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奋不顾身

人形的构建、宛似血脉的地道、无尽的忘川水,施子懿和元歌密谋的复活大计,到底是要对谁实施?他们既然已经死去,那么又是谁在继续操控?

“云宿!”柳叙白入室后先是被这场景震住半晌,随后便在一旁的尸堆之中看到了已经昏厥的云宿,他快速上前将尸块推开,将云宿扶了起来,柳叙白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尚存,显然云宿只是单纯的晕过去了而已。

其他人在哪里?这里没有外人,是谁袭击了云宿?柳叙白四下张望,地上只剩下几件残破不堪的衣服,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北渊盟的服制,刀柄残片满地,其他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琅環,你带着云宿先走,我得将这孽物处理掉。”纵然知晓柳叙白不肯他一人在此,沈凛也不得不发出这样的命令。

因为这关乎的不止是他个人的安危,这满目疮痍足以说明,人屋已经初具形态,会自主攻击入侵者,一旦河洛城活过来,此间就会变成炼狱,到时候不要说柳叙白,整个异世都会就此沦陷。

“你一个人?怎么处理?”柳叙白将云宿架起来,沈凛正想纷说两句,就被地面传来的震动打断,身边原本的残肢肉块缓慢聚集,逐渐拼组成一条触手,翻扬蠕动着向沈凛的方向袭去。

“琅環,快走!”沈凛挥转沧渊剑立与身前,挡下触手的一击,虽是尸块拼凑,但却力道十足,沈凛见柳叙白还在逗留,便侧身一掌将他和云宿从房室推了出去,骤而唤动魔气将门封了起来。

“寒濯你做什么?”柳叙白被挡在魔气禁制外,他焦急的敲击着魔气层,希望沈凛可以放他进去。

上一次就是这样,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沈月见消亡。

这一次,他绝不要一个人离开。

“我不走,你若嫌我碍事,我就在这里等你,但要我一个人离开,死都不要!”柳叙白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态度坚决的不容质疑。

柳叙白,别管他,来这里。

那如同魔音一般的声音催促着他,但是柳叙白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沈凛身上。

真是犯傻,是怕自己又一次抛下他所以在固执的要留下吗?

沈凛挽剑冲诀,将那条触手斩断,但它原本就是拼凑而成,所以在分离片刻之后,又重新凝聚成型。

看来只能用上次的方法才能奏效了,这东西只有化为灰烬才能停止攻击,业火须臾间闪起,以沈凛为圆心开始燃烧,原本嚣张的触手此刻也感知到了危机,开始向后移避,但是业火却阻断了它的退路,缩拢着范围将它吞噬。

火势遇到黏液后开始飞速蔓延,火舌旋绕着将胎胞点燃,胎胞内里受压开始膨胀,整个膜壁也变得几近透明,而这时沈凛才真的看清楚,在那胎胞中流动的,正是忘川水。

坏了,如果胎胞爆炸不就等于是开启了忘川水的阀门吗?沈凛暗骂自己一句,他赶快收回了红莲业火,但是为时已晚,脆弱的胎壁已经承载不了急速拢聚的忘川水,再有一刻,它就会破碎。

别管他,快来,到这里来。

“寒濯,你快回来!”柳叙白也目睹了战局,他受声音干扰,一时间头疼不已,意识被撕扯的四分五裂,他有些站不稳,但还是执着的呼唤着沈凛停手。

这时在一旁昏迷的云宿也苏醒了过来,他将手从柳叙白身上放下来,抬眼便看到了沈凛和那个濒临爆破的胎胞。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柳叙白和沈凛是何时来的?云宿还有点迷蒙,他记得被人屋的触手袭击之前,这胎胞还稳定的很,现在看起来它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危及所有人的性命。

