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缠绵悱恻

“来,先饮尽这杯。”柳叙白将手中酒盏与沈凛的一碰,待二人饮下一杯后,柳叙白开始给沈凛填菜,“尝尝吧,这可是我以柳叙白的身份在此间做的第一次饭菜,不知厨艺有没有退化,合不合你的胃口。”

虽未入口,沈凛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荔枝香,焦红色的外壳炸的酥脆,一口下去,饱含汁水的虾肉便在口中爆开,青虾虾肉原本就自带三分甘意,与果肉的甜香配合的恰到好处。

“好吃的很,琅環君也尝尝。”沈凛将咬了一半的虾球夹起,送到了柳叙白的口边,柳叙白也没客气,直接张口吃了下去,边嚼边说道:“啧,火候没有把控好,虾肉还是有些焦了。”

“青虾冷冻过后还是有些发柴,不如现捞的肉质弹牙。”

“这荔枝也不是很新鲜,下次还是得在时令的季节吃才行。”

啊?这么严格的吗?沈凛听着不禁犯疑,柳叙白一向对食物的要求都很低,平日想让他主动吃点东西可谓是难上加难,所以他一直以为是柳叙白在饮食方面根本没什么兴趣。

但是听了柳叙白刚才的发言,沈凛才明白,柳叙白平时只是不在意,但并非不了解,他的味觉灵敏程度远远胜过那些整日沉浸在山珍海味中的民间食客,若是他真的较真起来,恐怕这世上能入他口的东西没有几样。

“琅環君。”沈凛向着柳叙白的方向靠近了一些,而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你的演技可不是一般的好,这么多年,我可从没有发现,你这么会吃。”

“不是你让我别拘着吗?那我就随性来喽,你还想知道什么?”柳叙白舀起一勺杏仁粥放入口中,“比如,其实比起早起我更喜欢躲懒偷憩?”

“再或是,其实我酒量不错,只是不喝?”

柳叙白越往下说,沈凛就越是震惊,这些事情,他从未听柳叙白说过,显然,柳叙白真的喜好他并不了解,只要柳叙白不开口,他就永远也不会知道。

想到这里,沈凛便一把将坐在一旁的柳叙白直接抱到了腿上,双眼一弯浅笑道:“那,让我猜猜,琅環君从前在床上哭着喊停,说自己受不住,莫不是也是骗我的?”

“该不会,琅環君其实比我更欲求不满吧?”

“哦?何以见得?”柳叙白没有回绝,而是故作平静的反问了起来,沈凛见他不答问题,便知自己猜的没有错,在这一方面,柳叙白也是在故意克制,若是让他放开,恐怕一夜根本休息不了。

而且这一点也有迹可循,毕竟在蜃海明宫的时候,柳叙白差点弄得自己起不来床,腰疼了多日才缓过来。

“因为你从来不会拒绝我,只要我提,你就会答应。”

“与其说是心软,经不住我求,还不如说,琅環君本身也乐在其中。”

“诶呀呀,不简单啊,这都能让你看穿,小瞧了你啊。”柳叙白摆出一副摊牌了的样子,而后向着沈凛的脸靠了过去,“寒濯,这个话题若是再聊下去,我做的一桌子好菜,可就浪费了。”

“这饭,还吃吗?”

柳叙白蓝色的眼眸情谊款款,看的沈凛心中念火翻腾,他固然不想浪费了柳叙白刚才忙里忙外的一番心意,但是比起吃饭,他更想现在将柳叙白吃干抹净。

“吃,当然要吃。”

“只不过,琅環君看起来,更可口。”

“吃,总要挑自己最喜欢的下口不是吗?”

