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追忆往昔

在魔宗的日子异常清闲,习惯了在异界提心吊胆的日子,一下子回归到这种平稳正常的生活他反倒是有些不适应,原来给柳叙白准备躺椅现在归他了,每日躺在上面看着天上的血月打发时光。

本源之力的疗养确实管用,加上广晴然这些时日的细心照拂,沈凛内里的亏损逐渐转好,随着天魔心的修复,他也可以自如的使用魔气了,只不过远不如之前的力量那么霸道了,现在勉强能自保。

这过去的一年里,沈凛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柳叙白,因为他现在能做的,也仅仅是思念。

偶尔广晴然会给他带来九阙城那边的消息,比如柳叙白今日去了哪里见了谁,这写传报的书信多数是宛郁蓝城写的,他就好像是自己安插在柳叙白身边的眼线,实时播报这柳叙白的一举一动。

柳叙白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多数也和自己一样,躺着修养,白玉京回了神域之后,大小适宜就都交给了叶冰清,叶冰清在上界做了许久的天尊,再加上又在千叶世界待了多年,应付九阙城里那点内务还是绰绰有余的。

风知还和陆竹笙依旧守在柳叙白身边,每逢有这样的桥段,宛郁蓝城的字迹就会变得浓重,仿佛是在借着写字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可见他也不太愿意柳叙白和他们亲近。

每次看到这里,沈凛就会失声大笑,自己这个正主都没有说什么,倒是让他这个做师叔的格外上心。

当然沈凛知道,这也是宛郁蓝城的一番好意,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与柳叙白相见,所以只能靠着文字来知道他的动态,同时也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保持活下去的希望。

今日还有一个喜讯,是将离带来的,听说杜若那边已经平定了北境,姬戎涅也被生擒,现在正在押解回无妄天的路上。

终于有机会动一动了,等姬戎涅回来,他就可以亲自去提审了。

之前被控制的士兵在楚莫辞的安排下都已返回无妄天,他生怕沈凛因为长途跋涉而猝死,原本还想让沈凛再将养一段时日,但沈凛一收到消息就立马前往演武场替他们治疗,生怕自己死的太快来不及处理。

在那之后,沈凛便一直被将离扣在烛龙殿不许外出,所有人员守卫都加强戒备,就是担心他趁自己不注意外逃。

许久没有作画了,沈凛总这么闲着,不免觉得有些无聊,便想找点事情做,他还记得之前和柳叙白在北境的时候,他因为愤怒而将那把象征他们情谊的玉骨扇弄得满是血污,也是时候再画一幅了。

好在那副扇骨自己有好好保存,只是替换个扇面不是问题。

沈凛将纸笔备好,然后一边研磨一边思考要如何构图,上次他在垂柳边上多添了自己与柳叙白的身影,这次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画上去。

还是画吧,反正这扇子也是留给自己的念想,画上就当是纪念了。

既然不能在现实中相见,那自己便做一回画中人,将这份思慕灌输到这扇面之上。

也许是因为已经画过两幅,这一次沈凛画这云山垂柳图画的异常顺手,原本要废两日才能画好的扇面,他只用了一个下午便已经画的七七八八。

这一次,沈凛在扇面上题写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只要有了标记,柳叙白的一切就都还属于他。

画完之后,沈凛将扇面放在一旁晾干,不知为何他总觉的没能尽兴,反正都已经开始画了,倒不如将异世发生的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

提笔间,沈凛感觉自己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起点,古恒婆娑城内,皇庭下马时的一眼倾城,柳叙白那柔弱却透着不屈的神情,他一直记到了今日,听秋馆内的银杏古树扑落一地金黄,他抚树而立,美的不可方物,岁除之宴,琉蓉九皇子身穿一席白泽祥瑞的华衣惊艳四方,爆竹声暖,他伏在自己的膝头共同守岁,铜钱碰撞声声鸣响,犹在耳畔。

河洛城中,晓月通明,枝头的一席白衣照彻万川,金丝面具下掩藏这百年的遗恨,身着红装缓步高台,拜天地,拜高堂,对拜礼成,笛曲飞扬间,合卺交杯,花烛燃了整夜,眉心绽开的迦蓝幽昙似是签订了这终身相许的契约,半露的肩背轻点着一树红梅,风月相欢,缱绻不绝。

玉泽州初雪的匆匆一瞥,注定了两人的错位时空,第一楼赌桌上玲珑骰子飞旋,一首故梦春晓弹尽了生死离别,高墙上飞溅的树花将他的眼眸中的希望点亮,即便他飞不出那圈锁的宫墙,心中的信念也不曾动摇,素禾布庄千金难买的上凰羽衣,一针一线间编织的都是未来,梦外不见,梦里痴缠,梨树花间,再如初逢。