沈凛双手汇力,将即将坠地胎胞托举起来,以防流入的忘川水过多,掌心相对,缓度拉近,反向将胎胞中的液体挤了回去。

回流的忘川水并没有原路退去,反倒是从墙壁四角开始灌入,沈凛蹙起眉头,看来这装置是单向行径,一旦开启就没有回头路。

看着沈凛脚下的水流越来越多,柳叙白心跳加速,他一拳砸在拿到气层之上,他想要去帮沈凛,但是二人实力相差甚远,他根本就无法突破这禁制。

要死就死一个好了,沈凛做好了湮灭在此的准备,毕竟他死也不过是肉身消融,并不会伤及神魂,他打算耗尽所有的灵力与魔气,与这人屋同归于尽,在不济还可以指望广晴然的那颗定元丹,撑个一时半刻不是问题,这样就能给柳叙白留足撤离时间。

他回头看到云宿醒来,便冲着他喊道:“云宿,快带你家公子走,我来拖住这里。”

云宿怔了一怔,转眼看向柳叙白,他知道沈凛是为了救自己才会面临险境,这个时候离开实在不仗义,但是他也清楚沈凛对柳叙白的情谊,沈凛用命换来的时间,容不得他犹豫。

云宿狠了狠心,一把扯住柳叙白往外拖,完全不顾他的挣扎,直到走到圆盘落下处将机关开启,云宿实在招架不住才松了手,柳叙白奋力将云宿推开,然后厉声对他说道:“你赶快离开这里,我要回去找他。”

“公子!你冷静一点,他是为了救你才这么做的,时间不多,再耽搁就来不及了。”云宿伸手想要再次抓住柳叙白,却被柳叙白直接甩开了手。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让他再为我死一次吗?”柳叙白眼底泛红,情绪激动,正巧圆盘落下,云宿便又硬着头皮拽着柳叙白站了上去,“他想你活着,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不要。”

“我等够了,不想等了,我早无法再接受一个人的漫漫长夜,没有他,长生对我而言,就是诅咒,是枷锁。”

柳叙白的决然让云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带不走他了,他刚准备从圆盘上下来,就发觉柳叙白已经启动了机关,自己的位置也开始向上移动。

“公子,你……”云宿惊呼一声,想要从上面跃下追随,却发觉自己被柳叙白的力量锁在了原地。

“北渊盟还需要你,这里交给我们吧。”柳叙白转身走向了通道,来的时候他与沈凛曾约定过,他在何处自己就在何处,片刻不离。

现在,他要去履约,即便这次无人生还,他也要和沈凛死在一起。

“有趣,真的想好了吗?”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柳叙白的脑海,这声音曾多次助他脱离施子懿的魔爪,有了他的入阵,柳叙白烦乱的心绪明显安定了许多,原本疾行的步伐也缓和了下来,他定了定神,在无人的通道内淡声回答道:“想好了,旁人不懂,你应该明白。”

“不过凡事都讲个方式方法,你这样回去他也不会放你进去的。”

“不如我出个主意,但是有代价,你接受吗?”

柳叙白轻笑了一声,用记起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接受,什么代价我都接受。”

“那好,听我说……”

柳叙白跟随着指引,很快行到了一扇石门之前,他用手将石门推开,里面熟悉的场景令他嘴角不禁攀上一丝苦笑,那冰冷的特质石床,满地的瓶瓶罐罐,还有遍布墙面的取血刀刃,这里是血池十四狱。

不过现在的时间完全不够柳叙白多想,他还得根据指示救沈凛,那人说的地方在哪里呢?他必须赶快去到哪里才有可能挽回颓势。

他一次次的按下墙上的机关,在血池十四狱中游走,但在他踏入其中一个门板后,被人注视的感觉再次令他有些发寒。

有人,有人在。

他立马警戒了起来,朗声冲着无人的房室说道:“鬼鬼祟祟,有什么不敢见人的?”

