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纰漏已现

孤身前来,孤身离去,沈凛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掏空,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黑洞,他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曾经最为眷恋的清规峰,他怕只要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后悔,好不容易打定主意就会动摇。

原来藏着心思是这么煎熬的一件事,柳叙白当初竟将秘密埋在心底那么久,想来也与现在的自己境况不相上下。

倒数的时间,他需要掐着秒过,要做的事情还如山般横立在自己面前,时间紧迫到不允许他在整个环节中出任何错,沈凛漫步在这白皑之间,这一路的风雪并没有让他冷静,反倒是让他哭的像个没有了家的孩子。

他发泄了好一阵才调整好心情,身旁一阵风旋卷起地上的落雪,沈凛感受到了背后有人跟来,他回眸一望,只见风知还扑扇着翅羽落在了他的身前,相比起陆竹笙,沈凛和风知还更是不对付些,他已经按照陆竹笙说的做了,风知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时候追过来,难道是要算账吗?

“别那么大敌意,我是代神君来传话的。”风知还一脸不情不愿,“我可没有竹笙那样的好脾气,若不是看你虚弱,实在不屑于同你动手,就凭你疑心我和神君的事情,我就该让你葬身在这雪岭之中。”

面对陆竹笙,沈凛还可以保证自己不失态,毕竟陆竹笙就算再看不惯自己也会好言相对,堂堂正正倒也算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但是风知还却非如此。

风知还对柳叙白的出招路数,多为软磨硬泡,时不时还要耍一点小心机来博得柳叙白关注,但这确实是柳叙白的软肋,所以时常会被风知还带偏,跟着他的思维走。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凛会疑心风知还而不会怀疑陆竹笙,因为风知还这点小心思,他实在太清楚了。

“怎么,还在记恨当年输给我的事情吗?”对手当前,沈凛就算再身体不适也得支棱起来装装样子,“在未央庭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肚量都没有。”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和我谈肚量你也配?你自己不也一点气度都没有吗?我不过是来帮神君封印寒鸦隧境,就值得你心魔发作对他痛下杀手吗?”风知还这口恶气憋在心里许久,现在只有他和沈凛两个人,自己也犯不着端着。

不知为何,沈凛见风知还怒意满面的样子反倒一点也生不起来气,他语气悠哉的说道:“那也是我和琅環君之间的事情,他若想让我赔他一条命我自然不会推拒,倒是你,风知还,你用什么身份来职责我呢?作为一个外人,你不觉得自己的干涉的太多了吗?”

“你果真还如以前一般恶劣,只要有我在神君身边,你便不要妄想靠近他一步,我决不允许再伤害神君。”风知道自知这嘴上功夫不如沈凛,便直接撂了狠话。

沈凛现在也没有什么兴趣和他斗嘴,便直接问道:“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表忠心嘛,你家神君交代了什么,赶快说。”

如果可以,风知还现在就想直接冲上去和沈凛再较量一番,但是这毕竟是在下界,还是在柳叙白的地界,他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给柳叙白留些面子,“神君说,今日风雪大,若是想要离开,不如等雪停再走,如果你不嫌弃,就在清规峰住上一晚。”

这样的盛情,沈凛是不想拒绝的,但是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将自己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现在回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是神君说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识相些,最好别回来。”风知还白了他一眼,然后补充道:“竹笙说的君子协定我会遵守,我不像你,趁人之危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但是我也是真心的希望你,离神君越远越好。”

风知还若不这么说,沈凛也许会婉拒了这番好意,或许是天生不对付,他的这番话倒是挑起了沈凛的战意,对于这个老对手,沈凛真是一点也不想容忍他。

“恭敬不如从命,我现在就回去。”沈凛白了他一眼,掉头开始往回走,他虽然没有看到风知还的脸,但是他心里清楚,风知还的表情一定难看的要死。

风知还似是没有料到沈凛真的会耍无赖,他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没管住嘴,一时语快虽然让他心里舒畅了不少,但是也倒是让沈凛得了便宜。

返回清规峰后,沈凛站在柳叙白的房门外待了片刻,他刻意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表情松弛一些,柳叙白心细,到时候若是让他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想到这里,沈凛无奈的轻叹着,没想到在异界演了许久的初逢竟演成了真的。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吧。

“沈公子来了。”柳叙白听到了外界的响动便走过来开门,他看到沈凛的身上落满了白雪,便轻笑道:“先进来坐一阵吧,我已经让弟子去收拾房舍,等下就可以休息了。”

