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命途分化

到此,便是第一段的故事。

三人看完之后不由得哀叹起来,偃师一族的覆灭实在唏嘘,但很快沈凛便发现了这壁画中的蹊跷之处。

既然偃师早已弃浮陵古国而去,那么离都之后壁画又是由谁来描绘的?第一段故事的末尾勉强可以当做是最后的族人的遗作,但是这故事却不只有这一段。

这说明还有人在持续更新壁画的内容,但这个人却并非是宋景,因为这个时候他显然年纪尚小,并且还没有意识觉醒,所以这断断不会是他的杰作。

沈凛隐约觉得,这个壁画上被抹去面容的母神,很有可能就是阿肆,他抱着这样的怀疑,继续跟着柳叙白往下看。

但是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三个人都惊掉了下巴。

因为画面记载的内容之中,竟然出现了宋景与柳叙白。

这是他们最初的相遇节点,宋景作为偃师皇室后裔,在离开浮陵古都之后平稳生活了一阵,他虽然背负着因果咒,但是却因为普通而很快的融入了凡尘生活。

他任劳任怨,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认知,因为他知道,他很平凡,无论是放在偃师一族中还是这烟火人间,他必须要学会藏锋,况且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生于凡尘,自然躲不开生老病死,还有贫穷与战争,他所在的村落之中因为战乱,尸横遍野,继而爆发了瘟疫,而他因对这一切早有预判,所以最先寻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洞窟躲藏了起来,待他回到村落之时,已无人存活。

但是宋景却没有因失去而伤心落泪,因为对于他而言,人的生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柳叙白。

柳叙白仅仅只是路过,他并没有打算参与尘寰的纷争,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一眼看到了站在废墟中的宋景,小小年纪在面对这样的惨境之时,竟然如此从容。

此时的宋景也抬眸看了一眼来人,然后十分礼貌的微笑致意,便是这一笑,让柳叙白动了怜悯之心。

左右不过是个一个孩子,柳叙白的良心无法让他坐视不理,所以一念悸动,便促成了今日的局面。

这让还在观看的柳叙白体查出一丝不对,这画面为什么连带他的心理活动都刻画的如此详细,甚至当时的眼神以及动作的转变,都十分传神,这并非他人能够体查的。

这到底是谁在记录?他回首望向沈凛,沈凛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准确的答案。

而后便是宋景随柳叙白回到未央庭的故事,接下来的很多内容,都与柳叙白在梦中的猜测高度吻合,继而便是沈凛造访神域。

但是故事从这里开始,出现了分支,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走向,其中一条,简直就是他们人生的实时动态记录,每一件会发生的事情,都被悉数记录在案。

难道这就是宋景得到的命途剧本吗?柳叙白心想,莫不成是因为他解开了壁画中的秘密,所以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部署吗?

可另三人更加疑惑不解的是,这一条分支,仅仅只记录到九阙之战,也就是此时此刻。

没有关于未来的预测吗?沈凛反复的观看着最后这段,因为他没有参与在这场战争之中,所以只能通过这壁画上描述的内容来还原当时的场景。

白玉京看完更是双目赤红,虽然这画面只是一个定格,但白玉京还是难掩心中的疼痛,看着画面中夜观澜倒在柳叙白怀里似是说了什么,他便转头询问柳叙白:“兄长,观澜是不是留了什么遗言?”

“是。”柳叙白原本想等白玉京状态好一点再告知于他,但既然他问起,那便全数说出好了。

“他让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这一句话,直接让白玉京的精神崩溃了起来,他紧咬着嘴唇,然后重重的在桌面上砸了一下,而后略带责备的低喃道:“真是个白痴!傻子!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夜观澜选在这个时候留下这样的话语,便足以说明,这是他心头最为牵绊的事情。

他没有机会再与白玉京诉说心中的情感,所以只能借由柳叙白转达。

柳叙白搂着白玉京,抚摸着他的肩膀,而后尽量保持平静的说道:“观澜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你的心意。”

白玉京含泪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关注他个人情感的时候,所以继续陪着柳叙白与沈凛往下看,既然这一条分线已经清楚,那么他们现在的需要做的,就是看看另一条支线。

随着内容的深入,三人的眉头便都不约而同的蹙了起来,因为这一条支线中记载的内容,才是活生生的惨案。

柳叙白与沈凛从头至尾都没有消除误会,甚至到了相互折磨的程度,神魔灾变期间,因为沈凛传出的舆图顺利抵达,柳叙白率领的先锋军打破魔宗大军,但继而,人们便将这功劳全数记在了柳叙白的头上,对于出手相助的沈凛他们缄口不提。

神域的大获全胜,导致魔宗锐气受挫,所以沈凛在神域更是孤立无援,各方领主便开始施压,逼迫柳叙白将沈凛处决,虽然柳叙白百般不愿,但是众怒难消,他只能暂且让人将沈凛安置在无极境,想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放沈凛出来。

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神众的私愤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魔宗再次举兵,讨要魔尊,柳叙白也被迫再次出战,而非常不巧的是,沈凛已经在牢中被折磨身亡,继而矛盾冲突爆发到了顶点。

将离趁着混乱,将沈凛的尸体带了出来,但不巧被风知还等人看到,所以对其展开了追击,当将离把沈凛的遗体带回到了魔宗之后已经奄奄一息,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不能再在荧惑魔宫任职。

