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八字门的人躁动了。可凤儿虽然占得了主动权，想拿下王大侠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见掌门人被动迎战，八字门的人开始焦躁不安，王大侠的儿女也忐忑起来。而看到凤儿占据上风的我也并没有松下半口气。
“妖女，你用暗器伤人，阴险小人。”王大侠的女儿看到父亲被动迎敌，沉不住气了，对着凤儿狠狠地骂道。
“这不是暗器。这是我峨嵋独门兵刃，分水峨嵋刺。”我在这厢朗声回应那小妮子。
虽然凤儿手上多了一把短兵，对战迎敌时确实是有些取巧，可这也绝不是暗器伤人。如若被这小妮子错误地引导，众人认同了她的说法。那就算凤儿赢了也会被说成胜之不武的。
“我师妹才不类某人，躲在暗处打暗箭。”我对于这丫头方才向凤儿发暗箭之事耿耿于怀，此时在她以言语再次攻击凤儿时，我也将她的不齿所为再度提及，惹得那小妮子羞恼交加地瞪向了我。
“你…”那姑娘恼红了小脸，想对我还口，可终是没有想好反击之言。
激烈的战局让我俩无暇再舌战，故而，口舌之争暂时搁置。
战局焦灼，王大侠在想办法拉开与凤儿的距离，避免凤儿的近身偷袭。而凤儿则是有进无退。这样一来，局面就变成了凤儿追打王大侠。
顽强是军人必备的风范，而诡诈则是兵家的风范。王大侠不仅是武学大家，更是沙场老将、是兵家中的佼佼者。这两种风范他皆有的，我猜想他不会久居下风。
我这样想着，就看到王大侠在挡开凤儿的一记凶猛的来剑后，转身就跑。是的，是转身。在双方的比武对战中，把后背留给敌人是绝对的大忌，除非你想逃跑。可以王大侠这种身份，是宁死也不该逃的。但是王大侠就这么转身逃了，甚至脚下还带着踉跄。
凤儿见状，面上露出一记冷冷的轻笑，随即，凤儿身子一晃。开始乘胜追击。
不对。盯着王大侠蹒跚的步履，我突然发现了端倪。
乱中有稳，虚中有实。身子虽摇摇晃晃，可步伐却是实实在在的。躯体的摇摆都是掌握在可控范围之内的，重心也从未偏离身体的掌控。
“凤…”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我当即想开口唤住乘胜追击的凤儿，可是半个字刚吐出口，场上的局面就印证了我的担忧与猜测。只见，落荒而逃的王大侠骤然转过了半个身，钢刀随即横向扫出。而乘胜追赶的凤儿显然没有想到王大侠这么快就放弃了逃跑开始反击。猝不及防的偷袭让脚步还没收稳的凤儿被动地匆忙防守。
好在我们“小豹”不是等闲之辈，她的身手天生就比别人快。这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横尸当场了。而凤儿却能在匆忙之中荡开了袭来的钢刀。但仓促之间的应对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而已。而蓄谋者又怎么会仅准备一招的陷阱？
接下来，王大侠趁着凤儿战态未稳，开始了猛烈地进攻。左劈右砍，最后一招直刺凤儿的胸膛。凤儿踉跄地挡开了前两招的重击后，开始调整自己的步伐和平衡。可王大侠却不想给凤儿喘息之机。他奋力上前，频施狠招。最后，王大侠俯下身去后猛然一个翻身，身子如游龙般在空中旋转，手中的钢刀猝然由下而上地撩去。这是一个反常态方向的进招，凤儿也没想到王大侠会这样出手，而且力道十足。一声响亮的刀剑撞击声后，两柄利刃飞向了空中。
两道上升的寒光夺去了众人的视线。而对战之人这根本分不出目光去看那飞出去的兵刃。只见王大侠一记带风的重拳向着凤儿的面门击去，看拳势就知道王大侠运足了内力。而那厢的凤儿却不躲不闪地盯着来拳，甚至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这丫头在干嘛？当惊心与好奇同时冲击着我的心脏时，王大侠的拳头却在凤儿面门前骤然停住了。
好险。我心头一凛，一滴汗珠从我额头滚下。当我将感激的目光投向凤儿对面的王大侠时，我看到一柄明晃晃的峨嵋刺赫然停在了王大侠明亮的虎目前半寸处，甚至峨嵋刺的刺尖已经触及到了王大侠的睫毛。
本以为是王大侠手下留情，没想到是被凤儿的利刃逼退的。龙凶虎悍，一场恶斗之后仍旧胜负未分。
“还打吗？”王大侠面色微微带出诡异的笑。这神色满是懈弛，真不像刚刚才结束恶战。
听到王大侠的问话，凤儿不屑又不服的神情先于她的口舌给出了答案。
“小豹”是个好胜的性子，平素她与我凡事都要争高下论输赢的，我知道她不会甘愿平分秋色的。
“凤儿。”故而，在她即将开口应答之际，我抢先唤住了她。而后，我不顾她冷冷的目光，率先向王大侠开了口。“我师妹的功夫，前辈您是试过了，您觉得如何？像不像辣手西施的弟子？”