他话音刚落,四处的石门便纷纷开启,里面走出来不少人,大部分的面孔柳叙白都是第一次见,唯有上次憎恶长生子的男子,柳叙白一眼就认了出来。

“谁是主事的,叫他出来!”柳叙白左观右看,都没有人领头,想来对方应该还躲在暗处观察。

这些人没有丝毫惧怕柳叙白的意思,逐渐向着他逼近,他们虽然没有癫狂之态,但是每个人的眼神之中都透彻一股渗人的杀意。

这些人,是聚在一起来报复自己的吗?

柳叙白再次看向那个男子,他眼中的怒火已经投过眸子灼烧这柳叙白那颗煎熬的心,面对这群人,柳叙白虽然有能力将他们击退,但是掌心的力道却始终聚不起来。

他们已经被自己害的够惨了,自己怎么忍心再对他们痛下杀手。

“让开,我还有事情要做。”

柳叙白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墙边,他才站住脚,准备先退出这间房室,但明显那些人更怕柳叙白会惧怕而逃脱,所以快步将他围在原地。

被这些目光扫视着,柳叙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刑场上即将要被枭首示众的罪人,每个人都在等待他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你不是长生子吗?怕什么?我们又杀不了你。”男子看着柳叙白,冷嘲热讽了起来,他一声令下,其他人就将柳叙白擒住,他的身体各处都被人强行控制,为了防止他反抗,人们毫不手软的扯着他手臂翻扣向后,并用蛮力将他的手臂硬生折断。

柳叙白还没来得喊痛,腿弯处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猛然趴倒在地,无力的手臂垂瘫在身体两侧,男子走了过来,踩踏在已经折断的手臂上,他俯身亮出手中的铁锤,“为什么,你不能替我妹妹去死,为什么!”

“你妹妹她……她怎么了?”柳叙白脸色惨白的看着男子,嘴唇因为疼痛而不住的颤抖。

“死了!我亲自送她上的路!”

“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求我给她解脱!”

“我亲手杀了我的妹妹!长生子!我亲手杀了我唯一的亲人!”

“就是你造的孽!你凭什么逍遥的活着!凭什么!!!”

“你真该死!你真该死!!”

男子怒吼着,将手中的铁锤高高扬起,而后重重砸在柳叙白的手指之上,清脆的骨节碎裂之音在空间之内响起,男子的锤子一次又一次的落下,柳叙白的指节几乎全数被砸碎。

“啊啊啊啊啊啊!”柳叙白实在忍不住,直接喊出了声,这声音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同情,男子抬眼给了身旁之人一个眼色,那人更是取了绳子将柳叙白的脖子勒住,迫使他不能出声。

绞紧的绳索勒的他几近窒息,他想挣扎起身,但却感到自己的腿弯处传来一阵痛意,一把匕首准确无误的刺入他的腿中。

“你这种怪物,怎么会懂情,你就该带着你的自私下地狱。”男子似是撒完了气,便松开了踩着的脚,将柳叙白一把从地上拎起,然后扔在了石床之上。

“都过来帮忙!”男子呼吁道,众人闻言,纷纷走过来,将柳叙白的四肢按住,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处。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反正,他不会死。”

一瞬间,柳叙白感觉自己身体正在被各种利刃刺穿,一刀,一刀,一刀,每个人都在用尽所有力气想要将他杀死,他感觉到膝盖被钢针穿透,小腿完全失去了感知,已经被刺的千疮百孔的身体,腹腔正在被不同方向的力道剖开,开膛破肚之余,每一个内脏都在从他的身体里脱离。

脖颈处的绳子已经勒到了极限,喉骨应声而断,所有喊痛的权利尽数丧失,柳叙白已经没有了任何行动能力,他想喊,想哭,但是耳畔始终回荡着那些人的话语。

反正,他不会死。

但是,他会痛。

所以就用这种方式反复折磨他。

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来血池十四狱的时候一样,他的眼睛除了看着天花板,口中反复道歉,他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柳叙白的嘴已经发不出声音,甚至连颤动也做不到,只能闭上眼睛,这是他应该赎的罪。

他活该,他应该为他的自私付出代价。

“不后悔吗?很痛的吧?”