沈凛画着画着便忘记了时间,直到桌上放满了未干的画纸他才停手,魔宗的血月让他无法判断自己画了多久,只知道着期间广晴然不只一次的前来送药催他休息。

沈凛看着桌上的药碗已经堆了一摞,心里发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药罐子,每日喝下的药要比吃的饭都多。

“君上,你怎么还没休息?这都几日了,你这样不眠不休的,身体受不住啊。”广晴然一进来就看到了满桌的画作,想来沈凛并没有乖乖听话。

“没事,我这回来也休息了够久了,偶尔熬个夜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凛接过广晴然送来的新药,他记得这药苦涩的很,但喝的太多他已经尝不出味道。

趁着沈凛喝药的功夫,广晴然仔细看着画卷上的内容,这画上的内容颠覆了他对柳叙白的认知,每一个都别具个性,沈凛笔法甚妙,将柳叙白的神态描绘十分到位,广晴然不禁叹道。

“今日宛郁大哥又送了书信过来,我特地送来给君上过目。”广晴然从袖中取出一只纸鸢递给沈凛,九阙城这种特殊的传书方式,每次都让沈凛觉得仿佛还身在当初冷凉阁修习的年纪。

宛郁蓝城这次送的纸鸢之中,开头并没提及柳叙白,而是说到了一个许久未曾提起的人——游青砚,自打柳叙白从向乐生手中要回游青砚魂魄和肉身后,游青砚便一直被安置在苍羽峰,他被接回九阙城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今日忍冬到天外天来告知,游青砚醒了。

但是令人感到惋惜的是,游青砚的精神状态并没有恢复,现在整个人都处在痴傻的状态,这一点倒是可以说明,游青砚应该是第一批被东主用来做实验的人。

向乐生只是借用了游青砚的躯壳,并未对他的灵魂做什么,如此说来,游青砚的神志之中也许会保留了什么线索,若是叶冰清那边查不出来,沈凛便打算再去一趟九阙城,用乱世将游青砚的离魂归位。

说完正事,便是宛郁蓝城对柳叙白的日常汇报,他依旧待在冷凉阁不曾离开,只是前段时间突然说,想喝酒,这个可让宛郁蓝城感到大为震惊,柳叙白可从来没问他讨过酒喝,这么反常的举动,他必须要和沈凛说道说道才行。

也不怪宛郁蓝城奇怪,沈凛自己都觉得很是意外,除了在琅琊的时候,他有看到柳叙白主动喝酒,其他地方,柳叙白可以滴酒不沾的。

怎么会突然想喝酒了呢?难不成灵魂碎片的残缺也会影响人的喜好吗?

心中宛郁蓝城也说了,他可是将自己珍藏的酒都拿出来给柳叙白了,但是柳叙白却总说不是自己想喝的那个味道,这下可真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了,百样酒品,竟然没有一个能入的了柳叙白的眼,所以他特地向沈凛请教,想问问沈凛是否知道柳叙白想喝的到底是哪一种。

自然是醉生梦死了,这个谜底沈凛想都不用想,不过这种酒只在魔宗售卖,宛郁蓝城没有珍藏也是说的过去的。

既然是柳叙白想要,那他就专程去买一趟吧!到时候再让将离给柳叙白送过去。

这么长时间没出门,沈凛也觉得有些闷,出去走走捎带将这件事一起办了也不是不行,他一整年都待在荧惑魔宫,将离和楚莫辞都不允许他擅自外行,这也算是找了合理的借口。

沈凛对着镜子收拾了一番,出门在外,肯定还是要拾掇的干净漂亮才行,见他开始整装,广晴然便小声提醒道:“君上,你这要是出去吗?得和殿下还有代尊使说一声才行啊。”

“和他们说了我还怎么出去?”沈凛嬉笑道,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部分的发丝已经几近灰白,靠近鬓角的部分已经变成了全白,果真是容颜不在,现在不服老还真的不行了。

“那,君上可能得从后门出去,今日是逐灯会,人多眼杂,从后门出去不容易被发现。”广晴然已经替沈凛想好了路线。

逐灯会吗?这个节日对于沈凛来说有着很深的意义,那是他在下界柳叙白真正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柳叙白将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他的时间节点。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现在的心境,只是单纯的享受着得来不易的幸福,但是现在回望,却觉得凄凉无比,盛景依旧,但他的身边却已经没有了柳叙白的陪伴。

原来时间过去的这么快,短短一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与柳叙白的身份,在这有限的时间之中转变多次,师徒也好,爱侣也好,但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沈凛叹了口气,从桌面上将那把玉骨扇攥在手中,然后便沿着广晴然指引的方向从烛龙殿的后门离去,希望这场热闹的盛会,可以让他暂时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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