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恩断义绝

火线一点点向着符箓的边缘蔓延,直到燃烧殆尽,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出现了变化,本来干爽的空间内突然弥漫起一层淡淡的烟尘,而在游离在空中尘粒正在拼凑着一张张画面。

柳叙白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那画面中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人,心跳不由得加快,原来他们长是如此的相似,每一张画面中,沈凛的装束都多有不同,那身着月白色道服的样子,是他未曾见过的。画面无声,柳叙白只通过细读二人唇语才能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

“我不在的日子,琅環君有没有想我?”

“我不想你再一个人了。”

“我不是喜欢男子,我只是喜欢琅環君。”

“琅環君莫要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一次,换寒濯作你的眼,引你前行。”

“好在是我,这要是琅環君,我定会心疼的。”

明明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脸,但是那些与沈凛一起嬉笑怒骂的回忆,却不属于他,柳叙白的眼泪无声的滑落,他看着那个手执长剑潇洒超然的人,心里无比失落。

那个人是可以与沈凛并肩作战的人,他值得沈凛为他掏心掏肺,但是自己又能做什么,除了生活在沈凛的庇护下,什么都做不了。

焰火灯会、桃花深林、温泉山庄,沈凛眼中的爱意根本无需掩藏。

画面里,沈凛轻抚着那人的长发,替他梳起精致的发型,如此琴瑟同谐的场景让柳叙白不由得失声哭泣,他捂住嘴,不想让外面巡夜的人察觉,但是因为心中过于哀痛,他呜咽的声音还是透过指缝微微传出。

沈凛心里的人,不是他。

沈凛对他所有的好,都只是对那个人的弥补。

终还是自己不配。

为什么,为什么?

柳叙白心中的痛苦引得他频频喘息,他倚靠着墙壁缓缓跌坐,眼睛里原本闪耀着的光开始熄灭。

自己怎么能与他相比,他冰清玉洁,自己早就沉沦在地狱中无法自拔。

他本就不该有所期望的,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该属于自己。

于此同时,沈凛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当他站到二层窗户向听秋馆望去,发现房间内的灯火已经熄灭。

琅環君今天这么早就休息了吗?沈凛有些诧异,他本还想去找柳叙白一起赏月的,看来这个想法只能作罢,正当他准备转身的一刹那,灵心道骨突然频颤不已,沈凛下意识的扶住窗台,另一只手紧紧的按在心口。

怎么回事?这颗的灵心道骨与柳叙白之间的羁绊颇深,如此震颤只能说明柳叙白可能有些遇到了事端,他重新审视着听秋馆的房间,丝丝的灵力残留让他顿感不妙。

沈凛额间的印记也开始闪烁,他急忙调出查看,却发现原本“向死而生”的字样在慢慢变淡,只有“死”字还清晰的留存在案。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死局?

沈凛被着突如其来的改变弄得不知所措,他快速下楼赶去听秋馆,他要确认柳叙白现在的状况,他手指在门扉之上轻巧了几声,房内无人回应,情急之下,沈凛掌间用力将门板震开,他走入房内轻声唤道:“琅環君?”

房间内空无一人,所有的陈列摆设都被覆上一层银色的月光,屋内火炉刚熄,温暖的气流还滞留在空间内,显然柳叙白离开的时间并不长,沈凛闭目感受着周围丝缕飘存的灵力,与上次在替柳叙白解红袖招之毒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唐韵,沈凛颅内敏觉的闪过了这个名字,是那个人出现了吗?可现在柳叙白在哪里?相比起追踪唐韵,他更担心柳叙白的安危。

残剩的灵力向着窗外飘移,沈凛没有什么更好的思路,所以只得打开窗户,跟随着灵力的指引向着王府后处走去,直到他行到观书阁,才发觉此处有着浓烈的灵气聚集,沈凛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轻缓的将观书阁的大门打开,引入眼帘的便是悬浮在空中的烟尘呈象。

这是?沈凛看着那些画面惊叹不已,这都是他与柳叙白曾经的过往,每一件都历历在目,他的视线向下移去,便看到了双瞳无神的柳叙白。

“琅環君,你怎么了?”沈凛赶忙上前想要将他搀扶起来,但柳叙白却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然后用噙着眼泪的双目盯着他,露出一丝悲惨的笑意。“你与他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琅環君你在说什么?”沈凛一瞬间心底发凉,柳叙白发出一声淡淡冷笑,然后轻歪着头对他说道:“如果不是我们身份有别,是不是连你也快要把我当做他了?”

