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旧事重提

灰袍人从石像上飞身而下,落在犹如蛛线的纵偶丝上,“前两份大礼柳仙师已尽数收到,这次我替东主送第三份礼。”

灰袍人没有在与柳叙白对话,而是冲着沈凛道:“你就是柳仙师新收的弟子沈凛吧?”沈凛听到灰袍人唤他名字,便应了一声,眉目之间尽是敌意,虽然他没有见过洛川密林那一战,但听方才所言,此人应是柳叙白的敌对之人。

“你可知,他要你拜入九阙城是要将你圈禁?”灰袍人询问道,沈凛听出此人话中略带挑拨之意,面色渐冷道:“与你何干?”

灰袍人没想到沈凛居然不问缘由的反驳于他,于是大笑了两声:“那你又知,这位高高在上的柳仙师,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此言一出,沈凛双目杀气骤起,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次?”

柳叙白没见过怒极的沈凛,生怕他也中了魔宗下的言灵咒,于是拉住沈凛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过激。

灰衣人见此计不成便又道:“这才几日,便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你若是知道他从前做的混帐事,恐怕就不会像现在如此了。”若不是柳叙白拦着,沈凛早就冲上去和灰衣人一较高下了,虽然实力悬殊,但怒急攻心之时谁还有能在意那么多呢?

“阁下此行仅仅只为了羞辱在下吗?”柳叙白坦然一笑,他虽已尽力弥补过去之失,但对方显然不满足于他的付出的代价。既然对方揪着自己的过去追着不放,那边直面面对好了。

唯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纵偶丝为什么会在灰袍人手中,那本是属于……

“琅環君未免太小瞧我了,若只是呈口舌之快,何须在此?”灰袍人用力将双手上的纵偶丝一拉,那些穿插在墙壁中丝线顺势向他收回,原本的墓室壁画竟开始出现裂痕,随着裂痕逐渐扩大,墙壁中一具具如同雕塑的尸体逐一显形。

准确来说,那些并不能算是“人”,因为他们除了保留一些人类的体型外,已经于怪物无异,脖颈处翻红的三道腮正在随着呼吸扇动,手臂与脸上尽是凹陷的鳞片,七窍应是之前陪葬时便被锁魂红线封住,皮肤已经被水泡的惨白泛青,血色全无,部分肢体还略有残缺。

“让我看看,扶光剑意的真正实力。”灰袍人飞身向下,直直朝柳叙白杀来,手中的纵偶丝如雨般像他射出,柳叙白匆匆将沈凛推到一边,单手一划,扶光剑通体泛起白光横空出现。

他紧握剑身,手腕旋回,将纵偶丝尽数斩落,灰袍人双手窜动,将纵偶丝拧成一条白练,再次挥甩向柳叙白,柳叙白以雁回之式飞身闪躲,足尖为轴,继而向前突进,对灰袍人发起进攻,兵刃相交间火光四溢,但明显扶光剑更略胜一筹。

柳叙白使出一招杳踏星河,剑气凝成如流星般的微小利刃,向灰袍人击去,灰袍人闪躲不及,被些许利刃刺中,月灰色的袍子上血迹斑斑。但灰袍人似乎对于这场战斗十分迷恋,即便被柳叙白的剑气伤及皮肉依旧不知疼痛奋力反攻。

二人对招之时,那些鱼型人身的行尸开始蠢动,目标正是落单的沈凛,沈凛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有一柄下山时素尘赠与他的佩剑,而他还并未习得太多剑术,只能用与素尘讨教的简单招式应对。

行尸行动极快,挥舞着青绿色的长甲向沈凛抓来,沈凛弓膝挥剑,将其中一只行尸的手斩落,正身后冲着向他而来的另一只行腹部重重一踢,手腕剑花,提膝上起,点剑一刺,正中行尸咽喉。

柳叙白全力迎战灰袍人,但时不时还是会担心沈凛的安危,毕竟自己的剑意绝学沈凛还未曾涉猎,仅靠素尘教给他的几招很难应付这么大规模的行尸攻击。

灰袍人看柳叙白目光总瞟向沈凛,趁其分神之时,从袖口内甩出几枚金羽翎刃,柳叙白回身躲避,但其中一枚还是擦着他的脸划了过去。

“柳仙师,你的对手是我,分心可不行。”灰袍人似是得意的叫嚣道,见对方战意甚浓,沈凛又身陷险境,两难之际,柳叙白只得先将灰袍人击倒,他悬剑于身前,双手张开平抹,扶光剑立刻幻化出数把相同的长剑,他单手回旋,数把长剑便组成圆环之列,以多个方向向灰袍人攻去。

灰袍人一时间应接不暇,被扶光剑阵缠住,趁此良机,柳叙白飞快抽身脱离战局,剑指凝气,旋即打出,将沈凛身边的行尸尽数斩杀,柳叙白上来一把抓住沈凛上下打量,焦急的问:“有没有受伤?”

