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戚风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刻意，单纯地附身去看，让两人之间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夜风带着竹子的清香拂过，却怎么也赶不散时屿心底那一点点燥热。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乱了，甚至连脑子都有些空白。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这份局促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像一块落水的石头，硬生生打破了这份暧昧的静谧。
时屿一下子从僵住的状态中弹开了，动作有些过大，后退两步时差点踩空楼梯。他低头掏出手机，掩饰性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失控的情绪。
“哥们，我终于解脱了！”电话刚接通，熟悉的声音带着点酒意从另一端传来，语气高亢得像是刚冲出什么桎梏。
是林小东。
时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才意识到高考结束了。他顿了顿，“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林小东笑了两声，声音里透着几分醉意，“你不在，考试都没劲。今天聚会，好多人喝多了，大家抱头哭了一场，我越哭越觉得少了你不行，就买了明天飞昆市的机票！”
“明天？”时屿皱了皱眉，“这么突然？”
“对啊！”林小东在电话那头笑得没心没肺，“我们上网查了你老家的风景，感觉挺不错的，这段时间正好来转转，给你老家添点人气。”
“你们？”时屿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声音略微提高了些。
“还有大友和萌萌啊，就我们三。”林小东语气轻快。
时屿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可是——”
“别可是了！”林小东打断他，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毕业旅行吗？这次你可得全程陪着，不许跑！”
时屿无奈地叹了口气，思忖片刻后开口：“我是想说，你们机票直接买到洪县吧，这样随便打个顺风车就能到我家门口。如果买到昆市，还得坐班车跑三个小时。”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和嘈杂的声音，混杂着林小东的含糊叫骂声。他的声音迅速拉远了些，含糊道：“那个，信号不好……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把航班信息发你。”
电话刚挂，林小东的购票信息就发了过来，生怕时屿不信或者反悔。
“林小东？”戚风早已注意到电话那头的动静，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嗯。”时屿点了点头，“他和另外两个同学明晚七点的飞机到昆市。”
戚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要去接他们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时屿犹豫了一下。让他们自己坐班车过来，总觉得有点不太近人情，可是自己又不会开车，实在是两难。
戚风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嘴角微微一勾，“我明天开车陪你去吧，怎么说也是半个当地人，总不能太失礼。”
“半个当地人？”时屿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但又懒得深究，只点了点头，接着想到另一个问题：“哥，小镇上有酒店吗？最好是带点民族特色的那种。”
“酒店？”戚风皱了皱眉，显然不解，“为什么不直接住孟阿公家？”
“算了吧。”时屿摇摇头，“小柳还在冲刺中考，小松也快期末考试了。林小东他们三个吵吵闹闹的，还是住外面方便些。”
这倒也是，小朋友们出来玩，就是要远离家长的视线范围，才能玩得自在。
戚风轻轻点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那，让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热闹已经散去了大半，零星几家店铺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着，带着些许暖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巷里，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的清香，时屿的心却不知为何沉不下来。他余光扫了扫前面的戚风，正想着些什么。
“那个，够不够特色？”戚风的声音忽然响起，把时屿从思绪里拽了出来。
他顺着戚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怔住了。
眼前是一排最老式的傣族高脚楼，竹木楼体安静地伫立在星空下，与周围的景色浑然一体。底层四面通透，几根粗壮的木柱稳稳托起整个楼身。黄沙铺地，柱子间晾着渔网和竹篮，微风吹过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地面上几只鸡正闲适地啄食，月光照在它们身上，像给整个场景镀了一层柔光。
时屿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环顾了一圈，低声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老房子。”
“住在这的基本上都是老人了，”戚风说，目光落在其中一栋高脚楼上，“左边第二栋，还记得吗？是老爹的房子。”
时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跟着戚风走了过去。
