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承望而生

“我不是拦你,而是琅環君还没有将后续的事情讲完,你若要去报仇,我们自然会随你一道,但是越是愤怒越不能失了理智。”

“宋景诡计多端,如果我们不能弄清楚全貌,这样返回神州只会全数搭进去,不能再死人了,如果你再出事,且不说琅環君会如何,夜观澜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不得安息。”

“你别急,等琅環君说完,我们重新计划,这次宋景跑不了。”沈凛在千叶世界的历练此刻发挥了作用,任何情绪都不能干扰他思考,冲动带来的后果他比谁都清楚,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劝白玉京冷静。

似是怕白玉京听不进去,沈凛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观澜的付出,是为了我们所有人,他争取机会不易,你不能辜负。”

白玉京驻足抽噎着,他确实是将沈凛的话都听了进去,可这并不妨碍他伤心难过,停下的脚步是他身为天尊的责任,而止不住的哭泣,则是他对爱人往矣的悲痛。

柳叙白稳了稳气息,走到白玉京身前,而后展开手臂将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发丝柔声道:“我明白,我知道。”

“寒濯说的对,我与你一样哀痛,尤其他就死在我的身边,九阙一战,我看到了太多亲朋挚友的离去,我们能做的,不是冲动行事,而是坐下来重新备划。”

“玉京,听话。”

尽管白玉京还陷在情绪之中,可他的身体却顺从的向着柳叙白靠了靠,许是因为柳叙白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柔弱展现在他这里。

“兄长,观澜没了!他没了啊……”

“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不对赶到神州,便是不能一起突围,也可与他共死。”

“夜观澜你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为什么要留下我,为什么?”

说完,白玉京便泣声不止,柳叙白与沈凛就这样陪着白玉京在院落中站了许久,一直等到白玉京的情绪稳定下来,柳叙白才牵扯他的手重新回到房内。

沈凛知道柳叙白有起床饮茶的习惯,所以桌子之上的水壶一直小火煨着,他给柳叙白还有白玉京都倒了一杯之后,自己也落座在了一旁,静等着柳叙白将后续的事情说完。

梦中的猜想尚有一些还未完善,但这并不妨碍柳叙白将事态还原,沈凛听着虽然感觉震惊,但是却又欣慰柳叙白在遭遇这样的事情后还能如此冷静地思考。

他已经做好柳叙白醒来后要自着自受的哭闹,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他的心中一定难受至极,可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柳叙白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失态,反倒是平静的令他讶异。

“对于宋景,我无法评价。”柳叙白抱歉的说道,此刻白玉京虽然还是心绞难掩,但是在听完柳叙白的叙述之后,他思索了半响后才缓缓开口。

“所以,兄长的结论是,我们要与宋景谈和不成?”

“自然不是,即便功大于过,过也终究是过,无法相抵,该偿还的,他逃不了。”柳叙白生怕白玉京误会他的意思,所以赶忙解释了起来。

“兄长不必多心,我只是说出了一种假设。”白玉京攥着胸口的衣服淡淡道,“那位阿肆姑娘的话倒是让我有了别的想法,既然目力所及的真相未必是真相,那我们先入为主的东西,或许不止浮陵宫壁画这一样。”

“你的意思是?”沈凛好像也反应了过来,但是为了确保二人的思路一致,他还是停下话语等着白玉京讲话说完。

“东主也许并非是宋景,而是天道。”白玉京的答案一出,柳叙白的思路就瞬间豁然开朗。

他们最初,认定了宋景既为东主的事实,所以对于并非宋景所为的事情,本能的会认为那是另一股不曾知晓的力量,比如阿肆的梦间一方,他们从没推翻过东主就是宋景的推论,所以宋景的目的也一直未浮出水面。

“我不想报错仇,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如果宋景做的事情,是为了反抗真正的东主,那么我要做的就是,将他和东主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血债血偿,谁也躲不了!”白玉京越说,情绪越是激动,没有人可以将夜观澜从他的身边带走,谁都不可以。

若不是他没有千叶之能,恐怕他也会效仿沈凛进入千叶空间寻找其他可以复生夜观澜的方式,提及千叶世界,白玉京便转头问向沈凛:“阿清呢?”

