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侧头，将自己的唇从柔暖的掌控中抽离。而后身子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喉间猛烈的刺激让我将口中的酒水咳了出来。
我扶着床沿，低头剧烈地咳嗽，头都有些晕晕的，面上更是火辣辣的。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呛酒还是因为刚才的亲昵？
我感到背上被轻轻地抚着。缓了少顷，当我能均匀呼吸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平复心情。
“好点了没？”凤儿伸手轻轻拭去我唇边的残酒，“我不是故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但更多的是关心。
这丫头将脸缓缓地凑了过来，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和酒气又随之袭来。
“瞧你呛的，小脸都红了。”凤儿的手在我面上轻抚着，而后她话锋一转，顽皮地揶揄道，“这下你也喝了这酒，若是受罚，你也要陪我一起的。”
我霍地侧首，迎上那漂亮的星眸。再次咫尺相觑，我俩谁也没有闪躲视线。
“凤儿知道那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既然凤儿也会对我做出这等亲昵的举动，或许她对我也是有异样的喜欢的。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们坦然面对吧！我喜欢她，若是她亦喜欢我，那便是两情相悦。皆是女子又如何？碍着谁事了？至于纲常这东西，赵小太岁一向都视为草芥的。特别是爹移情娶妾后，娘还傻傻地信守着纲常。我就对妻为夫纲的传统观念厌恶至极。而凤儿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纲常。每次给她讲时，她都听得一头雾水。何况这丫头本就不知礼教规矩。逆伦之情在我俩之间算不上多大的问题。而真正的问题是她喜不喜欢我？是不是那种喜欢？
“嗯？什么？”漂亮的睫毛突然抖动，凤儿眨着明亮的眸子，一脸茫然。
我蓦然上前，探头与她碰了碰唇。
“凤儿知道这么做代表什么吗？”
“代表喜欢吧！”凤儿脱口应道，神情极为自然。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而已。
我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丫头并不是什么也不懂。可是她又真的懂得这喜欢的含义吗？
于是，我又试探着问道：“凤儿怎会懂得这种喜欢？”
“达达、吉吉也经常这样的，兽类间就是这样表达友好的。”
我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真是被气得哭笑不得。原来这丫头把这亲昵当成野兽间表达友好的方式了。其实想想也对，亲密的举动本来就是出自本能，而本能又大多来自兽性的冲动。
“怎么了？又不高兴了？”凤儿用手指压在了我嘟起的嘴上。“难道师姐不希望凤儿喜欢你？”
戏谑的口气，如此温柔；唇角的邪笑，如此温暖；清澈的明眸，如此温润。我心头蓦然一荡，心魂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凤儿将手指从我唇间缓缓移开，而后她又抚摸着我的脸颊。对望片刻，她的玉面徐徐靠近，她似乎对于这种表达友好的方式开始上瘾了。
“啪！”
就在我俩的唇即将再次触碰时，酒壶落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俩再次表达友好的冲动。
“还好，酒已经没了。”凤儿看了看地上已然摔碎的酒壶欣然地笑道。
而我只是揶揄地吐出一句：“没想到白凤行也有失手的时候。”
凤儿侧首盯住了我，眸光中带着温柔的嗔怒。
“你敢笑我？嗯？”下巴倏然被抬起，“等我收拾了这残局再回来收拾你。”
“我去吧！”我欲起身，却被凤儿按住了。
“你老实呆着，不准下床。”凤儿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揉了揉我的头，“等我回来。”
这臭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心里这样嗔怪着，身体却在顺从着。
看着凤儿打扫着地上的碎片，我抿了抿唇角，傻笑了起来。可片刻的欣喜过后，一阵羞耻感又涌上了心头。
这是怎么了？被这丫头轻薄我怎的还这般欢喜？想到这，我一头倒在了床榻上，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
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她也根本不晓得自己喜不喜欢我，我欢喜什么呢？在她心里，这只不过是兽类之间友好的表达方式而已。
各种念头在心里反复纠缠着。我又该如何与她解释这种情呢？
“怎么了你？用被子遮住头作甚？”凤儿此时已经回到了床边，她推了推我。
我没有动，羞耻感带来的情绪还未退去，这丫头又来招惹我。我强压抑着自己浮躁的心绪。
“你给我出来。”凤儿一把扯开了我的被子。而后她整个人便覆到了我身上。
