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玉瑶满怀欢喜,只道马上就可以见着轰天雷了,那知轰天雷还没回来。maxreader
此时己是入黑时分,陆昆仑亦是不觉有点担心,皱眉说道:“按说这个时分,他是应该回来的了,怎的还没回来?”
吕玉瑶心急如焚,说道:“陆帮主,我想亲自到秘魔岩去看一看,你可否派个人给我带路?”
陆昆仑瞧瞧天色,说道:“还有小半枝香的时刻,京城的九个城门,就要全部关闭,现在是赶不及出城的了。再说,就是要到秘魔岩探听消息,也不能让你前往。你放心吧,待会儿他若是还不回来,我自会设法找他的。”
黑旋风安慰她道:“凌大哥说不定已经进了城了,咱们跑去找他,双方反会错过,还是耐心等待他好。”
陆昆仑道:“对,咱们先吃晚饭。老叫化今天只是喝了一葫芦的酒,还眺过东西呢。”
吕玉瑶也是一早出来,早饭都没吃过,只是在东安市场吃了一点零食。听陆昆仑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饿了。但心中有事,肚子虽然感到饥饿,仍是食难下咽。
吃过了晚饭,天全黑了,轰天雷还没回来。
吕玉瑶道:“陆帮主,他还没有回来,怎么办呢?”
陆昆仑道:“现在急也没用,须得等到三更过后,我才能派人找他。”跟着给吕玉瑶解释道:“三更过后,街上没人行了,那时才方便施展轻功,悄悄的爬墙出去。看守城门的卫士是轮班值夜的,若是算准了在午夜时分跃墙而出,那就更有机会可以瞒过守卫的耳目。”
黑旋风道:“好,这个差使让给我吧。”
吕玉瑶无奈,只好和他们一起等待。等待三更时分来临。
云中燕比较心细,想起一件事,便问陆昆仑道:“那位林老前辈是怎样约会凌大哥的?”
陆昆仑道:“是我帮中的一个弟子,将他的书信带回来的。”
云中燕道:“贵帮的这位弟子可曾见过他本人?”
陆昆仑道:“没有。这封书信是他辗转托人,才送到我的这个弟子的手上。”
云中燕道,“他托的是什么人?”
陆昆仑道:“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年老多病的叫化子,并不属于我们丐帮,但我们帮中的弟子见他可怜,对他时常接济,日子久了,他也知道了接济他的人是丐帮的了。
昨天这个老叫化在帽子胡同行乞,有个过路人对他说道:‘你替我把这封信交给丐帮弟子,任何一个弟子都行,我给你五两银子。’这老叫化初时还不承认自己认识丐帮的人,那个人说道:‘天下化子是一家,你找丐帮的弟子总比我容易,你试试看,交不到丐帮弟子的手上也不紧要,明天你拿回这里还给我就是。银子你先拿去。’那老叫化还未来得及问他是什么人,他扔下银子就走了。”
云中燕道:“这个老叫化,陆帮主是不是一向认识他?”
陆昆仑道:“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这老叫化是可以相信得过的。”
吕玉瑶道:“信上说的是什么?”
陆昆仑道:“信封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但里面的信却是给凌铁威的。只有寥寥几行,说是知道故人之子到了大都,是以特地约他今日下午到秘魔岩一会。下面的署名是林重二字。”
云中燕道:“陆帮主可认识这位林老前辈的字迹?”
陆昆仑道:“我在二十年前曾与他见过面,他的书法我却从未见过。”
吕玉瑶道:“如此说来,怎么知道这是林老前辈的亲笔书信?”
陆昆仑道:“凌铁威把信纸在火上一烘,现出‘替天行道’四字。”
吕玉瑶道:“替天行道,这是梁山泊当年所打出的旗号吗?”
陆昆仑道:“是呀,所以凌铁威才敢相信这封信必定是林重亲笔写的,因为这是梁山泊传下来的秘密通信方法,只有一百零八家的后人知道。隐形墨水是用柠檬汁加上几种药料配制的。”
云中燕总觉得其中有点不对,但也难以断定是有人假冒林重之名写那封信,说道:“事情是有点古怪,不过倘若那人当真是林重的话,咱们倒是不用过份担忧,说不定他是要留凌大哥共话一宵。”
黑旋风笑道:“咱们用不着诸多揣测了,现在已是将近三更时分,待我到秘魔岩去亲自看一看就可以知道啦。”
真相如何,往后再表。如今回过头来,先说轰天雷的遭遇。
这天正午时分,轰天雷怀着兴奋的心情,踏上西山,忽地看见两条大黄牛从山坡上冲下来,一个牧童在后面追,却那里追赶得上,只急得他哭了出来。
轰天雷看见这两条蛮牛发了狂性,心里想道:“幸亏这里没有行人,若是有人给它撞上,可就不得了。”
当下立即迎上前去,一直大喝,扳着一条牛的角,反手一捞,又抓着另一条牛的尾,硬生生的把它倒曳回来。
饶是轰天雷天生神力,但降伏这两条发了狂的牛,也是费了许多气力,好不容易才把这两条蛮中按在地上,把它们弄得力歇精疲,动弹不得。
那个牧童赶了到来,看见轰天雷力伏蛮牛,不觉看得呆了。
轰天雷笑道:“没事了,你回家叫大人帮忙,把这两头畜生弄回去吧。”
那个牧童呆了一呆之后,却忽地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轰天雷诧道:“我已经替你降伏了蛮牛,你还哭些什么?”