“阿姊说她要在神州的封闭大阵前再研究研究破阵之法,我怕她也会同都云谏一样,所以让杜若跟在旁边。”沈凛的话中充满了后怕,叶冰清与都云谏、夜观澜等人的情况不一样,如果叶冰清出事,那她便是真正的死去,魂飞魄散,再无寻回的可能。

“我去寻她,正好将兄长的推论告知。”尽管情绪不稳定,白玉京还是揽下了这跑腿的活儿,柳叙白有些不放心,所以正准备出言阻止,但白玉京却快他一语先行说道:“放心,我不会犯傻,观澜没做完的事情,我还得继续。”

“在手刃仇人之前,我得撑下去。”而后从悲彻的脸上挤出来一个难看的微笑转身离去。

唉,柳叙白知道,白玉京是故意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只有忙起来他才没有时间难过,越是这样想,柳叙白就越是心疼,沈凛看着柳叙白面露苦色,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询问道:“很难吧?”

“什么?”柳叙白被这一句没由来的话问的有些懵怔。

“从修罗场中一人回来,一定很难吧?”

“我知道你最是在意这些,亲目所见,心里定是难过死了吧?”

沈凛似乎觉得这样的抚摸并不能给柳叙白带来安慰,于是便坐到了他的身旁,将他抱在怀里温言道。

“嗯,很难过,恨不得现在就自裁,陪他们一起。”

“但是我不能,我的命中早已交织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不能自贱,更不能轻易的放弃。”

“我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柳叙白靠在沈凛的怀中,他将手攀在沈凛的脖子上,似乎只有这样没有间距的接触,才能令他心中的哀伤减淡一些。

听到柳叙白没有自暴自弃的打算,沈凛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来这一次众人拼命的举动让柳叙白也发生了心态转变,灵魂中的坚韧蓬勃而生。

“别担心,这次我会陪你一起,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柳叙白在沈凛怀中待了一会,心情也稍微回复了一些,他从怀中将都云谏的写给自己的纸页轻轻放在桌子上,而后对沈凛说道:“你来做决定吧,这就是宋景想要的答案,看还是不看?”

都云谏的警告,柳叙白犹在耳畔,他心中也起过疑,因为都云谏在神域这么多年一直风平浪静,而自己在问过有关阿肆的消息之后,他就出了意外,虽然两件事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是还是认为这并不是巧合。

这足以说明,都云谏没有说谎,有关阿肆的消息都是秘中之秘,但凡有相关的线索浮出,那么知晓这一切的人都会因为各种意外而从世上消失。

“寒濯,你有没有觉得,阿肆的行为,和天道很是相似?”线索的堆叠,让柳叙白的思路更加清晰,都云谏说过,若是知晓阿肆的名字,就会被清算,这与天道的处决方式大同小异,所以柳叙白才会提出这样疑问。

的确,这一点也提醒了沈凛,梦间一方的存在原本就很诡异,他和柳叙白都曾质疑过此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空间,却没有被判定为违规。

现在谜底显而易见,若阿肆便是天道或是天道的代言人,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乔心尘拼命护下的卷轴之内,恐怕也是记录着相关的内容,只要他们愿意,现在就可以定对两个消息是否一致,但同时他们也可能会承载厄运。

见沈凛不说话,柳叙白便轻声道:“你也想到了对吗?”

“是,我认为现在并不是揭开这层谜底的时机,这上面的内容还有别的用处。”

“比如说,邀宋景一起观阅。”

沈凛的话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柳叙白却心领神会,这一次,他们无须与宋景刀兵相向,如果宋景愿意共享他所知道的消息,那么这卷轴与纸条交给他也无妨,但是若是猜错,这也会成为宋景的催命符。

想到这里,柳叙白又将玲珑匣拿了出来,而后将他与白玉京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他抬手将玲珑匣激活,匣子敞开的一瞬,便在上方投映出一个等比例缩小的半透影像,呈现的内容恰是玲珑的内部结构。

“这里存在有大量的壁画,但是我和玉京看不出门道,全部都是片段的画面描述,无法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柳叙白叹息道。

壁画?一说到这个,沈凛便将自己从浮陵宫收录的信息也一并放在桌子上,“我此去浮陵,也看到了类似的壁画,与琅環君所见一致,也是片章的内容。”

风知还和陆竹笙在浮陵宫内算是下了大手笔,为了可以方便柳叙白观阅,他们几乎将整个浮陵宫的内造全部复刻了下来,沈凛依照柳叙白的方式,将卷轴内的内容投射了出来,方便二人对比查阅。

柳叙白抬指翻动这影像,时不时的放大其中的某个部分的壁画进行观察,但当他将左右两个影像同时点开之时,一旁的沈凛突然看出了什么,立即攥住了柳叙白还在来回摆动的手。

“等等,这画面,是可以对应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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