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密室内的温度像是骤降到冰点,崔风只觉得毛骨悚然,四周都透着冷气。

这些年来,只要是有人说大将军和长公主半点不是,他们将军就会像变一个人。

冷的完全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

这也是会让将军唯一会有明显情绪波动的事。

谁都知道,这是逆鳞,碰不得。

谁碰了,就得死。

崔风张了张嘴,重压之下,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永宸帝的命令。

“陛下说要将军回府,完未成的礼。”

崔故头稍微一偏,露出冷峻眉眼,毫无表情的看向崔风。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崔风也还是受不住这样的冰冷眼神,没来由的抖了一下。

他把头垂的更低,劝道:“将军,陛下派了人来寻,不回去的话,怕是没办法交代。”

崔故沉默一会,似乎在分析利弊,片刻后终于动了。

他收回视线,松开手中长剑,朝着石门走去。

崔风立即将佩剑捡起,也顾不得擦,直接入剑鞘。

回到崔府时已经很晚。

崔府张灯结彩,映入眼帘的红看着喜气洋洋。

这让看惯了没什么色彩装饰的崔故,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眼下已是月上中天,府内安安静静。

想来人已经安睡,至于那未成之礼,也不必再成。

崔故面无表情的进春静居,准备去院子里的书房睡觉。

却不想卧房内的烛火竟然还燃着。

一路低气压散着冷气,冷着一张脸没任何表情的崔故略一皱眉,扭头看身旁的崔风。

视线中是无声的问责。

崔风看一眼卧房的烛光,头皮一紧,急忙解释。

“将军,属下走的时候和、”崔风顿了一下,才想到要怎么称呼,“和夫人带来的嬷嬷说了,说将军今晚可能不回来。”

既然是可能不回来,自然是早些收拾睡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点竟然还亮着灯。

崔故眉心皱的更紧,不知道是为称呼还是什么。

要去书房的脚步也拐了个弯,朝着主屋走去。

周嬷嬷听到外面动静,让春兰去开门。

“三姑娘,你乖乖坐着,千万别动知道吗?”

说罢她也匆匆上前,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身喜服的崔故。

夜色之下,周嬷嬷打了个冷颤,低下头去避免与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对视。

似乎在那双眼睛下,什么阴谋诡计都会被拆穿识破。

低头的瞬间,周嬷嬷看清崔故靴子的白底,沾着血迹。

霎那间,她像是闻到了血腥气,根本不敢想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惊惧的话都差点忘记说。

硬是想着屋里慕卿云还在等,深吸一口气,恭敬行礼。

“见过将军,夫人还在里面等着将军。”

崔故盯着周嬷嬷看了一眼,没多大情绪的进门。

在崔故视线移开后,周嬷嬷闭上眼睛,很是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吓人了,只一瞬的功夫,她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汗湿。

周嬷嬷很快调整好情绪,将门给关上了。

带着春兰一起站在外头,同时还有崔风。

“我说你这个老嬷嬷自作主张做甚?”崔风不大高兴,自己也被算计了,关键是还很可能适得其反。

“将军是什么人?他能看不穿你的把戏?在将军面前耍手段的,没一个有好下场。你到底是为人好,还是害人?”