那牧童抽噎说道:“我是给主人牧牛的,你弄死了这两条牛,主人非把我痛打不可。”
轰天雷说道:“你别害怕,它们并没有死,只是暂时不能起来罢了。”
那牧童道:“你不知道,我的主人非常刻薄,这两条牛即使没死,他也一走要扣我两年工钱来请兽医。呜哇,呜哇,我这两年是要白白给他做工的了。”
轰天雷想不到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摸摸口袋,好在还有一锭银子,便拿了出来,给那牧童,说道:“这一锭银子,总够赔给际的主人了吧?你拿去好了。”
牧童这才破涕为笑,拿了银子,道谢而去。
轰天雷走了一会,忽地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他是在农村长大的,熟悉农家的事,心里想道:“耕牛有时忽发狂性,那也并不稀奇,但总是在大热天时才会发生,我可没有见过在冬天的牛只也会发狂的。
“还有一层,农家爱护耕牛,到了寒秋腊月,牛房里也会生火,以免牛只冻坏,如今虽然只是初冬,但此地的天气已是比我的家乡的腊月天时还冷,为什么还有牧童在山上放牛?山上也没有青草给它吃呀!”轰天雷心想。
本来这都是浅显易见的道理,但因他刚才突然碰上疯牛,而且那个牧童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他当然不会疑心一个小孩子会作弄他。当时为了帮忙这个牧童,急切间就无暇仔细推敲了。
轰天雷越想越是生疑,不过那两条黄牛狂性大发却是真的,他帮忙了那个牧童,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利于他的意外之事,是以他终于这样想道:“或许这是大人指使那个孩子搞出来的骗局,不知下了什么药弄疯了那两条牛,好骗过路的好心人的银子。”
不过这个假设也还是大有破绽,冬季山上极少游人,搞这骗局的人怎拿得准定有好心人路过?
轰天雷心道:“想不通就算了吧,好在我也没有损失什么,只不过送掉了几两银子。”抬头一看,红日已在当头,轰天雷霍然一省:“啊呀,不好,不知不觉竟为这桩事情耽了好些时候,须得赶快前往秘魔崖了。”
那知他跑了一程,忽地又听得树林里有人尖叫。是个女人的凄厉叫声,叫声好象给勒紧了喉头发出来的,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轰天雷急忙朝那声音来处跑去,只见一棵树上,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声厉叫,乃是在临死之前,出于求生本能的呼喊。
救人如救火,这个时候,轰天雷那里还会想到自己不该耽搁时候,连忙飞快的跑过去把那妇人解下来。
那妇人早已晕了过去,轰天雷无奈,只好为她推拿,令她舒筋活血。那妇人悠悠醒转,哇的了声哭出来道:“谁要你救?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轰天雷道:“大嫂,你为什么自寻短见?俗语说得好,好死不如恶活,日子怎么难过,也得活下去呀!”他知道这个妇人是因家境贫穷,活不下去,才上吊的。
那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过路的大哥,你不知道,奴家的丈夫,他,他诬赖我……”
忽地听得许多人吆喝之声,当前一个汉子拿着锄头,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大叫道:“贱人,你干的好事,拿贼拿赃,捉奸捉双,如今,你们奸夫淫妇都在这儿,还敢说我诬赖你么?”后面跟着的十多个庄家汉,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钉钮,有的拿着禾叉,纷纷喝道:“打死这个奸夫!”
“好夫淫妇,二个也不能活!把他们五牛分尸!”
“好呀,把他们五牛分尸!”
说时迟,那时炔,这伙人已是一拥而上,锄头钉钯没头没脑的乱打过来。轰天雷自己不怕,却怕这个妇人无辜被害,当下只好拖着那个妇人,先冲出去。
只听得当当两声,轰天雷右臂一挥,使了一招“移山填海”的打法,轻轻一拨,把一把锄头拨过去碰一把钉钯,锄头钉钯同时飞上了半空,那两个“庄家汉”也都跌了个仰八叉。
这伙“庄家汉”大骂道:“好呀,你这奸夫淫人妻女,还敢恃强行凶,当真没有王法了么?”可是他们虽然气势汹汹,却也害怕了轰天雷的神力,纷纷叫嚷,可没一个胆敢上来。
轰天雷放下那个妇人,说道:“你们听清楚了没有,我说的可不是本地口音,和这位大嫂更是从没见过面,怎能是她的奸夫?”