“我原以为,你对我的用心是真心喜欢我,没想到,你做的这些都是因为你觉得亏欠他,我左右不过是他的替代品罢了。”柳叙白说着说着,眼泪便又重新淌落,他扯着沈凛的衣领大声的质问道:“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沈凛只能苍白的辩驳着,后面的话他不知要怎么说出口,总不能直接告诉柳叙白,他看到所有回忆里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吧?无论是碎片还是分身都是他本体的一部分,这些事情沈凛不能说,如果一旦说出,这就不是违规这么简单了,那些过往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将整个世界的格局扭曲,到时候不光救不回柳叙白,甚至可能会将这个世界引向灭亡。

这个唐韵真是好算计,沈凛心中暗骂道,他居然用柳叙白自己的回忆诓骗他,现在还害得自己有口难言,如果不和柳叙白解释清楚,恐怕柳叙白真的会一心求死。“琅環君,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喜欢的就是你。”

这种无力的辩白,沈凛算是着实体验了一把,他现在完全可以感同身受柳叙白当日的无奈,这种憋屈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你是舍不得这张脸对吧?”柳叙白松开他,然后将桌子上的花瓶推落在地,他伸手拿起一片锋利的瓷片抵在脸上,“此生因为它,我已经倍受煎熬,如今我将它毁去,还我一丝太平吧。”说完便要向着他的脸颊割去。

沈凛眼疾手快,站起身一把握住了柳叙白的手腕,“琅環君,你别这样。”柳叙白的力道远比不上沈凛,即便他再怎么用力想将手收回都无济于事,看着手腕上那串红绳编织的铜钱手串,柳叙白讽笑道:“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过我吧,行不行?”

说完,柳叙白便向着沈凛走前一步,眼眸微阖,话语轻淡道:“是不是同他们一样,你也想要我好好服侍你?”他的手指绕上了沈凛腰间的丝绦,轻轻一拉丝绦便掉落在地,原本层叠的衣衫也顺势敞开,“何必如此费心,你直说便好,反正我都没得选,如今没了红袖招,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你不要这么作践自己。”沈凛厉声喝止,伸手将他另一只手也擒住,柳叙白这种自轻自贱的行为让他既心疼又难受。

“是我想要这样的吗?不是你们逼我的吗?”柳叙白抑制不住情绪,忿声怒喊道:“我难道不想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吗?是你们啊,是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我不配。沈凛,你做的,远比那些侮辱我的人做的更过分。”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柳叙白用尽全力挣脱开沈凛的禁锢,然后头也不回的从观书阁离开。

沈凛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将散开的衣服重新整好,然后立刻向外追了出去,这个时候他不能任由着柳叙白胡来,他心灰意冷,指不定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

可是沈凛刚踏出观书阁,便发觉柳叙白已经消失不见,他赶忙询问正在巡夜的守卫,守卫被沈凛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吓的不轻,赶忙摇头说没有看到人经过。

怎么可能?柳叙白又没有灵力在身,一个凡人怎么会突然凭空消失?沈凛让守卫通知江绰,立刻搜府找人,他闭上眼睛使用灵力感知,看看是否有其他人的力量介入。

果不其然,在观书阁的附近,一道极弱的金白色灵气残存被他捕捉到,沈凛紧握着拳头,看来唐韵刚才应该就在附近,自己光顾着看柳叙白,完全没有感知到周围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柳叙白如果落到唐韵之手,恐怕凶多吉少,但是唐韵留下的踪迹仅止于此,他又该去哪里寻找?沈凛急火攻心,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之上,若是柳叙白再造不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殿下。”江绰匆匆赶来,看到沈凛此刻怒不可遏,马上将手里的书信递了过去,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刚才搜府寻人之时,我发现了这个,所以赶快呈于殿下。”

沈凛接过信封,上面写着:“宁王亲启”四个大字,看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刚刚才书写完成,他将信纸打开,上面写着:“柳君无恙,殿下勿忧,若知后事,可来城南古槐前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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