沈凛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微笑着摇摇头,他见柳叙白如此紧张他,心里自是喜不胜收,被人牵挂的感觉竟是如此幸福,但是当他看到柳叙白的脸上还在渗血的红色的划痕后,立刻紧张起来:“琅環君,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柳叙白丝毫不在意,继而他面露严肃之色道:“这个暂且不论,此地太过危险,为师替你开一条路,趁现在离开浮陵宫。”他不能让沈凛与他一起陷入这危险境地,灰袍人实力不凡,若是有心思对沈凛不利,仅凭柳叙白一人恐怕难以招架。

沈凛听到柳叙白说让他走,满脸写着不愿,“不,我要随琅環君一起,我不要一个人走。”语气中满是决绝与笃定。语毕,他便做出背水一战的姿态,横剑于身前道:“琅環君放心与他一战,我绝不拖累你。”

这孩子……柳叙白心中感动,罢了罢了,权当是陪他历练了,他看着沈凛如此坚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手中的渐渐凝聚起了一道不同往常的灵力,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动用它了。

此刻灰袍人终与摆脱了扶光剑的纠缠,他并未趁二人说话空隙发起偷袭,驻足听了一阵二人对话后,竟迟疑了一时半刻,随即冲着柳叙白冷哼一声“虚情假意。”

柳沈二人相背而站,放心的将背后交给了对方,第二波行尸已经扑了上来,沈凛此刻状态甚好,他似乎也有点喜欢上这种杀伐之意,嘴角不由得扬起,他提剑上挑,轻松的将一只行尸的头颅刺穿。

灰衣人催动纵偶丝,行尸们突然暴起,发了疯似的由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数量过于庞大,情急之下,沈凛将剑重重的往地上一插,单手变化,掐出印诀,口中喝道:“天罡正法,玄心道一,煌煌天威,呼为至即,雷霆万钧,敕令奉行。”

随着他话音结束,墓室内雷云汇聚,青雷紫电在云层内翻涌,数道雷霆从云中五个方位劈落,伴随着炸裂的声响,尸群瘫倒一片,焦腥的味道也随之弥漫开来。

引雷决?柳叙白回过身吃惊的看着沈凛,他怎么可以使用引雷决?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给沈凛筑基,理论上他没有灵心道骨,是无法驱动灵力的,更不可能仅凭指诀就诏来雷霆。

素尘玄度天资聪慧,尚且还练习了三年才学成,自己不在清规峰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力量让他可以无视灵心道骨的限制,自由调用灵力?

这些问题还是等之后再问吧,柳叙白心道,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此刻他他知晓沈凛尚可自保,顾虑已无,集中精力全心应战,他将扶光剑召回与身前,对着灰衣人一笑:“阁下小心了。”

扶光剑刃寒光一闪,由下自上飞向半空中,以本体为圆心,逐步分化出三层剑群,旋转着继续扩大攻击面积,直到数量增加到整个墓室中已无立锥之地。

扶光剑影已将整个墓室照的如同白昼,那些行尸非常惧怕这种强光,纷纷开始乱窜,直至变成飞灰散去,灰衣人似乎也被这阵仗震惊到了,竟没有做任何的防御措施,呆立着望着那些耀如白日的剑群。

“不知阁下可否接的了在下这一剑?”柳叙白眼中闪过少有的杀气,他出此招也只是威慑灰袍人不要轻举妄动,如若真的将此招放出,恐怕整个浮陵宫都承受不住,更何况陵寝内还有一群不知内情的普通人。

“……”灰袍人沉默了半响,突然重新跃回之前的石像之前,“琅環君好身手,这次是我输了。”见他服输,沈凛终于松了一口气,收剑于鞘,原以为是要进行一场殊死搏斗,没想到柳叙白的功力竟如此之深厚,看来他一直是在有意隐藏自己的实力。柳叙白见灰袍人消了气焰,失了战意,便抬手召扶光剑,将满天剑气收回。

“可惜时间到了,不然还真的想再与琅環君讨教讨教。”灰袍人悻悻道,然后目光移向沈凛:“我奉劝小友一句,柳叙白不可信。”

沈凛早已对灰衣人深恶痛绝,哪里还容的下他这般轻侮柳叙白,正欲再起一道引雷诀,地面却突然发生了震动,周围的石壁也随着震颤不断掉落碎屑,看来那些寻宝之人已经启动了墓室的隔世石,不一会便会抵达这里。

灰袍人将时间拿捏的很好,待地震结束后,他将目光重新定位在柳叙白身上,“既然时间有限,那我便替东主,送上第三份礼。”

这一次他没有用魔音俯声,原本的声线暴露无遗,消去魔音后的男子话音竟有些好听,沈凛是这样认为的。但他反观柳叙白反应,却似是被这声音惊到。

“你究竟是谁?”显然柳叙白对这个声音异常敏感,对方也没有再过多废话,缓慢的将帽子摘下,绷带覆盖的脸上,只露出一幅琥珀色瞳孔的眼睛。

他将纵偶丝缓缓缠绕在手腕,然后讽笑着说道:“怎么,纵偶丝都让你想不起来?你是真忘了,还是不敢认?”

此言一出,柳叙白很快就认出了眸子的主人,他身体僵直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扶光剑应声落地,嘴唇颤抖着微张,想要脱口而出那个人的名字,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万般情绪哽在喉头,硬是宣泄不出来。

“琅環君?琅環君!”沈凛被柳叙白的反应吓到了,方才那般严峻的情景都未能让他如此失态,这灰袍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摇晃着柳叙白的身体,但柳叙白此刻还深深沉浸在惊愕之中,不能自拔。怎么会……怎么会……柳叙白口中喃喃低语着这一句话,这眼睛与声音,他不会认错,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对方甚是满意柳叙白现在的状态,这正是他想要看的。灰袍人一步步向柳叙白逼近,声音冰冷道:“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欠的孽债可曾还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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