柳叙白看着沈凛虎视眈眈的模样,将脸更贴近了一分,那扑面的热流萦绕在二人指间,他的声音酥软,话语更是挑逗了起来。

“啊呀~原来,寒濯是将我也当做了菜。”

“行,那就请我的寒濯,好好品尝。”

柳叙白主动的将唇送到了沈凛的面前,齿间残留的荔枝果肉的清甜与酒香混杂在一起,让沈凛沉醉其中。

千秋岁香随着体温的增高愈发明显,风情万种间,心意缔结。

真是让人难耐,沈凛心想,柳叙白的呼吸从一开始的规律,逐渐变的乱频,到最后,柳叙白更是反客为主,撕咬着沈凛的唇瓣不放。

看来等不了的人不光是自己,柳叙白也一样。

沈凛顺着柳叙白的唇角一路向下亲吻,如踏雪行踪一般,留下斑驳零星的红梅,但正在此时,柳叙白突然叫停了他的动作。

“等……等一下。”

“琅環君这次又想找什么借口?身体不适,还是怕声音太大?”沈凛已经将这些退拒的由头烂熟于心,他倒想看看,都到了这个时候,柳叙白还能说出什么新的理由。

“把你的发带给我。”柳叙白喘息着说道。

要发带干什么?沈凛不明所以的照做着,但是心中还是不解,平时在床上,这发带的作用,多半是用来控制或者惩罚柳叙白不要反抗,但是柳叙白主动索要,莫不是又想被绑了?

原来是喜欢这种强制的戏码?

但柳叙白的行为却与他的判断完全不同,他盯着那红色的发带看了一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极为慎重的决定。

而后的一幕,却让沈凛也感到震惊。

柳叙白素白的双手轻轻将发带托起,他将双目合上,用那柔软的绸带将眼睛缓缓遮住,顺手一挽,将发带绕至脑后系好。

“琅環君,你不是……”

你不是最讨厌被遮着眼睛吗?这句话沈凛没有敢说出口,因为他目睹过含光境内发生的事情,所以也清楚,这样的行为,是对柳叙白极大的羞辱。

他在魔宗双目失明时,坚决不肯佩戴月影纱,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柳叙白会自愿将双眼蒙起呢?

他要做什么?

沈凛一时间猜不透柳叙白的打算,所以只能等待柳叙白给出解答。

“是,我是不喜欢,甚至是憎恨,因为这样的举动会让我想起,我被人侮辱的那些日子。”

“在含光境,我饱受绝望与痛苦,每一刻每一秒都恨不得死去。”

“但是现在,我已经被万千希望所笼罩,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所以,我想置换这段令人难过的记忆。”

“我亦有我的心魔需要对抗。”

“寒濯,你来帮我,重置这段记忆。”

“我希望,在这红绸褪去刹那,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

“好吗?”

红绸下的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柳叙白重新将手放回沈凛的身上,似是怕这样的决定太过突然,搅扰了沈凛的心情,所以柳叙白有意无意的在他的身上轻抚了几下,似是在告诉沈凛,不必担心。

沈凛听完了柳叙白的解释,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但是伴随着笑容的同时,眼角也不禁湿润了起来,虽然柳叙白看不到,但是坠落在胸口的泪水还是让柳叙白所有感知,见沈凛迟迟没有继续,柳叙白便再次开口。

“我都不怕,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心疼。”沈凛扶着柳叙白的发丝说道,“琅環君,你可知我对此事有多自责,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在你的身边,为什么要让你遭受这么大的苦难。”

这件事情也戳到了沈凛最为脆弱的神经,虽然这个话题他只与柳叙白说过一次,但是沉浸在他骨血里的谴责从未停歇过。

没能保护自己的最爱的人,还让他陷入那样的境地,最后自己竟然用此事刺激他逼得他身死。

无论柳叙白说多少次事情已经过去了,沈凛都依旧走不出这个阴影。

“你怎么开始学我了,作为师尊,我可没有教你自我谴责这一课。”

“比起浮陵宫内的那个故事走向,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寒濯,我们都该从过去里走出来了。”

“不是说要给我一个难忘的经历吗?这一次,我们一起来弥补从前的遗憾,好不好?”

柳叙白将沈凛抱住,一阵阵的暖流循环将沈凛的意识带回了当下,他看着柳叙白,用手背将泪水拂去,附身吻着柳叙白的颌角,而后轻声答道:“好,今日,一定让琅環君尽兴。”

“忘却从前,只记今宵。”

听到这句话,柳叙白便点了点头,他怕沈凛进入不了状态,便主动出言道:“既然是要记忆深刻,那这一次,就不适应了,直接来。”

“会很疼的。”沈凛淡声道。

“就是要疼,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清楚的今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便是血崩肉离,我也要。”柳叙白轻笑,“要快些,菜要趁热吃。”

