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提前告别

宋景很懂得分寸,所以再替他们倒完茶水之后,便转身出了门,给二人留足空间,反正事已至此,他也不急于得到那个乔心尘所写的结果。

临行前,宋景对着二人说道:“面见天道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节点,它带来的改变,也是前所未有的。”

“所以,这一次,你们要当做是最终会面,或许见过天道之后,你们便会成为陌生人。”

“我的时间不多了,但这一日的清闲,还是给得出的,神君与魔尊准备好了,再来寻我。”

“我们一起揭晓,最后的答案。”

“至于九阙城一战死去的人,我也都安置好了,放心,这一部分,我自有规划。”

“你们就放下所有情绪,好好将未说尽的话说完吧!”

宋景将门关上离开,柳叙白与沈凛却还处于缄默的状态不可自拔,最后还是柳叙白率先打破了这死寂的气氛,他将手放在沈凛的手上,而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宋景说的对,有些话啊,还是提早说了好。”

“赌那个最坏的结局,确实不易让心中太有落差。”

“没关系,能遇到寒濯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常说,我们能相守至今日,已是上天垂爱。”

“如果注定离别,那就珍惜当下吧,就算面见天道之后你我就会分道揖别,但我们至少还有一日的时间不是吗?”

柳叙白说完,眼眶便红了起来,尽管他很是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这种哀伤根本掩藏不住,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滚动,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

沈凛最是不会演这种平静无波,他一向是喜怒都写在脸上,之前陆竹笙要他与柳叙白不要相认时,他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演技,现在再想让他装出一副风云不惊的样子,他属实做不到。

他直接将柳叙白抱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淌落,“都这个时候了,琅環君若是难过,就别克制了好不好?”

柳叙白原本的情绪就在临界点上,被沈凛这么一说,整个人也颤抖了起来,原本憋藏在眼中的泪水也倾泻而出,尽管声音颤颤,但他还是尽可能保证自己吐字的清晰。

“确实,到了今天这个份儿上,我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寒濯,我不想和你分开。”

“亦不想形同陌路。”

“我要你记得我,念着我,心里只有我。”

随着柳叙白的情感宣泄,沈凛更是止不住的哭泣了起来,他已经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为什么天道还是不肯将柳叙白还给他?

“但是,寒濯,如果我们躲不开这命数,那就让我把没有说完的话讲完吧。”

“即便你与我的相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也不后悔。”

“起码,我们相处的每一日,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柳叙白的侧脸紧紧特的贴着沈凛的胸膛,像是一对风烛残年的夫妻,坐在躺椅上回忆着往昔,他捋着沈凛额前的碎发,哭腔之中却带了一丝笑音。

“爱过、笑过、哭过、恨过。”

“两世,我们足足赚取了两世的相识相知,我很满足。”

“能认识你,并且一起执手行至今日,我已经拥有了比常人更多的运气。”

“世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沈寒濯,一个楚淮洲,我总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若最后我们还是无法在一起,那也别回头,走下去。”

“我们一定还会再某个节点重逢,便是永无交集,那你我也会在一次次地轮回中再次重逢。”

沈凛断然没有柳叙白这么会总结,尤其是现在他的情绪起伏太大,所以一时间除了点头实在想不出什么高妙的话语,尽情的恸哭让他将堵在胸口的难过全数倾倒了出来,他缓了缓神,一边抽噎一边低喃道:“那,我还要做琅環君的弟子,我还要想从前一样,黏在你身旁,不肯离开。”

“下一世,我一定会长记性,再也不和琅環君赌气,以心感念琅環君待我的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前世与此生,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才会觉得如此短暂。”

“修炼背书也好,学琴习画也罢,总之,我要生生世世与你相遇相知。”

“你的身边可以没有别人,但是若有,那个人一定是我。”

“也许他不叫沈凛,也不叫楚雁离,他可能会有全新的名字,那时,琅環君一定要赞我一句,说这名字很美,那我就能认出你了。”

这样话语,沈凛说了两世,柳叙白也认了两世,他们的人生交集,便是从这名字开始。

“好,不过那时的我,可能也不叫柳叙白或者蓝澈,但是你只要缠着我,说不愿意唤我的尊号非要称我小字,那这个人,一定就是你。”柳叙白破涕为笑,轻轻的在沈凛的胸口拍了一下。

