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新元851年。

简翎殊在观测自己，她常常忘记发生过的事，每天花些时间用全知视角回顾历史成了常态，她没有告诉齐允记忆消失了。

简翎殊推导出退化原因了，维持神躯一直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灵力，她进入解亦的身体前一边游荡在世一边遗忘记忆，从那时就开始退化了。

默首帮她缓解了退化速度，现在他的灵力也要用尽了。

齐允看起来还是个年轻人，简翎殊私下里找过系统谈话，孩子难得对她说了一堆话，“齐允早就该死了，是我双向连接他，用你的灵力吊着他的命。我更替主理人，齐允会直接死亡，我舍不得他，我也不想你变成感官尽失的活尸，怎么办啊？”

“从我没杀他的那天起，我就裁定了我的死。”简翎殊无所谓地笑笑，“我有了人性，这一点人性能救他人，能逼死我，我愿意的。”

齐允是在一个雪夜回家的。

他知道简翎殊的退化。

他看见她拿起没调味的食物放进嘴里，笑着对他说：“你做饭很好吃。”

他看见她拿错摧城佩在身上，走了两步摧城掉下来，“哦，看错了。”

他撞见过她在烧灼皮肤，没有表情，看见齐允立即背过手，“你怎么过来了？”

齐允说：“气味传过来了。”

她慌乱地低头：“这样啊。”

……

简翎殊什么都不告诉他。

简翎殊放下书籍，张开瘦脱相的手臂，齐允抱她起来，“怎么穿得这么少？”

“想感受你的体温呀。”

齐允只觉得太苦了，简翎殊感知不到冷，当然也感知不到体温。他捉住红通通的小手，调动灵力治疗，“冻伤了，别乱动。”

简翎殊忽然打了个寒颤，抱得更紧，“是有点冷。”

即使简翎殊未开口提过一次，她的退化已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实，齐允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如果你取回了知觉，你想做什么？”

简翎殊是：“做。”

齐允笑出了声，宠溺地捏她的脸颊，“还有呢？”

简翎殊说：“没有了。”

齐允点点头，手指抚上收容之地，“我和治安官研究了抑制退化的药物，取样是退化知觉的人类，你想试试吗？”他到现在也不愿意提程子羽的名字。

“给我吧。”她懒洋洋地伸手，“不过这是徒劳的，神不会被药物伤害，也不会被药物治疗。”

“如果要治愈你，是不是我死了就可以？”

“用不着。”简翎殊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只要时不时把灵力调给我玩一会就好了。”

“好，今晚都给你。”

齐允慢慢地在床上爬起来，清冷的男生切换形态钻进他怀里，怀抱好暖和，简翎殊困倦地睁不开眼睛，她听到头顶出声：“是你在吊着我的命吧？”

简翎殊说：“你发现了啊，对，就是我，你完全没想错。”

齐允说：“猎人的生命不会超过三百年，而将近九百年过去了，我没死，面貌都没有变过，人不该做到这种地步，是我窃取了你的力量。”

简翎殊不在意地道：“窃取太难听了，我创造的系统选择了你，也算我选择了你，给你了就花着。”

齐允拿起流金，他拔不出来，只能递交给简翎殊，“你本来不用受到退化困扰，是因为我，你承受了退化。”

简翎殊将流金丢回抽屉，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不要现在求死，等我完全被闭塞的那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