那妇人的丈夫呆了一呆,似乎已是发觉自己错了,说道:“那你是什么人?”
轰天雷道:“我是过路的人,看见尊夫人上吊,我救她的。”
那妇人哭道:“小毛的爹,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哪里有什么奸夫!”
那汉子怒道:“还说没有,有人看见你和一个男人那天在磨房偷会的。”
那妇人道:“胡说八道,那个人是六十岁的老公公,路过咱们的村子,问我讨水喝的。”
那汉子道:“小柱子和我说的可不是老公公。”
另一个汉子道:“哼,她也说是过路人呢,焉知不就是这个小子?”
轰天雷本以为可以说得明明白白,一下子又给这个人把账算在他的头上了。
轰天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这桩闲事我不理了,你们找那个什么小柱子大柱子问清楚吧!”
那汉子喝道:“你不能走!”
那些来帮忙“捉奸”的“庄家汉”纷纷举起了锄头钉钯,挡住他的去路。
轰天雷怒道:“你们想要怎样?”
那汉子道:“我叫小柱子来认人,他说不是你,我就放你走。”
那妇人又哭又喊,叫道:“小毛的爹,你没良心,你这分明是和小柱子串同了来坑害我。列位伯叔,你们不知道,小柱子是和我有仇的。那天他偷邻家何家三伯的鸡,给我看见,我说了他几句,迫得他不能不把到手了的大母鸡放回去,从此他就恨上了我。叫他来对口供,他一定硬把老公公说成小伙子。”
那汉子骂道:“闭你的嘴,小柱子有时虽然愉鸡摸狗,说话可是顶老实的。”
轰天雷抬头一看,红日已是沉西,蓦然一省,心里想道。“这伙人来捉奸,那个什么小柱子既然是唯一的人证,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来,莫非这班家伙是背后有人指使,特地来找我的麻烦的。”
蓦然一省之后,轰天雷陡地喝道:“你的家事你自己料理清楚,我可没功夫和你们纠缠了!”
脚尖一点,施展“一鹤冲天”的身法,呼的一声,从众人头顶掠过,掠过之时,一个“旋风腿”横扫出去,把两柄锄头两柄钉把踢得飞上半空。
那些人纷纷吆喝,随后追来,轰天雷不理他门,一股劲的飞跑。那些人那里追得上他,不过片刻,轰天雷已是跑上高山,耳根清净了。
轰天雷暗叫倒霉,心里想道:“林伯伯只怕早已等得心焦了,不知他走了没有?”
他上山之后,接连碰上两件尴尬事情,越想越是起疑。
“林伯伯约我在秘魔岩会面,此事他当然不会轻易泄漏出去的。刚才这班家伙,倘若当真是背后有人指使,前来和我为难,那个人又怎么会知道我有这个约会?既然找人和我为难,为何又不挑选一些会武功的,却找一个牧童和一班庄稼汉呢?”轰天雷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不再想它。迁自到秘魔岩去,到了秘魔岩,已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了。
秘魔崖是“西山八大处”之一,(按:北京西山有八个名胜之地,号称西山八大处。即长安寺、灵光寺、三山庵、大悲寺、龙王堂、香界寺、宝珠洞和秘魔崖。)在卢师山上,这块岩石形状颇为奇怪,从山顶上凭空伸出,下面有一块平地,好像张开了的狮子嘴巴。岩石底下有个石室,传说唐朝时候,有一个名叫“卢师”的和尚曾在这里居住过。
这石室在岩石下面,本来开有一道门可以进去的,只因年久失修,泥沙堆积,如今已是变成只能容得一个人蛇行进去的洞口了。
轰天雷游目四顾,但见空山寂寂,那有人的影子?不禁大为恼懊,心里想道:“林老前辈定然怪我失约,业已离开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有声起自地下,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轰天雷又惊又喜,连忙答道:“晚辈凌铁威,请问老前辈是谁?”
那老者说道:“你是来赴一个约会的吗?”
轰天雷道:“不错。”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就是约会你的那个人,请进来吧!”
轰天雷怔了一怔,心里想道:“唇典(秘密帮会中人相认的暗语)尚未对过,怎么他就叫我进去?他为何又要躲在这荒芜污秽的石窟中呢?”
轰天雷性情耿直,人却并非莽夫,疑心一起,便即细心察看,只见洞口一堆粘黄的茅草,有给人跌踏过的痕迹,地上还隐隐可以看得出有几点血渍。
轰天雷心念一动、朗声说道:“六六雁行连**,第五十二房子侄凌铁威拜见六伯!”
洞中那个老人莫名其妙,虽然猜想得到轰天雷说的这两句话定有因由,但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当下只好装作生气。喝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受了伤才躺在石室里的,你不赶快进来看我,啰嗦什么,我用不着你这样多礼!”
