒地气息断绝。

她这时才回头，男人穿着墨色制服背对阳光，就像那个W区的下午一样。“齐敬？你是路过吗？”简翎殊凑到他跟前，“你该不会被派了任务，然后被我抢了吧？”

齐敬想了想，采取前面的说法，“我路过。”

简翎殊说：“哦，那好啊，谢谢你。”

她回到尸体旁，琢磨怎么把他搬去L区，好麻烦，出门太急忘记申请一个收容之地了。

齐敬说：“你要带走他吗？”

简翎殊点头，他就划开屏幕点了几下，光线笼罩了尸体，熄灭了地上只留下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简翎殊一边道谢一边收好。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岸边，简翎殊边走边问：“收纳尸体的方法我可以学吗？”

齐敬说：“不可以，这是我的权限。”

简翎殊说：“你来C岛干嘛？”

齐敬说：“……看看。”

简翎殊悄悄地在系统里找他，发现信息被屏蔽了，“是你给我解除了幻境？这是你的能力吗？”

齐敬看得出她在做什么，没制止，“是。”

简翎殊说：“你的能力是什么？”

齐敬：“……”

简翎殊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齐敬目光流转，示意几百米外的飞行器：“你到了。”

简翎殊说：“哦，再见，有空请你吃饭。”

她加快几步前往飞行器，一跃而上，齐敬目送她离去，他摩挲着手指，看起来心情很好。

简翎殊开到地下黑市，脱掉沾血的外衣，她走向那座复古楼阁，还没进去就听到一个男声：“藤泽越！藤老板！你就帮帮我吧，没有这个我真的做不了我的任务啦！”

“不要，你先把尾款付清。”老板听起来很不耐烦。

原来老板的名字叫藤泽越吗，简翎殊安静地等在门口。

“你也不看看你开的价高的……哎呀，最后一次啦，拜托你啦！”

“不要，你快走。”

几秒安静后男人似是放弃了，迈着脚步离开无月，他看起来很懊恼，都没注意到门口的简翎殊。

简翎殊进去了，又被鹦鹉对着耳朵的“欢迎光临”吓了一跳，她摸出黑石放上朱漆台，“老板，我把那只异兽杀掉了，接下来怎么做？”

藤泽越今天绾起了长发，气质柔和静谧，“小朋友，挺厉害的嘛，有受伤吗？”

简翎殊说：“没事，只是断了条手。”

老板说没有前例他也不清楚怎么用，只知道有这么个和修复灵体搭边的东西，她就离开地下黑市去公会。

简翎殊放好黑石和流金，凭着第一天认路的印象去医疗舱。医疗舱检测她的身体除了臂骨骨裂还有多处轻重伤，她刚躺下，长期紧绷的身体放松，疲劳便袭上心头，她从开始睡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