哪里还用得着旁人安排,只要他愿意,那条房间的小路,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回去,但是沈凛还是十分客气的向柳叙白欠身行礼,“多谢柳仙师。”进门前,还特意拍了拍身上的浮雪,生怕弄脏了柳叙白的房间。

难得的独处时光,沈凛自然很是珍惜,之前情绪太过激动,他都没有好好看看柳叙白现在的样子,沧渊剑留下的伤口还有那些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就如同那些丧失的记忆一般,都已经留在了过去。

也将他,困在了原地。

沈凛跟着柳叙白进了屋后,炉火温暖让他几近冻僵的身体又重新复苏了过来,他将手放在炉子前取着暖,身体真的没有以前强健了,连昆仑的这点风雪都受不住,他抬头环望着挂满房间的画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柳叙白见他一直看着墙上的画便开口说道:“说来也巧,今日我才认真的看了看这些画卷,竟然有许多都是沈公子的作品,我们虽然不曾见过,但是冥冥中似是有缘啊!”

“都是些涂鸦之作罢了。”沈凛自贬道,没想到柳叙白竟然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尽管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但脸上却还仍旧绷着不敢露出一点破绽。

柳叙白身子刚好,但是却一点也闲不住,先是给沈凛泡了一杯新茶,然后就走到香炉的旁边将盖子打开,重新向里面添了一勺千秋岁,然后目视着袅袅的烟气轻声问到:“沈公子,你是外来之人,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柳仙师请说。”替柳叙白答疑解惑的事情沈凛当然当仁不让。

“我们,真的从未见过吗?”柳叙白偏过头望着他,眼里充满了好奇,这一句到是让沈凛不知如何作答,他虽然有些窃喜,但是更多的是质疑,难道自己演的不像吗?为什么柳叙白会专程提出这个问题?这个时候说多错多,他便只能摇摇头来做否决。

“这样吗?”柳叙白眼帘低垂,似乎有些失望,怕沈凛多想,便直接解释了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怪,似乎九阙城的每一个人,都与沈公子相识,但是唯独我,与沈公子毫无交集。”

他从缃帙瓶中拿出一张未完成的白描递给沈凛,“看画风,这应该也是公子未完成的作品吧?”

“如果未曾见过,公子是如何画出我的模样的?还有这画中的另一人,又是谁?看这侧颜,倒是与沈公子有几分神似。”

还是小瞧了柳叙白的敏锐,这冷凉阁中留有太多他与自己的回忆,随便拿一件出来细查,都可以将线索引向自己,这该如何是好?沈凛突然有些不知道要处理现在的局面。

“还有这满墙的画卷,我不曾记得自己有购买字画的习惯,沈公子的画作,我是怎么得来的?”

面对柳叙白的步步逼问,沈凛突然倍感压力,他刚想说点什么搪塞过去,柳叙白的下一句就已经在等他了。

“昆仑九阙地处高寒,现在正值严冬,往年这个时间都会封山,以防修为低的弟子出山遇险,若不是经常往来的仙门众人根本无法找到此处,公子是何时来的昆仑呢?”

“公子方才与我辞行之时,甚是熟悉冷凉阁的路线,不用羽浮带路便可自行离开。”

“沈公子,我再问你一次,我们当真不相识吗?”

原本只是一次正常的对话,却不知为何,沈凛觉得现在的情况像极了拷问犯人,柳叙白很迫切想要知道内情,所以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外人的身份,一股脑儿的开始用他搜集到的证据来控问自己。

更让沈凛觉得崩溃的是,柳叙白在言谈之间有意无意的在向自己的方向靠近,现在几乎已经近到脸贴脸的程度,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感到无比的压迫。

这要怎么办?要和他说吗?沈凛的逻辑已经宕机,他原本就不想瞒着柳叙白,更何况现在柳叙白已经问到了关键,他就算是现编理由都来不及,这么多的线索都指向自己,想要说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说辞实在是太难了,这时候似乎只有说实话,才能自洽。

“阁主,我能进来吗?”这个声音沈凛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正是月御,他在异界的这段日子,月御一直再替柳叙白照顾着这群弟子,上次他在花想楼吃到的糕点,也是月御亲手做的。

每次想到这里沈凛都会觉得十分有趣,月御的身份柳叙白是同他说过的,一个谍者不出去收集情报,倒是扮起了厨娘的角色,真是个性非凡的人。

沈凛万分感恩月御出现,只要有人打断柳叙白的问话,他就可以找个借口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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