轰天雷道:“啊,原来六伯是受了伤不能出来?”
那老人斥道:“废话!我若非受伤,当然早就出来了,还用得着你问?”
轰天雷哈哈大笑,说道:“好,那么请六伯稍待一会!”
洞中那个老人吃了一惊,喝道:“你干什么?”
轰天雷道:“六伯受了伤,小侄马上请大夫来给你医治。”
原来他刚才用“唇典”相试,一试就试出了那个自称“林重”的洞中老人乃是假的。
他说的那几句“唇典”,讲起来有段故事。
当年梁山泊的首领宋江曾在沛京偷会名妓李师师,意图通过李师师的关系,和宋朝的徽宗皇帝谈和,联合抗金。宋江写了一首词送给李师师。表露他的这个愿望。“六六雁行连**”就是词中的一句。下一句是“只待金鸡消息”。因为梁山泊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合共是一百零八条好汉。“雁行”是兄弟的意思。六六三十六,**是七十二,所以“六六雁行连**”,即是指梁山泊的一百零八位结义兄弟。“金鸡消息”比喻皇帝下的圣旨,梁山泊好汉希望和朝廷合作抗敌,因此宋江的那首词,在“六六雁行连**”之后,紧接着的一句就是“只待金鸡消息”了。
轰天雷的曾祖凌振在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中坐第五十二把交椅,林重的祖父林冲则是坐第六把交椅。因此轰天雷在念了一句“唇典”“六六雁行连**”之后,跟着就要说明自己的“房数”辈份。他说“第五十二房子侄凌铁威拜见六伯”,便是按照梁山泊好汉当年的排行。
倘若洞中这个老人真的是林重的话,他便应该回答一句“只待金鸡消息”。然后说一句“第六房林重在此等候第五十二房凌家贤侄已有多时”了之类的说话。这是梁山泊一百零八家后人初次见面时,必须说出的“唇典”,决不能说错的。
轰天雷知道对方乃是假冒的林重之后,如何还会上当?但因他不知对方虚实,因此,也就不敢鲁莽从事,去揪那人出来。心想还是赶回去,把这件古怪的事情告诉丐帮帮主陆昆仑,然后方始设法查明真相,才是上策。
他一跑,可就把洞中的那个老人引出来。
那个洞是另有出口的,轰天雷只跑了几步,只听得“轰隆”一声,那个老人推开封洞的石头,突然从另一边洞口出来,已是拦住他的去路。
轰天雷抬头一看,只见挡着他的去路的乃是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脸上阴森森的毫无表情,也是一片铁青的颜色。
这青袍老者行动如风,哪里有半点受伤的迹象?他拦住了轰天雷,立即一抓向他抓去,喝道:“无礼小辈,我约你在此相会你为何要跑,见了我也不行礼?还不给我回来!”
轰天雷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冒充我的六伯?”
口中说话,双掌迅即出招,横戳敌腕。
只听得“嗤”的一声,轰天雷发出的掌力竟似泥牛入海,一去无踪,给这青衣老者一按,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下。轰天雷的上衣被他撕去了一幅,身子亦是不由自己的蹬蹬蹬的连退三步。
这一来;轰天雷固是大吃一惊,那青袍老者也是不禁心头微凛了。原来他炼的乃是一种邪派内功,比解敌招,看似毫不着力,其实已是用上了他的平生所学,使出八成以上的功夫了。他这一抓本来要抓裂轰天雷的琵琶骨的,结果却只是抓破了他的衣裳,而且双掌相交之后,他虽然是震退了轰天雷,自己的虎口,亦是隐隐感到发热。
轰天雷连退三步,只道那老者定然跟踪追击,不料那老者身形一起,却是从他身旁掠过,仍然拦住他的去路。双掌虚晃一招,一股腥风向轰天雷迎面吹来,冷冷说道:“凌铁威,你好无礼,胆敢对我生疑。你可知道,我若不是念在咱们两家的先人同在梁山泊聚义,刚才我这一掌已是足以取你性命!”
轰天雷一嗅这扑面的腥风,知道这老者练的乃是毒掌。他的武功虽不弱,经验和见识还浅,心里想道:“他刚才不用毒掌,未免当真是手下留情,大概是想生擒我吧?”他可不知,邪派中施展毒功也是有许多顾忌的,倘若对方的功力胜于自己的话,一用毒功,给对方反迫回来,那就有可能变成“害人不成反害自己”的。是以这青袍老者的说话,虽然算不得是完全虚声恫吓,却也是想要不战而屈服对方。
不过轰天雷虽没识破对方虚实,他却是天生的倔强性子,青袍恐吓他,他越发愤怒。
轰天雷一声大吼,呼的一声就劈过去,喝道:“无耻老贼,你已经给我识破,居然还敢冒充梁山泊的义士!”