此言一毕,沈凛的心也稳了下来,柳叙白的安慰确实起到了定心的作用。

柳叙白看不见的双目在红绸下慌乱的转动,他无法判断沈凛什么时候才会光顾,所以只能惴惴不安的等待。

心跳的频繁加速,像是行军的鼓点一点,催促着沈凛继续,沈凛索性将所有的担心都抛之脑后,现在他要做的,是回应。

柔情绕指,青丝如雪,风月满载,相思百解。

沈凛运足气力,提息凝劲,灵心道骨与天魔心的力量充沛,很快便在大小周天内循环往复,经脉穴道都在疯狂的传输着力量的运转,进军一寸,柳叙白马上感受到了与以往不同。

“将离是……是不是又教了你什么邪门的东西?”

“猜的不错,魔宗之内,确实有些不一样的花样。”沈凛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要把平日修炼的气劲用在此处,不过看柳叙白的样子,他应是完全没有料想到。

沈凛将柳叙白的手扣在头颅两侧,而后在他耳边低吟道:“琅環君要求的,别怪我粗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将离……为什么……总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蒙在柳叙白眼前的绸布湿润了起来,显然这一下让几近晕厥,身体更是如筛子般疯狂颤抖。

若是远在魔宗的将离有所感知,恐怕现在一定喷嚏不止。

沈凛明显是预判了他会本能反抗,所以提前就已经将柳叙白箍在了原地,柳叙白的手肘不受控制的向上抬了几次,都被沈凛按了回去。

“别啊,将离在,起码会根据我的需求来选择对应的教程,若是杀了他,那我学到的,可就不止这么邪门了。”沈凛听着柳叙白有些颤颤巍巍的声音,便出言威胁道:“我可听说,魔宗坊间可有些更大尺度的玩法,若是琅環君愿意,我都可以试试。”

“沈寒濯!我不过是赢了你一次,你犯得着和我玩命吗?”

“对,我是琅環君的弟子,这不服输的气度,我可有好好继承。”沈凛轻笑道。

窗外不知何时又起了风雪,呼啸的风声将房内的响动全数盖落,一律清风从窗缝飞入屋内,搅扰着照明的红蜡,烛光飘摇间,花影叠颤,轻烟袅绕,徘徊在已经冷却的餐食之上,酒盏中未被喝尽的酒水在婉约的月光下盈盈闪烁。

被折腾了许久,嗓子也越发干的很,柳叙白哆嗦着爬起身,将沈凛推开,而后股栗着说道:“寒濯,我渴……让我喝点东西好不好?”

他的身子刚刚与沈凛分开了一些,沈凛就扯着柳叙白拖了回来,“想躲,没门。”

“琅環君的借口真是次次不同啊。”

“每次都能编出些新鲜的。”

“没骗你,真的口渴。”柳叙白原本就因为视线不清而行动困难,所以对于沈凛的动作根本没有防备,整个人狼狈的跪趴在床榻之上死死的抓着床边不放。

“我就润润嗓子你再继续不行吗?我又没赖账。”柳叙白抱怨道,嗓子更是有些发疼。

“喜欢在床边?也行。”

“唔啊!”柳叙白惊叫了起来。

“我就是喝杯水而已,你……你犯不着……”

沈凛根本不给柳叙白一刻喘息的时间,幔帐落下,柳叙白的泣声再起,隔帘相观,如同一场精心排演的皮影戏,双影离合,起落有致,驰骋而来,抱叠而去,暖情尽处,软语依依。

沈凛将柳叙白眼前的红绸撤去,突然的重建光明令柳叙白有些不适,眼前的虚影飞速重合,直到沈凛的面容的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柳叙白才粲然一笑。

那条象征绝望地红绸姗然坠地,四目交对间,那抹深蓝色的星海中终于倒映出了那道璀璨的琥珀之色。

“寒濯……”

“嗯,是我。”

“我来赴约了。”

“嗯,我等到你了。”

泪意弥散,笑靥如故,一吻之下,柔肠百结。

那曾经的不堪全数淹没在了爱欲之下。

粉身碎骨不曾摇改的初心,终是战胜了宿命。

踏尽万千山海,他们将那场未曾相遇的前约尽数履行。

天地颠转,红烛摇曳,金风玉露间,不负良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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