我调侃的口吻让还处于紧张气氛的局面有了些松弛感。
王大侠收回了拳头，凤儿收回了峨嵋刺。
王大侠看着凤儿，虎目中透出了温柔，他平静地吐出了一句称赞。“你这丫头果然有雲桥的风采。”
或许是王大侠真的累了，或许是王大侠认同了凤儿。他语气中的平静像在陈述着一种感受。目光中的温柔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
可凤儿才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异样，这丫头心里关心的只有胜负。
“老头，胜负未分，你我再战…”
“凤儿。”
我怕这丫头出言不逊，赶忙肃声打断了她。“王大侠与你切磋，旨在以武会友。你莫要执念于胜负。”
凤儿不忿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大侠。最终赏了我个白眼以示作罢！
“王大侠，我也是辣手西施的弟子，您若是不信也可以考考我的？”我打趣地问道。
“不必了。方才我与你师妹比试，你这丫头在一旁提点进招，害得我一度乱了阵脚。在我面前施诡计，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的。”王大侠点指着我，“你这丫头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寻出我的弱点，这份狡猾诡诈在你这个年纪的后生中，实属少见。”
嘿！这称赞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我先是皱了皱眉，但立即又舒展开了笑颜。而后抱拳朗声道谢:“前辈过奖了。”
我才不管他是称赞我还是嘲弄我，我反正就当他是在夸我。
可我的道谢却惹来了那厢王大侠女儿的一声冷哼。
我无暇再理会那小丫头，而是侧头向身旁的周俊显瞟了一眼，然后对着王大侠笑着问道：“前辈，我兄长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如若前辈没有其他指教，可否让我兄长先行一步？”
虽然我相信王大侠与八字军是好人。可我不相信一个群体里的人绝对地上下一心。押送粮饷之事疏忽不得，为了确保安全，我仍希望周俊显速速离开。
王大侠闻听我言，侧头向周俊显望去，片刻的打量后，他缓缓踱步到周俊显近前，慈声问道：“小将军的粮食可是运往前线的？”
周俊显点了点头道：“运往襄阳六郡的。”
“支援岳家军？”王大侠的眸光忽然亮了几分。
“是。”周俊显缓缓点了点头。
而王大侠则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粮车上的辎重喃喃地道：“不破襄阳无以胁江东，这江汉第一坚城若是丢了，恐怕大宋仅剩的半壁江山也难保全。”说着说着，王大侠面上闪过一丝讥笑，“若非如此，我想官家也不会舍得出粮出兵地去北伐。”
“这粮不是官家下发的粮饷。”大概是也觉得可笑，周俊显面上也挂上了笑，只不过他在苦笑，“这是我们私下筹措的。”
“你们？”王大侠抬眸疑惑地端详着身着戎装的周俊显，“你们是…”
周俊显看着眼前的老者，突然昂首，面上涌上几分自豪的神色：“我们是周家军。”
“周家军？”王大侠看着眼前的少年，眸光蓦然一亮。“你是？”
“家父周世鹏。”提到父亲，周俊显面上又多出了几分自豪。
“原来是周兄的公子。果有乃父之风。”王大侠展颜赞道。
听到王大侠这样的称赞，周俊显知道遇到了父亲的旧识。
“前辈识得家父？”周俊显有些惊喜。
王大侠欣然点了点头，笑道：“当年我与乃父同在泾原军中，两度随种师道将军讨伐西夏的。”
“前辈也是西军将领？”周俊显有些惊讶。
大宋北军与西军本是战斗力最强的两支军队。可自打澶渊之盟后，北大门那头百年之内再无硝烟，可西夏却战事频繁。故而，西军此后在大宋军事领域独执牛耳，大宋多少名将都出自于西军。
爹和周伯伯年少时都曾在西军中历练过。周伯伯出自泾原军，爹出自鄜延军。周俊显也常常以西军为荣，虽然他从没入过西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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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龙凶虎悍的恶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