这一掌用的是“霹雳掌”中的重手法,掌力刚猛之极,青泡老者不敢轻敌,以一招攻中带守的阴柔招数化解敌招,轰天雷忽觉虎口微有麻痒之感,连忙运气御毒,只听得“嗤”的一声响,衣裳又给撕去了一幅。
青袍老者化解了敌招,立即抢攻,拿势飘忽之极,轰天雷想要和他硬拚,已是不能。青袍老者一面抢攻,一面喝道:“放肆,你为什么说我冒充,还不快向长辈赔礼!”
轰天雷冷笑道:“林家六伯的金鹏十八变掌法你使出来吧,只须你使出三招,掌法对了,我就向你磕头赔礼!”
原来林重的祖父林冲乃是梁山泊的五虎将之一,阵上交锋用的是一根丈八蛇矛。这种长矛,不适宜于近身搏斗,故此林重将家传的武艺化到掌法上来,他所创的这套“金鹏十八变掌法”,和任何掌法都不同,以劈刺见长,暗合蛇矛招数的。
青袍老者料知骗不了他,心里想道:“这小子的武功比他的师弟高得多,怪不得黑鹰年震山也会在他的手里栽过筋斗。我要杀他不是不能,但他这样死拚,杀了他只怕我也得耗损几年功力。何况完颜王爷还有用得着这小子之处,王爷虽曾吩咐捉不了活的死的也要,毕竟还是活的更好。没奈何,只好请他的师弟出来了。”主意打定,一招“颠倒阴阳”,把轰天雷迫退两步,便即一声长啸。
长啸过后,山坡上的乱石堆中钻出一个人来,似乎心中有愧,抖抖索索的走下山坡,不敢面对轰天雷的目光,颤声说道:“师父有何吩咐?”
这霎那间,轰天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叫青袍老者做师父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弟秦龙飞。他大吃一惊之后,失声叫道:“师弟,是你,你、你,你叫这老贼做什么?”
青袍老者冷冷说道:“龙飞,你据实回答他吧!”
秦龙飞扭转了面,说道:“师兄,不可无礼!我已经改投这位萨老前辈的门下,他是我的师尊!”
青袍老者哈哈笑道:“你听见了没有,秦龙飞是心甘情愿拜我为师的。嘿嘿,你的师弟叫我做师父,我还不是你的长辈吗?焉能说我冒充?”
轰天雷又惊又怒,喝道:“师弟,你当真是心甘情愿拜这妖人为师?”
秦龙飞木然的点了点头。他本来不想说话的,但一看青袍老者冷森森的目光正在朝他射来,瞧得他心里发慌,只好多说两句:“凌师兄,你不可对我恩师一再无礼,否则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轰天雷瞧出不对,说道:“师弟,我不信你是真心拜他为师的,你是有什么把柄捏在他的手里,以至受他挟持,对么?”
青袍老者冷冷说道:“好,我暂且住手,让你们师兄弟叙谈。凌铁威,你大可以不厌其详,问清楚你的师弟。”
不过他仍然站在两人中间,秦龙飞也因心中有愧,不敢过来和轰天雷正面相对。
轰天雷继续说道:“或者你是怕了他的暴力,被他强迫为徒之后,就不敢挣脱他的魔掌,是么?”
秦龙飞讷讷说道:“不是,不是的……”
轰天雷道:“还说不是,我看你分明是心中有愧,以至说不出话来。师弟,你不用害怕——”
青袍老者一声冷笑,打断了轰天雷的话,向秦龙飞说道:“对,你一点也不用害怕,我教你的功夫已足够你对付师兄了,你还怕他打你不成?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用不着顾忌。好,你告诉凌铁威,为什么要改投我的门下?”
轰天雷是恐防秦龙飞害怕恶师,青袍老者却颠倒过来,说成是秦龙飞害怕师兄。不过秦龙飞内疚于心,的确也是对师兄有几分畏惧的。
但经青袍老者这么一说,秦龙飞却是不能不为他慑伏了。只好掩着良心说道:“我的师父神通广大,武功盖世,我心悦诚服拜他为师,这又有什么不对了?”
轰天雷又气又急,喝道:“不错,这妖人的确是神通广大,你喝了他的**汤了,你已经迷失了本性啦!师弟,你醒醒吧!”
秦龙飞茫然讲道:“你要我如何清醒?”
轰天雷喝道:“你放着家传的光明正大武功不学,学这妖人邪派毒功,这不等于舍弃黄金而取粪土吗?师弟,你怎能如此执迷不悟!”
秦龙飞咬咬嘴唇,偷看青袍老者的脸色。青袍老者冷冷说道:“他说我教你的功夫不行,你用我的功夫打他!”
秦龙飞吃了一惊,说道:“师父,你要我打他?他是我的师兄呀。”
青袍老者笑道:“你现在是我的徒弟,认真说来,他已经不是你的师兄了,除非你不认我为师!”
秦龙飞冷汗涔涔而下,嗫嗫嚅嚅的说道:“弟子不敢!”