这场长达百年的战争自始至终都没有终结,为了延续天魔血脉,楚莫辞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将命数全部引渡给了沈凛,在完成所有的仪式之后,楚莫辞不告而别,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柳叙白在平乱之后得知了沈凛的下场,彻底与神庭闹翻,继而出走神域,不再为神域卖命,所以也遭到了各路的通缉。

复生后的沈凛与心魔合为一体,第一时间就是发疯的报复柳叙白。

他在神州遇到出逃的柳叙白之后,假意重修旧好,以共赏逐灯会为借口便诱骗他将其带回了魔宗,继而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囚禁,弱水牢便成了柳叙白的居所。

在这期间,柳叙白没有任何尊严,几乎将他在古恒所受的苦难全部复刻了一遍,沈凛似乎对于这样的惩罚并不满足,所以放任他人对柳叙白进行进一步的摧残,在魔宗之内,任何人都可以对柳叙白施以恶意。

他被俘的消息不知如何传到了白玉京等人的耳中,未央庭上下便重新组织了一队军马,在神庭未授权的情况下直接潜入魔宗营救。

柳叙白虽然被救出,但是这批人马却消耗殆尽,尽数死在了魔宗,神庭发觉了白玉京的擅自决议,继而将这罪名扣在了他的头上,夜观澜不忍白玉京受难,便主动顶包,承受了剔骨刑。

而白玉京则因为夜观澜失去神骨,也不得不叛逃神域,盗走七灵,设下天幕,以阻挡神域的追查,而白玉京解除七灵原有的法阵的方式与柳叙白一样,也是采用的血祭之法,所以这次九重剑的落处则是在白玉京体内。

看到这里,柳叙白突然想起了游青砚所说的满天纸雨,这行为很像是重明母神的降谕,看来当初所记载的“白衣卿相”,并非是指自己,而说的是白玉京。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宋景没有接收到这一段消息,阴差阳错之下,才将消息传递给了游青砚。

这段故事中,并没有出现九阙城,所以被救出来的柳叙白根本无处可去,他只能与白玉京还有夜观澜隐姓埋名,藏身与茫茫人海。

夜观澜的身体每况愈下,白玉京与柳叙白焦灼不已,他们没有办法与叶冰清取得联系,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柳叙白只得向沈凛请求援助,希望沈凛念在旧情的份儿上帮他一回。

但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行为,令沈凛愤恨不已,他认为在柳叙白的心中,任何人都要比自己重要,所以并没有答应柳叙白的请求,反倒是带兵潜入神州,将白玉京与夜观澜围困了起来,夜观澜为了保护白玉京不受伤害,乱兵之下惨死当场。

白玉京毕竟是天尊,但是对上沈凛的魔尊之躯,他处处掣肘,最终被擒,柳叙白深知自己的一意孤行害了众人,自责不已,沈凛看到他痛苦,心里便更是畅快,所以他当着柳叙白的面,对白玉京施加各种刑罚,柳叙白从前在弱水牢中受过的重心,如数在他的身上展演了一次。

三位天尊都折在了魔宗,这个消息对于高高在上的神域来说,是一种极度的侮辱,继而都云谏叶冰清号令诸界,向魔宗发起了清剿计划。

在应对战争的同时,二人的仇恨越结越大,失去一切的柳叙白决定自裁,他自戕于两军阵前,想要以此来赎罪,但他的死毫无意义,反而催化了诸界混战,最终两败俱伤。

叶冰清战死,都云谏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一人回了神域,并将五庭合并,勉强维持着神域的颜面,而魔宗这边,沈凛也伤到了根本,天魔心严重枯萎,随着天魔心的力量消失,心魔的退散,沈凛也逐渐恢复了理性。

往事已成定局,下人通报,说一直被囚禁在底狱的白玉京想要见他,只不过,白玉京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将柳叙白的事情和盘托出,告知是沈凛一度误会了柳叙白,好让他心生愧疚。

神域中人奈何不了沈凛,所以白玉京行的则是攻心之策,确如他所想,沈凛在得知真相之后痛苦不已,想尽办法想要寻回柳叙白的转世。

他苟延残喘的在神州内徘徊,希望可以遇到柳叙白,千帆过尽,时光走马,他游走在大江南北,去往每一处风景明媚的地方,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柳叙白一定会喜爱这样的地方,他的身体已不允许他去到更远,最终只得留在那枝叶招摇的竹林之中。

他始终没有与柳叙白重逢,闲来无事,他便随手折了根竹枝做了根短笛,每日坐在林边吹奏着小曲,这笛身没有唤来柳叙白,却招在神州遇到了同样寻找柳叙白的风知还与陆竹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人打的难舍难分,直到体力耗尽,几人才停手,风、陆二人在痛骂了沈凛一通便甩手离开,另外陆竹笙提醒沈凛,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见到柳叙白,也希望他们不要相认,别给柳叙白徒增烦恼。

新年过后,天降初雪,玉树琼枝满地白皑,沈凛在竹林中建了一座竹屋,他想在此了结残生。

这时,一首故梦春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探窗而望。

那正是转世后的柳叙白,他的身边跟着两三个学子打扮的孩子,正是羽浮、素尘、玄度三人,在弹完一首曲调之后,柳叙白便背起琴,招呼三人从竹林离开。

沈凛没有叫住他,而是淡淡的看着,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

此生,他们注定再无交集。

画面至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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