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呢？”赵淇的笑容有些苦涩，“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当小孩儿呢？”

下辈子吧，赵淇心道，如果下辈子还要来这个世界，希望自己当小孩子的时间能够长一点，快乐的时间能够多一点。

但是紧接着，赵淇又自嘲地摇了摇头。算了吧，真有下辈子也不来了，最好死了能像小说里写的一样，神形俱灭。

因为有轮回的话，那整个宇宙运行的机制可能就是一个永恒的莫比乌斯环，一个剧本反反复复地玩儿，哪怕千辛万苦地通关了，孟婆汤一喝，还得重头再来。

万一下辈子拿到的还真是和现在一样的剧本，那简直太可怕了。

难道他赵淇哪辈子是犯了什么天条吗？所以这一生才会如此潦草且没有盼头？

“你笑什么？”赵淇的笑让柘城感到害怕，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走吧，很晚了。”赵淇明天是早班，等下回去到夜市摆会儿摊就要休息了。

“我送你。”

“不用，我家那边的路不太好走......”赵淇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也行，刚好让你见识一下多样性的人生。”

厦门是一个多元化、很有层次的地方，在不同的城区能领略到它完全不同的城市魅力，新城摩登，老城烟火气十足。

赵淇带柘城吃饭的店铺在新城区和老城区过渡的地方，而他的住处就在老城区。

柘城没来过老城区，老城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窄街密路，市井气息浓厚。这里不像新城区那般商业和居住的区域泾渭分明，这里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赵淇指挥着他在一排老旧的商住混用的楼旁停车，指了指最边上的哪一栋，“我就住这儿。”

“嗯，我看着你上去。”

“走啊，都到楼下了，哪有不请你上去坐坐的道理！”赵淇让柘城在原地等着，自己把车停到了不远处的车棚里，充上了电。

“你家人喜欢什么，我去买一点。”

柘城刚才看了楼下的一溜门面，都是些小吃店、五金店、奶茶馆什么的，没有礼品店。

“不用，我自己住的。”

赵淇率先上了楼，柘城跟在后面。

这栋楼应该有些年头了，楼道内的墙面已经发黄，楼梯也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

不过楼道里很干净，每个拐角都有漂亮的花花草草。

“就是这里，”赵淇拿出钥匙，笑道：“寒舍简陋，不要笑话我哈！”

“不会。”

赵淇租的这一套房子面积很小，但是好在朝向不错，客厅兼卧室有一个开放式的、用雕花铁栏杆围着的半圆形露台，不大，但是被赵淇打理的井井有条。

木制的微型栅栏似的花盆里，一排排绿植顺着栏杆一直爬到了扶手处，右边有一个四层的矮花架，上面的植物每一盆都生机盎然。

露台的左边放了一个躺椅，赵淇得空的时候应该会躺在这里休息看海。

“我这没什么人来，所以也没有沙发，你不介意的话就坐床上吧！”

“不介意。”

“那你先坐着，我去把等会摆摊的东西收拾一下。”

赵淇将袖子撸到肩膀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大的蛇皮袋子，展开放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将架子上收纳好的东西一一摆放进去。

“你晚上还要去摆摊？”柘城没想到赵淇还要出去工作。

“对呀！”

“都卖什么？”

“那多了去了，前两年卖过过糖水，后来懒得搬那么多东西，就改成卖衣服、拖鞋什么的。现在卖一些吊坠、发卡、小手工艺品。”

赵淇手上忙活着，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他以为柘城看到现在的自己后会幻想破灭，然后找借口离开，哪知对方并没有。

他用余光瞥见柘城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黑白格床单，摸了摸枕头，然后又走到书桌前，拿起了上面的一本书看。

糟糕！赵淇赶紧站起来将书夺了回来，“这些没啥好看的，呵呵......”

“高三的教辅资料？”柘城留意到是理科数学。

“一直懒得扔，就在这放着。”

当年他本来以为自己可能还会回学校的，所以就把复习资料也带了回来。

柘城又看到桌面上还有一个熟悉的mp3，他刚拿起来，又被赵淇抢走了，“电池坏了，早打不开了。”

柘城又想看看别的，赵淇挡在了他前面，“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到下面的奶茶店给我买杯冰奶茶去。”

“你不是不喝冰的吗？”柘城记得在学校的时候，赵淇从不喝冰水。

“人是会变的嘛！去去去！”赵淇把柘城往门外推。

“好。”

等柘城拎着常温的茶饮回来的时候，桌子上那些高中时代的东西都被赵淇收了起来。

“无糖的，还是茶？”赵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明明记得自己要的是冰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