青袍老者道:“既然不敢,为何你不替我争一口气?”
轰天雷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师弟,你当真任凭这妖人摆布了吗?好吧,你若不念往日同门之谊,那就来吧!”
秦龙飞听得“摆布”二字,忽地瞿然一省,心道:“我怎么忘了?”
可惜这“瞿然一省”,并非就此醒悟过来,决心挣脱妖人的摆布,而是恰恰相反,他想起了青袍老者早就吩咐过他的说话,更进一层的听从青袍老者的摆布了。
轰天雷当然不是真的想要与他交手,见他眼神不定,心里想道:“看来他的良知尚未泯灭,此际正是交战于心。”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秦龙飞说道:“师父,不是弟子不肯奉命,请师父听我禀告下情。”
青袍老者道:“好,你说吧。”
秦龙飞道:“我这位旧日的师兄,是和我一同长大的,有如手足一般。请师父网开一面,原谅他的鲁莽无知。同时也让弟子有另选一条路好走。”
轰天雷虽然极不满意地说这样窝囊的话,但见他还有手足之情,总是好了一些,“只要他良知未泯,就有回头之日。”轰天雷心想。由于抱着这个希望,轰天雷也就暂时不再说什么,冷静的等待事情的演变。
青袍老者缓缓说道:“你要顾全同门之谊,那也未必不可。你们从头做起,仍然可以做师兄弟的。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应该明白了吧?”
秦龙飞装作恍然大悟的神气,拍一拍脑袋,说道:“对,弟子真是糊涂,怎么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轰天雷冷冷说道:“你想到什么了?”
秦龙飞道:“师兄,我说你才是执迷不悟了!”
轰天雷道:“哦,怎的反而是我执迷不悟了?”
秦龙飞道:“我的家传武学,深浅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得比我更清楚吗?依我说呀,咱们过去所学的功夫,和我的师门所授,有如萤火之比日月!师兄,你是井底之蛙,但若及时醒悟,为时未晚!请你听我劝告,你也拜这位萨老前辈为师吧,咱们同一个师父,不是又可以做师兄弟了吗?”
图穷匕现,轰天雷这才知道师弟非但没有醒悟,反而是为虎作伥,沉得更深了。
他大怒这下,就要发作,忽地心念一动:“师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其中定有原因。我且再给他一个机会,看他如何?”
当下朗声说道:“师弟,我助你挣脱这个魔头的魔掌,你现在赶快走!”
口中说话,呼的一掌就向青袍老者打去。他只道师弟之所以为虎作伥,乃是恐惧逃不出尊师的手心之故。那知他在这里狠狠的和青袍老者恶斗,秦龙飞仍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轰天雷大为着急,一面打一面大叫:“师弟赶快跑呀,我纵然打不过这妖人,最少也能够和他拼个两败俱伤,他是不能加害于你的了,你还怕他什么?走吧,回家告诉你的爹爹,找他算账!”
青袍老者化解了轰天雷一连数招极为凌厉的攻势,轰天雷忽觉掌心麻痒之感又再升起,青袍老者一招“闭云出岫”将他推开数步。但却没有连续攻击,反而自己也跳出了圈子,向秦龙飞招一招手。
秦龙飞面如死灰,但却不敢不走过来。青袍老者说道:“凌铁威执迷不悟,我不屑和他动手,你用我的功夫打他。”
秦龙飞颤声叫道:“师父,我、我、我……”
青袍老者喝道:“你、你为什么?他轻视本门武功,我是要你亲手击败了他,方能令他心服!你还不听我的吩咐?”
秦龙飞应道:“是!”一咬嘴唇,脸色蓦地变得铁青,果然就向轰天雷冲了过来,喝道:“凌铁威,你胆敢侮辱我的师父,轻视我的这门武功,如今就叫你知道我的厉害,看掌!”
轰天雷焉能给他打着,身形一闪,一招“引虎归山”,已抓着他的手臂,立即低声说道:“快随我走!”
他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使得秦龙飞摆脱妖师的魔掌,那知秦龙飞用力一挣,左手迅即反击过来,“乓”的一声,竟然在轰天雷的胸膛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掌。
青袍老者哈哈笑道:“好,好,打得好!再打,再打!”
