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次灵光寺“偶遇”，初一十五烧香拜佛就成了乔曦和乔明远的固定活动。乔曦喜欢在庙里呆着，彷佛如此就能离爷爷和秋娘近一些。乔明远更不必说，为了能跟秦婉说话他什么都愿意做。

又逢十五，乔明远一早就备好马车等着乔曦。这次万宝宝并没有同行，她在张罗着乔迁新居的事儿。乔家在上京的府邸已经收拾好，这几日便要搬过去了。

乔曦穿着新做的袄子，在马车上十分兴奋，时不时掀开帘子向窗外看去。上京的冬天的开始了，郊外的林子褪去了绿色换上了一身晶莹。

“哥，哥，这些霜结的真好看！”

乔明远看着自家妹子雀跃的样子只觉可爱，宠溺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乔曦一眨不眨地盯着乔明远，开口道：“哥，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你见到秦姐姐就这么笑！”

乔明远听到不禁笑出声来。

“好好好，我就这样笑。”

乔曦见状也笑了。她看着眼前粗粝的人，忍不住好奇道：“说起来，大哥是怎么喜欢上秦家姐姐的？”

这个问题一下把乔明远拉入了陈年的记忆。那时他还年少，在军中做斥候也没有几天，一次他跟着老兵执行任务，追踪蛮族的暗探进了大昭中部的重镇——临安。

那暗探乔装成了西域逃难的商户，住进了城中的酒楼，而年少的秦婉就在这酒楼门口施粥。那时很多西北难民涌入这中部的城镇，他们无处安家，只能在街上靠救济度日。

听到这，乔曦开口笑道：“那大哥是见秦姐姐善良才喜欢她的？”

乔明远摇摇头，正色道：“自然是见人家姑娘漂亮！”

这话一出，乔曦按捺不住翻了个白眼。

乔明远却不以为意，他最初记住的确实是秦婉的容貌。那时，他本欲留下些钱财支持粥铺，却一不小心偷窥到了秦婉梳妆。摘掉施粥时带的斗笠，秦婉清丽的面容和出挑的气质一下就让他失了魂。

然而，好看的姑娘很多，乔明远真正将人记在心头还是因为后来的遇险。那时，他跟人跟到临安后就由另一拨人接手了后续的事。等他再回临安城，那暗探已经挟持人质潜逃，而那“倒霉”的人质好巧不巧就是秦婉。乔明远知道原委后，当即申请加入了追捕的队伍。

那时，蛮族暗探将人绑在马背上，一路向西北逃去。乔明远跟着一个小队在必经的山谷设下埋伏，蛮人的马中伏倒地，只能挟持着秦婉对峙。

“给我一匹马，我就放了这个姑娘！”那蛮人叫嚣着。

“你跑不了了，速速投降吧！”追捕队伍的头儿高声喊着。

在远处埋伏的乔明远也很紧张，张弓搭箭做好了准备。秦婉此时已经被劫走了两天一夜，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要不是被蛮人抓着，彷佛人随时就要倒下去。

“为什么不用强的？”一旁的队友不满道。

另一边的人摇摇头，小声道：“他劫持的是秦大学士的嫡女，头儿不敢呐。”

乔明远闻言很意外她的身份。秦大学士在大昭颇有名声，很受文人爱戴，没想到他的嫡女竟然被留在临安这种危险的地方。

就在他走神之际，蛮人用刀架着秦婉的脖子，低声威胁道：“开口求他们，不然我就杀了你。”

此时秦婉已经几近虚脱，艰难地点了点头。然而男人一拿开秦婉口中的抹布，就听得这瘦削的女子用沙哑的声音大喊道：“杀了他！”

她的声音决绝，有种视死如归的坚定，乔明远当即抓住蛮人震怒的空档，用箭矢贯穿了男人的头颅。

从那以后，乔明远在每一次在战场厮杀时总会想起秦婉那沙哑的声音。那个女子的忠勇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底。

元庆十五年

苏洵在进京赶考的途中被人偷了盘缠，不得已流落济州。他在济州街头帮人代笔，自觉进京赶考无望，只期待能赚些回家的路费。就是在这时，苏洵遇见了秋娘。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秋娘惜才，便出财出力助他入京赶考。

那时候秋娘正直年华，说是惜才，但对这般俊美的男子还是心生涟漪，不过楼里多年的浸染也让她不敢抱有多余的幻想。

这日，秋娘如往常一样日上三竿才起，昨晚的宿醉让她有些头疼，张口便唤绿翠，但是绿翠却没如往常一样在门外侍奉。她只好挣扎着起身，自己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冷茶。突然，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是绿翠，她一脸激动，吓了秋娘一跳。

“秋娘！苏公子，苏公子高中了探花！要回临州做官，已经启程了！”

秋娘听到也很是激动，但又迅速冷静下来，让绿翠去倒点儿热茶来。

绿翠不解，又强调了一遍：“秋娘，苏公子高中了！”

“绿翠，他是高中了，但你的主子快要渴死了。”秋娘说完就将人打发走了，但是当屋里只剩她一人时，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脸。

而此时的楼外也是热闹非凡，花魁垂青的美少年高中，一时间全城轰动，连街上的小孩儿都编起了歌谣，昼夜不停地唱着。

然而人一旦有了期待，就像风筝有了线，只能不停地原地打转。

一个月后，新科探花郎入了济州城，与上次的落魄不同，这次他带了十数个红木箱子，直接抬进了簪花楼。

厢房内，秋娘在屏风后偷看着坐在外间等候的苏洵。青年做得笔直，俊美依旧，简单的便服就让人移不开眼。

秋娘深呼一口气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巧笑倩兮。

“苏公子久等了。”

苏洵起身致意，直到秋娘落座他才跟着坐下。

“姑娘说笑了，苏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答谢姑娘的恩情。”

“苏公子客气了，公子有才，小女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些恭维苏洵近日听得多了，但眼前的姑娘说出来，他却觉得格外开心，不禁笑了出来，而他这一笑却不由得让秋娘看呆了。苏洵看她呆愣的样子，更是笑出了声。

然而这种美好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苏洵就被赶了出去，而那些红木箱子自然也被扔出了簪花楼。

坊间有传言说是苏公子欲纳妾被拒，也有人说是秋娘痴心妄想吓跑了新科探花郎，然而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言最终也只是为秋娘的花魁美名再添一丝色彩。

乔明远：人只能把握当下。

苏洵：乔公子说得是。

程若珩：……，老子抓的也是当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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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 “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