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又对祈圆讲了他不想继承陆吾王位的真实想法:母亲在陆吾一族所受煎熬痛苦是原因之一。他深知自己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妾的孩子,按顺序王位也怎么都轮不到他的。
而陆吾王却偏要把这个王位给他这样一个小妾的儿子,这势必引起陆吾一族更多的内斗和混乱,风波大过风光,他做王对陆吾一族不见得是好事。
也许陆吾王有后悔,有愧疚——偏听偏信和自己的偏见让他与无忧公主和小奇渐行渐远。等到想弥补的时候,却太晚了。
无忧公主燃尽生命表达着自己的绝望和决绝,她此生没有得到的自由和尊重当然希望小奇能拥有。而王权对小奇来说是一种束缚,甚至是多余的。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护佑昆仑,担当责任,而不需要一个名号。
祈圆与小奇回到不咸山时又是夜里,昏黄的灯光从窗棂透出,达北和紫玉都还没歇息。听到声响连忙迎了出来。
“祈圆小姐,天界差人送来了一道手谕。”
紫玉说着把一片金黄的树叶递给祈圆。
祈圆心中忐忑,天界怎会来找她?莫不是母亲出事了?或是冉喜?这是天界她最在乎的两个人。
这片巴掌大的树叶摇摇曳曳,飘在半空中,书写着闪着金光的一行小字:“吾身有喜,盼见。”
是冉喜姐姐!她怀了昭阳神君的孩子。
祈圆伸手将那边树叶攥于手心,道:“我明天就去。”
“带上紫玉吧,万一昭阳有诈,可以及时回来通知。”小奇谨慎道。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紫玉也说。
“好!”祈圆看向紫玉,“有你在我也安心些。”
几人又寒暄几句,各回各房休息了。
祈圆已经和冉喜分开半年有余,确实很想念她,也不知她在天界过得如何。
自从知道昭阳的真面目,祈圆对冉喜自是多了几分担忧,是要去看看她了。而且,她也知道,昭阳这些时日的安静并不正常:明明已知祈圆的身份,怎会毫无动作?
这一夜,祈圆辗转反侧,她期待见到冉喜和母亲,又对昭阳的阴险无法预料。无论如何,必须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天祈圆早早起床,庭院里达北和紫玉已在劈柴生火,忙忙碌碌。
看到祈圆起床,紫玉放下手中的柴段,迫不及待地说:“给你看看达北修炼的成果。”说着将达北唤过来,又拿来红弓。
此时,小奇也倚在门口观看。
达北有些不好意思,紫玉鼓励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他们一定会震惊!”
只见红弓悬在半空,发出火焰一样的红光,弓弦绷紧嗡嗡作响。
达北双臂延伸,笔直地举过头顶双手合十。指尖慢慢升起亮白色的寒光。接着,身体腾空,竟化成了一支巨大的白羽箭,有普通箭矢的两□□么长,绕着红弓翻飞
紫玉看着祈圆补充说:“这红弓只有你能拉开,你不妨试试。”
祈圆抬头看着红弓和达北化成的白羽箭,她左臂向前伸平,左手召唤红弓,红弓像一只展翅的大鸟倏地飞到祈圆手上,祈圆弯曲手指,轻轻收拢,虚卧弓把,若不是她的神力,想这样轻松握住这把红弓是不可能的。
祈圆又伸出右手,白羽箭立马飞到她手中,箭搭在弦,勾弦拉弓,对准远处一块一个小山头射去。
白羽箭射出,弓弦回弹震颤,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道白光,像一颗长尾流星飞向那山头,扎进去的瞬间,山头的积雪崩落下来,箭没了踪影。
再过一会儿,一道白光已从山头后面转过来头来往回飞了。同时,那小山头发出一声闷响,轰然炸裂,随后颓塌下去。
威力之大,震惊了祈圆和小奇。紫玉则高兴得手舞足蹈。
白羽箭飞回来又化身成达北,轻轻落地。紫玉拍着手说道:“我就说你很厉害!不愧是千年冰灵萃华的神箭。”
达北又不好意思起来。一个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普通小猎人的凡人,没想到自己竟是一个箭灵。
“我就说你不是凡人,达北,你可真了不起!”祈圆说着收起红弓交给达北,“有了你们,我相信玄黓早晚会被我们清除。”祈圆突然信心满满。
“紫玉,我们出发去天界。”祈圆看向紫玉。紫玉笑着把达北拉到一边跟他耳语了几句。无非是嘱咐他万事小心,这几天不要孤身一人去山上山下转等。末了,说了句:“我很快回来,放心吧。”
“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硬生生拆散了你们一对小情侣。”祈圆调侃道。
平时聪慧机灵的紫玉,此时竟也有些害羞。然后一转身紫光一闪,换成一根钗插在祈圆头顶的发髻上。
祈圆又扭头看向小奇,“我不知何时回来,这院子就交给你和达北照看了,你可还有其他事要做?”
