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皇上，该起床了。”
李公公在寝宫外轻声呼唤。
半晌无人应答。
“皇上，奴才进来了。”李公公推开房门，掀开层层的帷帐。
龙榻上一团不明隆起。
李公公轻拍锦被，掀开一角。
皇帝的贴身婢女春晓手脚被捆，嘴里还塞了一块布巾，泪眼汪汪地看着李公公。
李公公：……淦。
12
“怎么了？”贺祎闻声而来。
“丞相！丞相啊！大事不好啦！”李公公跌跌撞撞地跑到跟前，“皇上、皇上他不见了！”
贺祎不慌不忙，将春晓身上的活结解开，询问她皇帝的去向。
春晓很害怕，断断续续地说：“皇上叫我给他整理床铺，就背身的功夫，我就被皇上捆住了……我被裹进被子里之前看见，皇上好像从抽屉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贺祎安抚了她，让李公公把春晓带下去。自己调查抽屉里的玄机。
拉开抽屉，里边空空如也，看不出曾经有过什么。贺祎的手指轻轻在内侧划了一圈，对着阳光轻捻手指，有粉末散于空气，凑到鼻尖闻，有香气。
“丞相，马上就要上朝了，您看，这……”李公公脑袋都要炸了，这要是让太后知晓，他们这一众奴才还不得排着队掉脑袋！
“这样，你说皇上染了风寒，不能见人，如有要事，奏折祥陈。”
“这能行吗？”李公公有些担忧，“要是皇上今天不回来……”
“放心。”贺祎转身就走，“我知道皇上在哪儿。”
看着贺祎大步流星的身影，李公公突然有种衙役追查逃犯的即视感。
李公公一跺脚，这叫什么事啊？满世界找天子！
坐上马车，贺祎一直在想刚才的似曾相识的香气。那脂粉的气味很独特，不像寻常侍女身上淡淡的皂角味，也不似后宫嫔妃特制的香，是一种冷调的凝人心神的味道。
马车穿市而过，贺祎撩开轿帘，目光匆匆一瞥，赶忙让车夫停了车。
贺祎出来为避免张扬，特地换了常服，虽不甚华贵，但自身眉目如画，反倒称得衣服熠熠生辉。
彼时方才站定，左右手就被两位花容月貌的美娇娘揽住了胳膊。
一个手持丝绢一个轻捏团扇，莺声燕语地推搡着他往面前雕梁画栋的花楼里去。
花楼上挂着牌匾，上写三个大字：
探春阁。
长安最大的青楼。
13
“我来找人。”贺祎把左右的女子撇开，径直走到妈妈面前。
妈妈调笑着，团扇掩着唇：“这位爷笑话，到这儿的客人那个不是来‘找人’的？”说着柔荑似的手指抚上贺祎的肩头，“不知您是看上了哪位姑娘，或者我们这儿刚进了几个小娼，白白净净的，保准把您侍奉得服帖～”
贺祎嘴角抽动，正准备回绝，眼神向上一瞟，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进了一间屋。
“那楼上左边第二间是谁的屋子？”
妈妈眼神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眼神：“那可是我们现在的头牌，如烟姑娘，不过您来的不巧，刚才有位爷已经买了她了。”
“他出多少钱，我给双倍。”贺祎随手掏出钱袋。
“这……怕是不妥。”妈妈显得有些为难，“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姑娘？”
“我就要选她。”贺祎的语气却没得商量。
“那恐怕我接不了您的活了。来人，送客。”妈妈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作势要将贺祎往外轰。
贺祎在一个只有他和妈妈能看到的角度，掏出了自己的腰牌。
妈妈脸色立刻就变了，厉声呵退了前来的打手。
恭敬胆怯地小声问：“您来此有何贵干？”
“此事，不要声张。”贺祎收好腰牌，掏出一块银锭塞到妈妈手里，“这些都是你的。”
妈妈立刻喜笑颜开：“您放心，今天您就没来过这儿。”
看着妈妈意味深长的笑容，贺祎冥冥之中觉得什么东西跑偏了，但找皇上要紧，也顾不了这么多，径直上楼去了。
“把楼上无关人员都清一下。”妈妈立马向小厮吩咐道，“等会儿无论楼上有什么动静都给我装听不见。”
小厮点点头连忙去办了。
妈妈颠颠手里的银子，心下了然，嘴角勾起：“这些大人物就喜欢玩野的，还搞三人行，啧啧。”
14
贺祎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没敢直接推门进去，毕竟他心里也没底。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哪怕小皇帝真的在里面做点什么，贺祎也是没有办法的。
半晌，门里面才有人应答。
门从里面打开，一位穿着粉衣素衫的美艳女子笑眼盈盈：“丞相大人，候您多时。”
贺祎没想到素未谋面的女子竟将他身份一语道破，屋内也并未发现小皇帝的身影，心下疑窦顿起：“你是什么人？”
“您不要紧张，我并未伤害您所寻之人，外面人多眼杂，不若进屋再叙。”女子说完也没询问贺祎的意见，侧身进屋。
贺祎左右也没别的线索，拢了门，跟在女子后面。
15
屋内相当整洁，床上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不像有人躺过。
贺祎心下稍稍定下来，转头问：“来人呢？”
女子没有一点被吓到的意思，从容自在地坐到梳妆台前：“那就靠大人明察秋毫了。”
贺祎也不恼，他认定小皇帝就在这屋中，不过方寸之地，又视野开阔，可藏身之所甚微。
他又想起龙寝抽屉里的白色粉末，眼神不由向梳妆台上瞟。这一眼，贺祎就发现桌案上的水粉撒了大半，许多掉落在桌角。
贺祎走进，观察到在水粉边缘有一个不易察觉的脚印。
鞋过留痕。
贺祎撩袍蹲下，顺着地面上零星的水粉，一直隐没到床底。
女子还在整理梳妆台，贺祎起身轻咳一声：“看来我找的人走了，叨扰姑娘，在下告退。”
脚步声渐远，屋门开启又关闭。
一阵寂静后，床底传来异动。
小皇帝费劲地从床底探出半个脑袋：“走了吗？”
女子头也不抬：“问您呢。”
小皇帝僵硬地转过头去，贺祎好整以暇地站在床边，冲着他微笑。
小皇帝咽了下口水，自问自答：“没有。”
16
小厮给二楼的客人送茶水，经过花魁的房间时，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求饶声。
花魁在里喊：“别动了，会坏的！”
先前的客人也叫：“你轻点，太疼了！”
后来的公子冷漠道：“谁让你非得进去，老实待着，放松点，我帮你出来。”
然后便是一阵**痛苦的叫声：“啊啊啊我要死了！！”
小厮羞红了脸加快脚步，暗叹老板娘神机妙算，假装没听见里面激烈的战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