轰天雷的内功造诣比秦龙飞深厚得多,这一掌秦龙飞虽然打得着实不轻,轰天雷却只是稍微感到疼痛而已。不过他的内心却是伤痛之极了!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师弟并非心甘情愿为虎作伥的,这一掌打在他的胸膛,他这才知道秦龙飞根本无意挣脱妖师的魔掌。
轰天雷“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沉声说道:“龙飞,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师兄,难道你连父母都不要了么?你甘心跟这魔头,如何还能回家见际父母?”他这口鲜血不是由于受伤,而是由于内心激愤所至。
秦龙飞竟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双眼朝天,避开轰天雷的目光,就像喝了**酒的疯人一样,向轰天雷乱打。
原来轰天雷只猜着一半,另一半还没猜着。猜着的一半是秦龙飞有把柄捏在青袍老者的手里,但还没有想到秦龙飞不仅是受挟制而已,他一离开这个青袍老者便有性命之忧。
秦龙飞练的这门邪派功夫日子越久受毒越深,此时已是每隔七天就要发作一次,每次发作,倘若没有青袍老者给他解药,那份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青袍老者一面是手心捏着他的性命,一面又用揭发他的丑事来恐吓他。秦龙飞那晚在娄家庄做出侵犯吕玉瑶的事情,不错已经错了,他料想这件事情,吕玉瑶迟早都会告诉她的父亲和轰天雷的,轰天雷知道,他的父亲也就会知道的。因此即使青袍老者丝毫不加恐吓,放他回家,他也是不敢回去了。
除了母亲之外,轰天雷是最爱护他的一个人。他敢于和轰天雷交手,固然是为了妖师所迫,另一方面,也未始不是恃着师兄一向都是爱护他的原故。
他盲目乱打,料想师兄不会伤他,心里想道:“万一师兄失手把我打死,那也很好,省得我受许多苦痛。”
此时他已陷入半疯狂的状态,虽然盲目乱打,招数却越来越狠。
轰天雷心痛如割,只能勉强应付。本来好几次他可以抓着秦龙飞的,但在秦龙飞的疯狂乱打之下,要抓着他,非得下重手不可。轰天雷想起师父的恩情,如何能下重手?“师弟迷了本性,我决不能伤他!”
轰天雷在心里自己说道。秦龙飞听不见师兄的说话,但亦己知道师兄一定是这样想的。
一个顾念手足之情,一个心里毫无顾虑。这么一来,饶是轰天雷的武功远胜师弟,也是不能不处在下风的了。
秦龙飞不知不觉使出了毒掌功夫,青袍老者传他的这套毒掌功夫,出掌之时,看以轻飘飘的毫不着力,其实却是暗藏劲力,比他原来所炼的火候尚还未到的家传霹雳掌还要厉害得多。
轰天雷忽然见他出掌轻飘飘的,和刚才的疯狂打法大不相同,只道是师弟不愿真打,于是漫不经意的就接了秦龙飞这掌。
双掌一交,“蓬”的一声,轰天雷晃了一晃,竞是不由自己的退了两步。这还不打紧,双掌一交之后,他的手心立即又有麻痒的感觉,和刚才他接了青袍老者的毒掌之后的感觉完全一佯。
轰天雷又惊又气又是伤心,喝道:“师弟,你舍弃本门光明正大的武学不用,真的要用这个魔头所教的邪派毒功来伤害我吗?”
秦龙飞冷冷说道:“现在你知道我师门武功的厉害了吧?你打不过我,你、你、你还不求饶?”
秦龙飞状若疯狂,心里还有几分清醒的。他这样说,并非己是毫无自知之明,而是向轰天雷暗示,要轰天雷逃走。其实陇心里的话是:“你假装打不过我,赶快逃跑吧!”可轰天雷是直性子,却那里懂得他这弯弯曲曲的心思?
青袍老者哈哈笑道:“凌铁威,‘阵前无父子,举手不留情’这两句老话难道你都没有听过吗?何况你早已不是他的师兄了,焉能怪得他下毒手?嘿嘿,你不如归到我的门下来吧,一来可以保全你的性命,二来可以和龙飞依旧师兄弟相称,这岂不是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轰天雷给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放你的屁,你把我的师弟害成这个样子,我拼了命也要和你算账!”
青袍老者冷笑道:“你连我的徒弟都打不过,如何和我拼命?对,好徒儿,再用毒掌打他,叫他知道本门武功的厉害。我看在你的份上,会给他解药的。你不必有所顾虑,手下留情。”
轰天雷眼看秦龙飞好像完全迷失了理性,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伤心。说时迟,那时快,秦龙飞已是一掌又打过来,轰天雷咬了咬牙,一招“如封似闭”,把秦龙飞推出两步。
这一次双掌相交,轰天雷用的力道比刚才大了几分,秦龙飞禁受不起,退了两步,身形摇晃,脸上忽地现出一层黑气。
轰天雷是个武学行家,见这形状,瞿然一省:“师弟用的是毒掌,给我的内力一迫,他毒害不了我,只怕会反受其祸。”他不愿意伤害师弟,但又不能不抵挡他的毒掌,只好把所用的内力使得恰到好处,令自己不至中毒,而又不会反伤师弟。
轰天雷要伤师弟不难,难就难在恰到好处。待到他把内力调度得恰到好处之时,他亦已是心力交瘁了。
青袍老者袖手旁观,看见轰天雷额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一颗颗的滴下来,心中大喜。
原来他强迫秦龙飞和师兄交手,为的就正是要凌铁威深受刺激,弄得他心力交疲的。此时他心中大喜,暗自想道:“待一会儿我再出手,这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手到擒来了。”
心念未已,忽地隐隐听得秘魔岩上,后山朝北那边,好似有金铁交鸣之声。青袍老者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林重这老贼难道又回来了?他们这么多人早就应该将他弄伤,即使捉不了活的,他也是难逃性命的呀,怎的还能让他回来呢?但不是他又是谁呢?”
