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被乔家人找到后一阵数落,再三叮嘱她不要四处乱跑。万宝宝剩下的一路更是将人紧紧地拉在手中。娘亲的手掌温热,一下滚烫了乔曦的心。
回去的路上,乔万雄特意叫车夫绕道明月楼,说是要去买酥皮点心。乔曦听后不禁暗自激动,因为她知道林立在那,若是能重逢故人也是好的。然而,万宝宝的一番话却彻底凉了她的心。
“这明月楼的点心早已大不如前了,以前那个手艺好、长的俊的厨子走了。”
乔万雄有些意外,他不爱吃外面做的甜食,之前两次去明月楼也没有在意,他刚想开口,一旁的乔曦就抢了先。
“那个厨子走了?”
“是啊,听人说他一年前就回乡去了,怎么,我家小曦儿也馋嘴了?”万宝宝有些诧异乔曦的反应。
乔曦虽然失落,却也只得点点头,假装为了吃食难过。
万宝宝听后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糖醋鱼的味道依然一绝,小曦儿。我们去吃可好?”
乔曦明白万宝宝的疼爱,虽然心里不好受,但还是扯了一个笑容出来。
乔家人到明月楼已是午后,虽然过了饭点但楼里依旧热闹,彷佛少了林立也没什么不同。掌柜的今日不在,是跑堂的老伙计张得福接待了他们。此人最是巧言令色,很讨一些富商的喜欢。他见来的人是最近声名远扬的乔大将军,更是加倍逢迎,极尽谄媚。
乔曦过去就不喜欢张得福,但是此刻她也只能从他口中打听林立的下落。
“那好看的哥哥去哪了?”
“哎呦,小姐挂心了,他前些日子回乡去了。”
“回乡是哪儿?”乔曦不死心地追问。林立父母去得早,他是跟着做点心的老师傅长大的,说是回乡又能去哪儿呢。
“听说是豫州,之前的食客说在豫州见过他。”
豫州,乔曦一愣,那沈姑娘不就嫁去了豫州,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激动。而她的暗自的悲喜和刻意的打探都落在了一旁的乔明远眼中。
乔明远看似是个粗糙的武夫,其实他为人细致得很,不然也不会成为军中有名的斥候,屡立奇功。第二天,他特意挑了乔曦独自温书的时间,前来关心一番。
“我的好妹妹还在用功?”
乔曦抬眼发现是乔明远,放下手中的笔。
“大哥,你怎么来了?”
乔明远往桌上一坐,关心道:“还不是担心你,前些日子你可吓坏哥哥了!”
乔曦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乔万雄没少因为她的事没少教训乔明远,毕竟她是在乔明远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儿。
“哥哥对不起,那几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乔明远笑了笑,直说没事儿。自家妹妹又遭“横祸”,他甚是心疼。见乔曦还是精神不济,他故作调笑道:“我见你对那玉面厨子的事很是上心,莫不是喜欢人家?”
“才不是呢!”乔曦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她才不会喜欢林立那种呆子,“我听人说那厨子对那个沈先生的姑娘一往情深,有些好奇罢了。”
乔明远了然,原来是好奇“才子佳人”的故事。
“那沈姑娘的事我找人打听过了。”
“怎么样?”乔曦急忙问道。
“可别提了!”乔明远大腿一拍,显得有些愤慨,“我听人说赵老爷前两年去世了,还在丧期之时,赵泉那个无赖就抬了两房姨娘进府,当时沈姑娘还怀着身孕。”
乔曦听到这心中一紧,沈姑娘那般钟灵毓秀的人儿,这可怎么遭得住。
“我还听说,这两年赵家生意落的厉害,要不是沈姑娘住持大局,出钱出力,怕是早撑不下去了。”
乔曦沉默,猛然想起了秋娘送的那一盒珠宝。隔天,沈启明来上课,乔曦特意在课堂结束时叫住了他。沈启明有些意外,毕竟他才教了两堂课,这位娇小姐看起来也不是很上心,不知叫住他能有何事。他疑惑地问道:“小姐可是哪里没听懂?”
乔曦摇摇头,扬起一个“天真”的笑容,略带苦恼地看向沈启明。
“先生,小曦儿读书又不能向父兄一般建功立业,那这读书到底有何用?”
沈启明闻言大笑,不以为意,高声道:“能读书习字自是高人一等,于母家是彰显门楣,于夫家是锦上添花。小姐还太小,将来就会明白了。”
元庆二十年。
朝露原本计划在明月楼干满三个月就继续北上去找阿肆。但听闻边疆战事顺利不日就能结束,她便打算在济州再等一等消息。
自从她上次帮忙给沈云深送珠宝以来,朝露就渐渐地同秋娘熟络起来。她时常借着送点心的空荡跟秋娘闲谈,主要是讲赵家村的事儿,尤其是她和爷爷上山采药的趣闻,秋娘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日,朝露照常来给秋娘送点心,却意外来了月事儿染了一块儿衣服。她通红着脸,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想赶紧回去。秋娘却叫住了她,去衣柜里拿了月事带。
朝露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两只手搅在一起,脸更红了。
秋娘没多说什么,一把塞进了她的手里,让她去一侧的偏房换上。
等到朝露收拾好出来时,又看见门口的板凳上放了一身簪花楼小厮的衣服。
“换上吧,那是我以前偷溜出去穿的。”秋娘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谢,谢谢秋娘!”朝露更觉不好意思,但还是两三下换上了衣服。等她再回主屋时,秋娘正在品着茶、吃着热乎的绿豆酥。朝露有些忐忑地看向秋娘,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秋娘倒是不在意,直接开口道:“还挺合身。女子出门不易,不用在意。”
朝露听到这话宽心不少,立马又喜笑颜开,厚着脸皮跟秋娘讲起一路的伪装不易。
“你啊,真是小孩子心性。那你这一路找的哥哥,怕不是情郎吧?“秋娘眼波流转,娇笑着打趣道。
朝露被人说中了心事,憨笑了两声,讲起了她和阿肆的故事。
阿肆是爷爷上山采药的时救下的伤兵,一个江南驻军的小头目。他人长得俊朗,不仅擅长舞刀弄枪,书也读得好。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私定了终身。现下他正随程家军在西北作战,近半年没来消息,她十分挂心才出门寻找。
秋娘听后赶忙安慰了两句,说这两日有高僧来灵岩寺讲佛,让她跟着她一起去庙里拜拜。朝露当即应下,随后就起身告辞了。
当夜,秋娘对着皓月弹了一整晚的《长相思》。最后一遍奏罢,窈娘走了过来。
“许久没听你弹过了。”
秋娘笑了笑,仔细地擦拭着琴弦,随口道:“突然来了兴致罢了。”
窈娘挑眉,不以为然。楼里的女子见惯了世态炎凉,没人会相信《长相思》这般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她看着与自己齐名的美人儿,又开口道:“我听人说你房里今日进了个小厮?”
秋娘闻言并不意外,楼里没有秘密,朝露在她房里呆了那么久,出门又换了衣服,难免有些风言风语。她将擦拭的手绢丢在一旁,解释道:“那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扮男装也是无奈罢了。”
窈娘却摇摇头,看着远处的一轮明月冷笑了一声。
“这世道可容不下心思单纯的主儿。”
秋娘,我滴秋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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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初闻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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