“我要去山下的肃慎国看看,他们的国王已经换任四世,新王继位,我还一直没有去拜贺。等你回来我带你去这个小国转转。”小奇回道。
“好,等我回来!”二人眼神对视的一瞬,诸多不舍。
祈圆试了新学的飞行之术,竟已熟练驾驭。腾云驾雾间,很快就来到天界。
出示了那片树叶手谕,守门的侍卫,立即放行了。因为他们认定,这是昭阳神君的手谕!
天界宫殿众多,每条路都令人眼花缭乱,太豪华,太美了。祈圆见人就打听,得知冉喜怀孕后从紫微宫搬到了琼华宫。
一路寻来,终于在一个僻静处找到这座琼华宫,给门口侍卫看了手谕,便进到内庭。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院中有池塘,几座小桥错落着,池子里水雾缭绕,几条肥硕的锦鲤慢悠悠地游着。感觉到有人来竟都受惊吓般躲到池中层叠的荷叶下。
堂堂昭阳神君的发妻,却没有王族显赫该有的待遇,连个领路的小仙子都没有。庭院里安安静静,也没有走来走去的侍儿宫女。
祈圆来到内堂,门关着,轻轻叩门,“冉喜姐姐,冉喜姐姐!”
门开了,一个清淡装扮的侍女,轻声细语道:“夫人在里面恭候多时了,请进!”
祈圆冲侍女微笑着,抬脚迈进门槛,但眼前的一切却令她无比心酸:冉喜正虚弱地斜倚在床榻上,头发披散着,没有梳妆。一手用力抓着床幔,因为用力,指尖泛白,巴望着房门的方向,眼睛因看到祈圆而闪着光。
“冉喜姐姐,你病了吗?”祈圆快步走到床前,握住冉喜冰凉的手,坐在床边。
祈圆慌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冉喜。
“我没事,只是因为有了身孕,灵力耗费比较大,有些虚弱。”冉喜慢慢说道,“看到你我觉得好了很多。”
说完,一边轻抚隆起的小腹,一边嘴角上扬,微笑着看着祈圆,这个微笑仿佛也使了很大的气力。
祈圆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他对你不好吗?”
冉喜笑笑,“我对他本来就没有期待。无所谓好坏。”说着使了个眼色示意祈圆,侍女在房内。
祈圆便探出头对那侍女说道:“小仙子,去帮我倒杯茶来。”那侍女低垂着头,作揖退下,出门去准备茶水了。
“姐姐!”
“南妞!”
二人拥抱着哭出声来。
原来,冉喜跟昭阳神君回到天界,也没再大操大办婚礼,毕竟这桩婚事本就是羲和王母为稳住扶桑城所设计的一环。
扶桑城覆灭,这门婚事他们便不再重视,不过是碍于脸面将冉喜带回天界成亲。
昭阳对冉喜也没有什么感情,昭阳更看重的却是权势,而冉喜已没有家族可以让他借势。更何况他一开始以为南妞就是冉喜,他先看中的实则是南妞。冉喜不是他的首选。
若不是冉喜貌美,恐怕他连碰都不会碰,只让冉喜顶着个虚名,安排在这偏僻之处。
即使冉喜不久有喜,他也未曾多关注一分,整日只为保住他的权势奔波着。
昭阳从阳虚山回来却突然态度大变,竟主动让冉喜邀家人来陪同。
而冉喜的家人也就只有南妞了。
“因为他知道我是羿神和嫦娥之女了,觊觎我的神力。恐怕这又是他的什么诡计,我们见机行事就好。不管怎样,我能上天界见上你一面,已经很好。”
冉喜附耳悄声说着她选择来天界的原因,竟和祈圆预料的一样:这是冉喜唯一可以接近羲和王母的机会,她心里不是没有仇恨,而是这仇恨让她更理智、清醒而忘我。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人生,她只要给扶桑城一个交代。
祈圆立马懂得了冉喜的忍辱负重,冉喜太苦了。
“那个玄黓,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他碎尸万段,用他的心头血浇灌扶桑树!”
正说着,那侍女推门进来了,端着一个茶盘,斟了一杯茶递给祈圆,又低头弯腰退下了。
冉喜抓紧祈圆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祈圆赶忙转移话题,问孩子几个月了,大概何时出生。
两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家常。听得那侍女都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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