“怎么了你？躲什么躲？不想见我啊？嗯？”凤儿伸手抚摸着我眼角的伤疤，玉面再次缓缓靠近。当她的面容再次闯入视线时，我还未安定的心就这样再次被她撩动了。
“我终于找到吃掉你的方式了。”凤儿扬起了左唇，徐徐向我靠近，当这丫头再次欲吻上我的唇时，我则伸出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
“凤儿，在人类中，这个举动不是对谁都可以做的，你可知道？”
凤儿锁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她侧头躲开了我的手指。而后惑然问道：“你我之间不可以做吗？”
我伸手环住了凤儿的脖颈，笑看着这只迷惑的“小豹”，心湖荡漾得紧。
“这个是亲密的举动，只有对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
“那就是了，我喜欢你，我是可以对你做的，对不对？”凤儿笃定回应的同时也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
“凤儿喜欢我？哪种喜欢？”
“喜欢便是喜欢，还要分哪种吗？”这只“小豹”又开始迷惑起来。
我自忖着该如何向凤儿解释这种不一样的喜欢呢？凤儿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思忖了片刻，我问道：“凤儿也喜欢师父，也喜欢慧仪、慧纤师姐。那凤儿也会对师父和慧仪、慧纤师姐这样做吗？”
“不会。”凤儿先是干脆地应了一句，而后好似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她从我面上移开视线，思量了一会说道，“若是喜欢其实也可以这么做的，只是我不...”
我闻言心中一酸，没等她说完，当即把她从我身上翻了下去。
“额...”凤儿猝不及防，被我一推之下翻倒在床上，她自然是有些恼的。“呆无双，你干什么？”
我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有些粗莽。还没跟她理清这问题，我就开始酸了。看来情这东西真是常人无法掌控的。一旦动情，心就开始躁了。
我又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来。可那丫头早已经负气地背对着我。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她又生气了。真是给自己找麻烦，这下又得哄她了。
我伸手推了推她，她没有任何反应。
这丫头一向倨傲，被我这么硬生生地从身上推了下去。她怎能不恼火？颜面受损，我若是不拿出些诚意来，休想哄好她。
想到这，我厚颜贴上身去将她抱住。
“凤儿，你气恼了？”
“别碰我。”凤儿晃了晃肩膀，又将身子向里挪了挪。
有了亲密之举，我的胆子好似也大了起来。我支起身子，在她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方才是我鲁莽，凤儿莫要生气了！”
身下的少女身子微动。好似想转身，却又及时制止了。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不想与你做些什么。”置气的语气中透着局促。口是心非被我当即识破。
我缓缓躺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凤儿，喜欢...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与兽还是不同的。你若是对我做了...做了这亲密的举动，你就不可以再对别人这样。”
凤儿徐徐转过身来，面上虽然没有气恼之色却仍是异常严峻的。
“既然同样是喜欢，为何对你做得对她们就做不得？”
“情也是有所分别的。我们对师父是亲情，对慧仪、慧纤师姐是友情。虽然她们也是我们亲近的人，可亲情和友情是不会这般亲密的。”我探手摸了摸凤儿的脸，“人与兽的不同就在于人是讲文明懂礼数的。亲情、友情都是带着距离的，那是文明范畴之内的。而能做这种亲密之事的是另一种情，是没有任何距离的情。当然，那也是一种兽类本能的反应，在人类中称之为爱情。”
凤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
“是了是了，我刚刚也在迷惑，既然我也喜欢师父也喜欢慧仪师姐，为何我却不想与她们这般亲密？原来这些喜欢是有所不同的。”凤儿握住了我抚摸她脸颊的手。“我对师父是亲情，我对慧仪师姐是友情，我对你是爱情，是这样的吗？”
我勾起了唇角。这笑里不只有欢喜也有无奈。因为我也不懂爱情。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爱情向来都是个迷。我也不甚明白。”
“那...师父明白不？等她回来我去问她。”
我忍俊不禁，在她鼻尖上轻轻敲了一下。
“这个问题只有自己才能想明白。”
“那什么样的人之间才会有爱情？”凤儿勾起了好奇心。
“男女之间，夫妻之情。”话一出口，我又觉得自己说的并不准确，因为想起了爹和娘，因为我一直不确定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爱情。
“原来你说的爱情就是夫妻之情啊！你这样解释我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