“这世间不会再有像你这样频频以下犯上忤逆我的人。”

“所以,我一定可以第一眼认出你。”

沈凛听着柳叙白的话,也不禁笑了起来,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情趣,似乎从一开始,在自己都没有感知的情况下,他就已经认定柳叙白不会仅仅只是他的师尊、他的上级,而会是执子偕老的爱人。

“还记得吗?你第一次来神域的时候,就说要拜我为师,虽然第一世我们不是师徒,但是第二世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师徒,你说,这算不算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承诺过得东西,多少会体现在下一次的初逢。”

柳叙白的畅想倒是也激起了沈凛的玩闹的心情,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道:“那,这一世,我们许诺做夫妻,下一世,就一定会是夫妻。”

“嗯,好在我们从前拜过堂了,也算是给下一次,留了个念想吧!”柳叙白伸手在沈凛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而后继续感慨道:“如今想想,时间过得真的好快。”

“可惜你用来记录我们往昔的画卷都被那些暴徒烧毁了,一张也没有留下。”

说完,柳叙白就将怀中的玉骨折扇拿出,缓缓展开,“不过它还在。”

“画没了可以再画,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为琅環君画一辈子的画。”沈凛伸手抚摸着折扇扇面,这扇子饱经风霜,但却是他们一路走来的见证,每一次修复这张扇面,他们的感情就会有所升华。

时至今日,这折扇安静的躺在柳叙白的手中,也是代表他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曲解与猜疑,剩下的,只有如这垂柳之下二人相会的美好愿景。

“时间若是能再慢一点就好了。”柳叙白看着画面中的沈凛的身影说道,“想想第一次在问天峰看到你,还得我抱着呢。”

“如今,抱不动的了,得换你抱我。”

沈凛听完不由得紧紧了怀抱,然后轻笑道:“那有何妨,我乐意之至。”

“琅環君。”

“嗯?”

“我曾经对你做过那么恶劣的事情,你当真从没有讨厌过我吗?”

柳叙白忘了他一眼,而后佯装生气板起脸,“有啊,你将我困在弱水牢的时候,我真的打算同你分道扬镳,永不相见了。”

“真……真的吗?”沈凛听到柳叙白如此回答,表情出现了一丝惊异。

“当然,你如此欺负我,还不许我生气了吗?”

“那个时候就在想啊,我若是能出去,就回神州,一辈子都不再与你有所交集。”柳叙白眨巴着眼睛,故作笃定的说道。

沈凛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他最是怕柳叙白讨厌他,如今柳叙白不在敛着自己的情绪,所以说出来的实话也格外刺耳,沈凛一时间有点没忍住,险些哭出来。

“对不起……”他准备开口道歉,柳叙白的画风便转向了另一处,“有什么不能在床上好好聊?非得在那阴冷的地牢中,想罚我,去烛龙殿不行吗?”

“嗯,啊?什……什么?”沈凛脑子显然没有跟上柳叙白的思维,刚刚充盈在眼眶内的泪水一瞬间又被憋了回去。

柳叙白看着眼泪汪汪的沈凛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用手中的折扇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拍,“逗你的,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一路过来,我何曾怪过你。”

见沈凛还在两种情绪种切换,柳叙白便又玩笑了起来,“下次,想问什么,到床上说,我知无不答。”

“琅環君,我让你别掩着心绪,可没说让你这么放的开啊?”沈凛回过味来的第一时间,便知柳叙白是故意捉弄他,所以他一把揽住柳叙白的腰将他锁在怀里说道,“没想到,原来琅環君喜欢玩这种强制的戏码,看来还是我了解的不够。”

“那,现在,我是不是该给琅環君补上一课?”

“都这会了,你还有兴趣做这些事?”柳叙白撇撇嘴,明明刚才还哭的可怜兮兮,一转脸又开始动歪心思,自己只是逞个口舌之快,可沈凛是会直接付诸行动的。

“有,谁知道明日我们的结局会如何,所以如琅環君所说,要珍惜当下。”

“虽然我知道此时此刻,不是什么良辰吉时,但是我想,给琅環君留下一次,忘不掉的回忆。”

沈凛说的诚恳,柳叙白低头沉吟了一阵,突然从沈凛的怀中坐了起来:“也好。”

“陪我去个地方吧。”

“在那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他牵着沈凛的手向屋外走去,沈凛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乖乖听从柳叙白的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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