就在柳叙白痛到麻木的时候,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中还夹杂了一丝心疼。

不痛,我不痛,我能忍的。

“唉,真的很对不起,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其他的,都得靠你啊……”

“还能坚持吗?要不要我帮你?你本不需要这样的。”

不用,这是我应得的。

没有人比我知道,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所以我不想你插手。

“唉,真是一模一样。”

“寒濯看到会心疼的,真的不要我帮你吗?”

不要,我能挺过去的。

这么多年,我都撑过来了,没事的,别担心。

声音逐渐变弱,柳叙白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众人像是宰杀动物一样将他折磨的面目全非,但他必须忍下去,忍到幕后之人出现。

“行了,够了!”男子出声阻止道,“我们已经做了你要求的事情,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男子对着空荡的房间拍掌三下,四周门板再次开启,又走出来一批人,这些人衣着华丽,依照紫绫鸢之前给出的线索,这些人应该是受邀前来参加无色血宴的皇庭权贵与江湖势力。

果然,这里就是他们要进行无色血宴的地方,看到了这些人的出场,柳叙白心里也更加有底,这说明那个人给他的指示是正确的。

柳叙白躺在石床之上,目光移向那正在向两边退开的人群,他眼瞳一震。

这人……是谁?

……

……

与此同时,沈凛身边水线已经蔓延到了半腰,若不是提前设下了灵气罩,此刻他早就与这水融为一滩了。

约摸着时间,只要再撑一阵子,柳叙白和云宿就可以回到地面,顺利离开河洛城,到时候他就用所有的能量引爆这胎胞,然后用魔心中最为纯正的天魔心焰将整个地下点燃,覆盖面积应能将整个河洛城摧毁。

沈凛从不轻易使用天魔心焰,因为心焰消耗的是整颗天魔心的本源,一旦用尽就意味着天魔血脉的断绝,天魔心也会就此枯萎,同理,若是使用灵心道骨也可以触发类似的效果,就如柳叙白上次所用的灵能爆发。

但是沈凛舍不得。

毕竟对他而言,那颗灵心道骨是他与柳叙白在正身唯一的联系了,他对它的珍视程度原高于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毅然决然的选择透支使用天魔心。

正当沈凛准备在此催动掌间的魔气与灵力之时,原本岌岌可危的胎胞开始逐渐回弹收缩,继而开始枯竭萎缩,地上的水位也开始骤减。

咦?沈凛发出疑问,他眼睁睁的看着它在自己面前枯萎、风化,然后脱离消落,而忘川水则朝着另一个方向的排水孔向外倾泄。

这匪夷所思的情况让沈凛敏锐的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若无人操做,这危机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解决。

而在他脑子中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柳叙白。

待忘川水褪去之后,沈凛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喘息,方才消耗了太多,他需要片刻的歇缓,待他修整好后便快步出了房室,他不知道柳叙白现在是地上还是地下,只能根据灵心道骨的感应强度来寻人,按照刚才水流的方向还有墙壁内水声判断,他很快便寻到了方位。

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但是沈凛很快摸索出了地道内的规律,加上之前多少还记得一些地图的排布,所以即便再没有光照的情况下,他也可以准确的找到正确的道路。

地势向上,眼前的通道也逐渐开阔起来,伴随着灯盏的数量渐多,周边的一切也眼熟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走到了那个他和柳叙白都曾经沦陷的地方——血池十四狱。

这么说来,他无意中又绕回了紫微宫附近,沈凛看着周围的陈设,一切如旧,房室内还是那张冰冷石床和满地用来盛放无色血琉璃瓶。

施子懿说过,无色血中是可以提炼出忘川水,所以这血池十四狱便是源头,灵心道骨的反应开始变得强烈,显然柳叙白就在附近。

圣诞快乐呀~感谢小天使们的收藏和点击~能追读到现在,真的十分的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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