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之后的寒暑假，赵淇都用赵一铭的身份证注册干过跑腿儿，赵一铭接单，他去送。一天平均的单量是20单，兼职是每单7元，一天下来平均能挣140元。

现在他已经成年了，挣的钱都可以拿到自己手里。哪怕因为是兼职平台分的少点，但苍蝇再小也是肉。

如果人家要他，放10天假，他打算跑上8天。学校食堂很便宜，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有了着落。

赵淇甚至还去附近的菜市场转了转，他问了猪肉的价格、羊肉和各种调料的价格。

北方和南方很不一样，北方人买菜一次会买很多，米、面的袋子也很大。

在南方的时候，赵淇也经常帮家里买菜，比如说买葱，是两根、三根的买，但是北方市场里是按捆；买豆腐会跟老板讲，要二指宽，但是这边大家好像都是一整块一整块地买。

买肉的时候更是让赵淇吃了一惊，有好些人扛着一个猪腿或羊腿就走了，没有切片、也少有讨价还价的情况。

市场上还有很多大大的缸，赵淇看见缸旁边的板子上写着酸菜或者酱菜。在吃自助盒饭的时候，赵淇就见谢侃的餐盘里有和粉条炒在一起、切得细细的白菜条，谢侃好像很喜欢吃。

宋媛媛和赵一铭离婚后，谢侃被判给了赵一铭，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一铭都不让他见宋媛媛，娶了继母、有了小江之后，才算让他们母子见面。

只不过那时宋媛媛也有了新的家庭，来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赵淇虽然跟着亲生父亲，但是他从小就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太想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了，一个他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会有谁一不高兴就让他滚出去的家。

他还看了生活用品，如果谢侃愿意，他想买两个口杯，两只牙刷，牙膏的话，一个就够。

餐具买一对，拖鞋买两双......

就在他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和谢侃一起在出租屋里吃汤圆的情形时，接到了汪云萍的电话，汪云萍说赵一铭得了尿毒症。

赵一铭一直有口渴多饮、小便异常的毛病，尿酸高的吓人，但是他自己不当一回事，饮食上从来不忌口。

“死就死了嘛！”是赵一铭最常挂在嘴边的话，赵淇劝他去医院看看，该忌口就忌口，说得多了，赵一铭就会骂他，说“老子还有一个儿子，你怕什么？又不用你养！”

这样的话说得多了，赵淇也懒得再管。发现马桶周围的地上黏脚的时候，也只是沉默着用拖把拖干净。

赵淇心里很清楚，以赵一铭这种丝毫不注意的生活习惯，生病是迟早的事。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是尿毒症。

汪云萍说，赵一铭喝了酒后，莫名其妙地晕倒在了人家的摊子上，送到医院后，发现是高钾血症引发的心律失常，根源是尿毒症。

现在人已经救过来了，但是余生都要靠透析维持生命，医生说了，每周必须透析2次，控制得好的话，生命可以维持的久一些，如果控制的不好，最后的下场就是人财两空。

汪云萍说医生还提供了一个方法，换肾。她问赵淇怎么办，赵淇能怎么办？

晚自习的时候，赵淇想跟谢侃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他去楼下看了两次，都没见谢侃，他给谢侃发消息也没收到回复。

接下来连着一个星期谢侃都没有来学校，赵淇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是一直没人接。他实在不放心，就去找了王林。结果王林说话也遮遮掩掩的，只说谢侃好着呢，家里出了点事，这几天不来学校了。

谢侃好着呢，家里出了点事。

这句话赵淇怎么听都觉得是谢侃不想再见到自己的说辞，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话？在滑雪场的时候，谢侃明明有过这个意思，为什么今天又是这种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

难道，他也在骗自己？

或许，谢侃是喜欢自己的，但是远远没有到自己以为的程度。除了这个解释，赵淇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如果真的是这样，可以明着告诉他，他能接受。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周一升国旗的时候，赵淇远远地看见了谢侃。谢侃站在班级的最后一个位置，卫衣的帽子几乎将脸也盖住，单手插在裤兜里，一直低头刷着手机。

站在他身边的王林注意到了赵淇，他用胳膊碰了碰谢侃。不明所以的谢侃扭头看到了赵淇，然后很快就抹开了视线，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