轰天雷和秦龙飞苦斗,一个是心力交疲,一个是神魂不走,他们对那后山隐隐传来的金铁交鸣之声,都是没有听见。
此时轰天雷工使到一招“平沙落雁”,单掌平按,要把秦龙飞攻来的毒掌粘出外门,也不知是他一时调度不当,用力大了点儿,还是秦龙飞故意诱他上当,双掌相交之际,秦龙飞忽地“哎哟”一声,身形有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轰天雷只道伤了师弟,大吃一惊,连忙收掌,本来他的武功已是炼到差不多可以收发随心之境的,但此时他心力交疲,骤然收掌,发出的内力反掌自身,胸口却是禁不注突然作痛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秦龙飞回身一戳,中指恰好点着了轰天雷胸口的“愈气穴”,轰天雷正自一口气缓不过来,给池点着了穴道,咕咚便倒!
青袍老者哈哈笑道:“用不着我出手,你已经输了。凌铁威,这你可该心服口服了吧?徒儿,把他抓来吧!”话犹未了,只听得又是“咕咚”一声,这次却是秦龙飞倒下了。原来秦龙飞被迫和师兄交手,轰天雷所受的刺激固然很深,秦龙飞所受的刺激也是不浅,他在半疯狂的状态中点倒了师兄之后,忽地只觉一片茫然,人也就突然倒下晕过去了。
轰天雷叫道:“师弟、你、你好……咦,你怎么啦?”原来他刚才虽不能及时运气闭穴,但他的内功造诣毕竟比他的师弟深厚得多,在地上打了两滚,穴道也就给他自行解开了。也听得那“咚”的一声,知道是秦龙飞跌倒,怨恨师弟之意登时比为乌有,反而为他担忧了。
青袍老者见他在弹指之间,便能解开穴道,也不禁心头一凛,连忙趁着他还未能够爬得起来之际,立即扑上前去,向他抓下,冷笑说道:“你的师弟很好,你可是不好了哪!”一抓之下,但却抓了个空。
轰天雷接连打了几个滚,但却爬不起来,山高坡陡,骨碌碌的就滚下了山坡。
青袍老者看出他已是失了抵抗的能力,纵声大笑:“凌铁威,你这小子跑不了啦!”不消片刻,已是追到,又再一抓抓下,笑道:“看你这回还逃得出我的掌心!”
轰天雷用力一撑,想要煞住急坠之势,然后跳起身来。尽最后的一点气力和敌人拼命。不料这用力一撑,双脚反而陷入泥沙之内,越发爬不起来。只觉头上劲风飒然,青袍老者那一抓已是向他顶门抓下。
三更过后,通往西山秘魔岩的路上,出现了两条人影,一男一女,男的是黑旋风,女的是云中燕。
云中燕是蒙古公主身份,本来丐帮的帮主陆昆仑是不放心让她冒险的,但在她坚持之下,最后也只好允许她和黑旋风一同去了。
幸好有云中燕同行,她的心思比较细密,到了西山脚下,她忽地想起一事,说道:“风大哥,假如咱们不走现成的这条山路,是不是可以找另外一条路绕过前山踏上秘魔岩?”
黑旋风一时未明用意,问道:“为什么?”
云中燕道:“依我看来,凌大哥多半是出了事。即使没有,咱们也该预防万一,你说是么?”
黑旋风霍然一省,说道:“不错,凌大哥倘若当真是出了事的话,正面的路必定有敌人埋伏,以防有人救他。好在我还熟悉西山的地理,我带你从宝珠洞那边绕过去,那就是秘魔岩的后岩了。这条路险峻难行,根本就是要从没有路之中找出路来走的,所以没有敌人戒备,大概也会较为松懈。”云中燕笑道:“虽然如此,咱们也得小心一些,不可料敌大轻。”黑旋风道:“这个当然。”
走了一会,秘魔岩已然在望,黑旋风忽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云中燕道:“好像是有人厮杀,而且不止一人。但却不是在秘魔岩上。”
黑旋风伏地听声的经验较为丰富,听了一听,说道:“奇怪,在后岩北面的方向,树林里面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最少有四五个人厮杀。但在秘魔岩正面也似乎有声音传出,可惜距离远些,我听不清楚。是否厮杀的声音,难以判断。”
云中燕道:“既然如此,先到人多厮杀的地方去看一看吧。”
两人飞快的朝那声音来处跑去,人还未到,只听得一个苍者的声音喝道:“你们要想杀我,只怕还没有那么容易。耿公子,杨姑娘,多谢你们援手,但请你们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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