这栋竹楼比旁边几栋更为安静，许是很久没人住的缘故，显得尤其静谧。通往二楼的楼梯外置在楼身一侧，用竹条细密编织而成，栏杆则是用竹木打磨得光滑的扶手，月光落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泽。时屿小心地踩了踩，楼梯出乎意料地稳固，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楼梯口的低矮竹门槛上挂着一块织锦布做成的门帘，五彩的图案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起来温暖又明亮，轻轻随风摇曳，像是在迎接迟归的客人。
二楼是整栋竹楼的核心空间，长形的大房间被竹篱隔成几块，透着一股清新的竹香。敞厅宽敞明亮，四周的墙面由竹篾编织而成，光滑又透气。屋子虽有些陈旧，却干净整洁，处处显露着主人的用心。
戚风推开其中一间房，转身对时屿道：“这里有好几个房间可以当卧室。”他走到靠墙的一个老式柜子前，轻轻打开，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明天把被褥垫子拿出来晒晒，再扫扫灰，就可以用了。”
时屿站在门口，目光环视着屋内的陈设，朴素却不失温馨的布局让他觉得格外舒服。他忍不住轻声感慨：“便宜他们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先来住两天的。”
戚风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手，“你想住随时过来住就是了。”他说完，转头看了时屿一眼，目光温和又带着一丝调侃，“不过，小心隔壁邻居家养了鸡。”
时屿忍不住笑出声，“那我以后想来这住，不是还得雇个保镖？”
戚风微微挑了挑眉，靠在一旁的门框上，“导游都做了，也不差再给你兼职当保镖了。”
窗外，竹林随风轻轻摇曳，沙沙声像是自然的低语。月光柔和地洒进屋内，为原本朴素的空间添上一层温润的光辉。戚风站在门边，身影半掩在光影中。他垂着眸，似乎漫不经心，但目光不经意扫过来的瞬间，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专注与温柔。
那一刻，时屿有些愣神，分不清究竟是月光映亮了戚风，还是戚风点亮了这夜色。
“你在看我？”戚风开口，声音淡淡的，带着点疑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看你！”时屿下意识脱口而出，语气急促得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慌乱地别过头，假装不在意，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热意正在慢慢爬上去。
“是吗？”戚风看着他，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浅笑。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时屿的侧脸上。
夜风轻轻扬起时屿耳边的碎发，他的侧脸沐浴在月光下，鼻梁线条清晰而温润，眼神中却带着几分不自在的躲闪，戚风心里一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样的时屿，有点可爱。
还没来得及多想，时屿突然转身，步伐匆匆地往楼梯口走去。
“你去哪儿？”戚风愣了一下，叫住他。
“回家！”时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点不自然的急促。
回到外公家后，时屿用力将卧室的门带上，靠在门板上大口喘了一口气。他心跳快得不像样，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戚风看着他时的目光，那种无意识的专注和淡淡的笑意，像是烙印一样停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脑海里还反复播放着用望远镜时的情景——那个近在咫尺的距离，戚风一手扶着望远镜，一手随意放在栏杆上，低头专注调焦的侧脸离他那么近，呼吸间仿佛能触碰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时屿低声嘟囔了一句，抬手覆在脸上，却遮不住耳根的滚烫。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视线不自觉地被窗外院子里的光影吸引。
院里的花丛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花影洒在那对孔雀栖息的围栏中。
小蓝缓缓展开它那绚丽多彩的尾屏，尾羽上的眼状斑点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轻轻颤动着，发出微不可闻的沙沙声。小绿似乎被吸引了，慢慢靠近，轻轻用喙碰了碰小蓝的羽翼，那动作温柔得像是刻意在呵护。小蓝微微抬起身子，两只孔雀随即靠得更近了些，羽毛交缠在一起，姿态亲昵，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时屿的呼吸渐渐急促，手心也开始出汗，目光扫过月光下自己松散的衣领时，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他猛地站起身，伸手抓起椅背上的毛巾，推开门快步走进浴室。
凉水冲刷在肩膀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冷静下来，可戚风低头那一瞬的画面却越发清晰，仿佛刻在了脑海里。他狠狠闭上眼，却发现这样的水流，也无法冲走那份愈发炽热的燥意。
“你在看我？”
时屿猛地睁开眼，低声骂了一句：“……靠。”他抹了一把脸，盯着水雾模糊的镜面，叹了口气。
好吧，他承认了，他喜欢戚风，很喜欢。
助攻们要上线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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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