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在解剖楼天台找到白露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雪豹公主正蜷缩在冷却塔阴影里，肩头伤口结了层不正常的冰霜，听到脚步声瞬间竖起耳朵。

"通风管道通往化尸池。"云杉晃了晃手中的校园地图，"你身上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白露的尾巴猛地扫过地面，刮起一阵带着冰晶的风。她试图站起来，左脚踝的红光却突然暴涨，整个人重重跌回原地。云杉这才注意到她脚踝上浮现出与自己掌心伤口完全一致的符文。

"血缚术的有效距离是三十丈。"白露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守印人永远这么卑鄙。"

晨光落在她发间，云杉这才看清那对雪豹耳朵并非装饰——内侧的银白绒毛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耳尖还挂着半片未化的冰凌。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在即将碰触的瞬间被利爪抵住咽喉。

"再靠近就撕开你的气管。"白露的瞳孔缩成细线，狩衣领口露出锁骨处蔓延的蓝色纹路。

云杉慢慢后退，从背包取出玉佩碎片："或许我们该谈谈合作。你离不开这个，而我想知道今晚的袭击——"

碎片突然在白露眼前发出荧光，雪豹公主像被无形力量击中般剧烈颤抖。她猛地抓住胸口衣料，喉咙里滚出痛苦的呜咽。云杉下意识上前扶住她，接触的刹那，无数陌生画面灌入脑海：

暴风雪中的神殿，穿玄甲的男子将染血玉佩按在少女额头，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

幻觉消散时，白露已经挣脱她的怀抱退到天台边缘，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两人隔着五米距离剧烈喘息，晨风送来远处早操的广播声。

"你看到了什么？"白露的指甲深深抠进水泥墙。

"某个祭祀场景。"云杉按住太阳穴，"穿铠甲的男人，还有——"

凄厉的尖叫突然划破校园。她们同时转头看向声源处——生物实验楼方向腾起诡异的绿烟，与实验室的蚀骨瘴如出一辙。

白露的耳朵转动两下："三只...不，四只狼族的气息。"她突然僵住，"等等，这个时代怎么还会有兽族显形？"

云杉还没反应过来，白露已经拽着她跃上水箱。百米开外的草坪上，几个学生正连滚带爬地逃窜，身后追着团扭曲的黑影。那东西在阳光下像融化的沥青，却隐约显出狼的轮廓。

"暗影狼。"白露的狩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被混沌污染的兽族。"

黑影突然扑倒落在最后的学生。云杉看见它张开不成比例的大嘴，獠牙间滴落的黏液腐蚀了草坪。

"救人！"她冲向消防梯。

"找死吗？"白露抓住她后领，"现代武器对混沌污染无效——"

话音未落，赶来的保安已经举起□□。电流穿过黑影的瞬间，那团物质反而膨胀了一倍。保安被扑倒时，白露咂了下舌，从水箱一跃而下。

云杉追到地面时，战斗已经结束。白露站在三滩黑色黏液中间，右手兽化程度比昨晚更甚——整条前臂覆盖着冰蓝色结晶，指尖滴落的液体将黏液冻结成冰雕。逃跑的学生们似乎看不见她，像避开障碍物般从她身边跑过。

"认知干扰？"云杉想起祖父笔记里的记载。

白露甩掉手上的冰渣："初级幻术。倒是你..."她突然凑近嗅了嗅云杉的衣领，"刚才从四楼跳下来居然没事？"

云杉这才意识到异常。平时连体测都勉强及格的她，此刻肌肉记忆里却残留着几个专业卸力动作。没等她细想，白露突然按住她后颈——

"别动。"

雪豹公主的鼻尖几乎贴上她锁骨，温热呼吸扫过皮肤。云杉僵在原地，闻到她发间带着雪山冷泉的气息。

"你身上有狼族的标记。"白露的指甲轻轻划过云杉衬衫第三颗纽扣，"昨晚那个通风系统...是冲我们两个来的。"

纽扣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云杉正要细看，白露突然扯下纽扣弹向远处。接触地面的瞬间，纽扣爆开成团磷火。

"现在，带我去守印人的结界。"白露揪住云杉衣领，"除非你想看着全校师生变成混沌饲料。"

她们在旧图书馆地下一层停住。云杉用带血的手指划过古籍阅览室的门牌，木纹中浮现出淡金色脉络。白露的耳朵警惕地转动着："这不是守印人的手法..."

"我导师的私人藏书室。"云杉推开门，"他三个月前去西域考察前交给我的钥匙。"

二十平米的空间里，最显眼的是中央沙盘——精确复现学校地形，上面散落着几处闪烁的红点。白露蹲在沙盘前，尾巴不自觉地左右摆动："你们早知道暗影盟的活动？"

"导师说这是古战场怨气监测模型。"云杉打开电脑，监控画面显示生物楼已被警方封锁。她突然注意到沙盘东南角有个新出现的红点——正是她打碎玉佩的实验室。

白露的爪子突然刺入沙盘某处："这里，现在。"

云杉调出对应监控——食堂后巷的垃圾桶正在不正常地鼓胀。下一秒监控画面变成雪花，而沙盘上那个位置的红点开始分裂。

"带路。"白露扯过桌布裹住显眼的狩衣，"还有，找件你们这个时代的衣服。"

五分钟后，穿着云杉备用衬衫和牛仔裤的白露显得格外违和。过长的裤脚卷了三折，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蓝色纹路。最麻烦的是尾巴——最终只能从实验室找来绑带，将不安分的尾巴固定在腰间。

"所以，"云杉用围巾遮住她耳朵，"你被封印前最后记得什么？"

白露正在研究运动鞋的魔术贴，闻言突然僵住："血月...我父王把霜刃刺进..."她猛地摇头，"到了。"

巷子里的垃圾桶已经爆开，黏液正凝聚成犬型生物。白露把云杉推到身后，兽化的右爪泛起寒光。这时云杉突然按住她肩膀："等等，那是什么？"

黏液生物头顶悬浮着半透明碎片——与云杉包里的玉佩材质完全相同。

"封印碎片..."白露的瞳孔剧烈收缩，"它们居然在收集这个？"

黑影突然扑来。白露挥爪的瞬间，云杉鬼使神差地同步伸出手。她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迸出金光，与白露的冰蓝寒光交织成网，将黑影瞬间绞碎。玉佩碎片叮当落地，被白露敏捷地抄起。

"这不可能..."她盯着碎片上熟悉的纹路，"守印人怎么可能驱动雪豹族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白露拽着云杉翻过围墙时，后者突然发现自己的运动能力依然异常出色。她们躲进体育馆器材室，白露在黑暗中摸索云杉的掌心："血缚术不会增强体质，除非..."

她的指尖突然触到云杉无名指根——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圈淡不可见的齿痕。

"你我之间..."白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还有道婚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