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神情恍惚地上完了第一堂课。而沈启明对她的心不在焉也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讲了半个时辰,简单布置了些课业就去前厅拜会乔万雄了。
他前脚刚走,乔明远后脚就溜进了书房。他见自家妹妹一脸呆样儿,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笑着说道:“妖魔鬼怪快离开,快离开!”
乔曦闻言回过神来,她突然抓住乔明远的大手,急声问道:“大哥,你可知沈先生有个女儿叫沈云深,她嫁进了豫州富商赵家。”
乔明远被自己妹妹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道:“你哥我十四岁就参军了,哪里认识什么姑娘。”
乔曦听后小手失望地松开乔明远,陷入了一阵沉默。大量的记忆涌入让她十分混乱,整个人彷佛在脑内被不停地撕扯。
看着自家小妹稚嫩的小脸皱成一团,乔明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不过那个赵家我倒是有些印象,我记得他家有个儿子,叫什么钱还是什么顺,好像比我大几岁。”
“是不是叫赵泉?”
“对,对,是叫赵泉。我记得小时候他曾跟他爹来济州做生意,他当街撒泼,我就把他狠狠修理了一顿,别看我年纪比他小但力气可比他大多了!”说到这乔明远还有些得意,给乔曦秀了秀自己坚实的臂膀。
乔曦听后则当场怔住。原来,涌出记忆的都是真的。那磨着脸蛋的胡茬儿是爷爷,那爱吃绿豆酥的姑娘是秋娘。一想到他们最后凄惨的死状,钻心的疼就席卷乔曦全身。她不禁放声大哭起来,一个大喘气没上来人就昏了过去。
这可把一旁的乔明远吓坏了,他抱起乔曦就向前院跑去。
等乔曦再睁眼时,眼前尽是乔家人关切的表情。万宝宝见人醒了,赶忙关心道:“小曦儿,你还好吗,可有哪里疼?”
乔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摇了摇头。
万宝宝见状和乔万雄对视一番,不知如何是好。早前大夫也来瞧过,但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乔万雄有些干着急,忍不住大声道:“小曦儿,可是有人欺负了你?是不是那个教书先生……”
“是啊小妹,你跟哥哥说说。”站在后面的乔明远也是急了眼。
乔曦又摇摇头,只说自己头疼疼得厉害。
这话听得万宝宝甚是心疼,将自家的小女儿揽进了怀里。温暖的怀抱让乔曦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泪。
元庆二十年。
朝露在明月楼当差的第一个休沐日就去了济州有名的灵岩寺。爷爷说,人不论走到哪里都要去当地的庙里拜拜,这样才能一路顺遂。虽然她不怎么相信神佛之说,但还是一路都照着做了。
灵岩寺坐落在济州城西的山上,虽没有其他有名的寺庙那般雄伟,但胜在雅致精巧,与周围的景色相得益彰。朝露的休沐日不在初一十五,所以寺里略显冷清。
但这安静正好遂了朝露的意,她在殿里对着佛像跪拜良久,祈祷爷爷身体健康,也祈祷自己能早日找到阿肆。跪拜完毕后,她就找了个廊下的荫凉处坐着休息,不经意的抬头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秋娘。
秋娘是济州簪花楼里的头牌,貌美娇艳,琴艺了得。虽说是卖艺不卖身,但终是在身份上轻贱,上街总会招人议论。唯有沈云深对她总是以礼相待,因此,二人的关系也算亲近。
许是感受到了朝露的目光,秋娘一双剪水瞳看了过来,她今天虽身着简单的素色襦裙,但体态姣好,走起路来一股挡不住的娇媚。
朝露自知是自己目光唐突,赶忙走上前作揖道:“打扰秋娘了。”
秋娘也不恼,她被旁人的眼光注视惯了,见这个明月楼的跑堂也算知礼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朝露看着人离去的背影连连自叹不如。以前在赵家村时,四月姐姐也好看,但是朝露未曾感到羡慕。但是这一路以来,如同秋娘一样的美人儿比比皆是,她们不仅姿色出众,更是才华惊人,一举一动都像画本上的仙女一般,令人心驰神往。而反观自己,真是如时燕所说,一个乡野村姑罢了。
这样想着,朝露对自己不免有些失了信心。忽然一阵山风吹来,将朝露吹了一个激灵,她抬头见乌云遮顶,便收起思绪起身往回走。
当她下山下到一半时,只见一位老僧正挑着扁担缓慢地往山上走。灵岩寺所在的山虽不高,但从山脚到寺中也有些距离。朝露赶忙上前帮忙,虽然老僧试图婉拒,但朝露坚持。于是她挑着扁担,老僧在身后跟着,再次回到了灵岩寺。
老僧将人引入寺庙的后院,待她卸下扁担,便想将她往禅房领,想让她稍作休息。
乔曦却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用不用,谢谢您的好意,我得早些下山,明日还得上工呢。”
老僧见状也没多做挽留,随手从兜里淘了一个平安符给她,随后又从扁担里拿了几块点心让她拿在路上吃。朝露也没有客气,行礼道谢之后就下山去了。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老僧陷入了沉思。
这时,一个无奈的声音传来:“师傅,您又亲自下山,这些采买让弟子们去做就好了,您老人家这身体……”
“嘘——”老僧出言打断了他,继续朝着朝露下山的方向看去。
年轻的小僧有些摸不着头脑,便也往那个方向望去,只听老僧又开口道:“无痴,你看那个女娃,命格奇特,是个妙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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