而且有人故意触了逆鳞,将军今日心情不好。

耍这种小把戏,故意引人怜惜歉疚,这位新夫人,怕是凶多吉少。

周嬷嬷原先还在担忧,自己会不会弄巧成拙。

但听了崔风的话后,周嬷嬷腰杆挺直了一些,心里也踏实不少。

她是耍了手段,想要崔将军生出愧疚心不错。

但三姑娘没有。

今日崔将军能因看到主屋烛光,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过来查看。

至少崔将军不是真的毫无人情。

虽兵行险招,但有用就行。

崔故不喜欢改变,他日常生活中,不论是吃的用的,都是一成不变,来来回回就那几样。

衣服就算是款式不一样,但颜色一定是以黑为主。

这间屋子是崔府地段环境最好的,崔故住了十年,第一回感觉到陌生。

红色的绸花,大红的喜字,永宸帝御赐的龙凤喜烛,桌上摆放着各种干果、喜饼,上面盖着一张张裁剪精致的双喜。

这些改变,让崔故感到无比陌生,眉间皱起的弧度没有下去过。

但让他更加不适应的,是屏风后,卧房中,床榻上坐着的人。

屋内目之所及,都被装饰的喜气,崔故看习惯了血色,对于眼前的红意没觉得多喜庆。

他的视线稳稳的落于坐在床榻边的人身上,目不转睛的打量着。

盖头依旧盖着,对方的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坐着睡着了。

崔故站了一会,对方毫无所觉。

准备上前的时候,发现人好像又醒了。

于是崔故停下动作,继续观察。

醒来后的人,似乎很紧张不安。一双手在紧紧揪着喜服衣角,被揪住的部分,褶皱不堪。

因为习武的原因,崔故走路很轻。不是同为习武之人,专门的训练过,寻常人很难听见他的脚步声。

崔故又习惯性的收敛气息,以至于慕卿云压根没发现,在几步之外,有个人在盯着她看。

“周嬷嬷?”

“春兰姐姐?”

慕卿云喊了两声,没有人应答。

“都不在吗?去哪了呢?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

“也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有点害怕。”

屋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慕卿云自言自语了一会,觉得自己又饿了,还有点渴。

她想要吃饱喝足,然后美美的睡觉。

但是周嬷嬷说要她乖乖的坐着。

慕卿云不想不听话,让周嬷嬷为难。

可是她真的很饿很困。

这里安静的可怕,屋子里没有她熟悉的味道,没有她认识的人,甚至都没有人陪她。

慕卿云感觉眼眶热热的,她觉得自己好像要哭了。

哎,这样真不好,她在家里也不是很爱哭的。哭多了眼睛会疼,慕卿云使劲的憋着。

也不知道周嬷嬷什么时候回来,这里感觉好冷,也有点黑,她是真的害怕。

崔故注意到慕卿云肩膀轻微的抖动,隐约有吸鼻子的声音。

他终于有了动作,上前几步。

伸手要掀开盖头之前,注意到边上摆放着专门用来掀盖头的玉如意。

思忖片刻,他伸手拿着玉如意,从下往上,掀开了遮挡住慕卿云许久的鸳鸯红盖头。

崔故没想到,盖头之下,会是这样的一张脸。

可爱精致,毫无防备。眼眶微红,白皙的脸庞,泛着微粉,满脸的委屈。

而红润的唇微张,嘴角还有糕饼残渣。眼睛瞪得圆圆的,很吃惊的模样。

崔故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眉头瞬间的松散。

所有的戒备,在瞬间得以放松。

崔故接触过很多人,审问过很多人。

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他看着那双如清泉的眼眸,过于的干净,让他下意识的要移开视线。转身离开之际,不曾想衣袖却被拽住。

“嬷嬷说,掀开我盖头的人,就是我的夫君,是今晚陪我睡觉的人。”

慕卿云越说越委屈,虽说是在责怪,可温软的声音却因害怕隐有发颤。

“你怎么才来?我一个人在这等的很害怕。”

她讨厌这个人,来的这么晚,她都不能吃东西,不能睡觉。

还让她害怕。

崔故的身形有一瞬的僵硬,他低头看向慕卿云。

他本就是没什么情绪在脸的人,常年的冷脸,周围人都习惯了。

但慕卿云没有。

她没有见过这样凶的人。

慕卿云以为人是在凶她,缩了缩脖子,随即想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做错事。于是她憋着眼泪,仰着头不满,“你来的这么迟,要我等这么久,你为什么还要凶我?”

慕卿云强调道:“你凶我,我很害怕。你能不能不凶了?”

崔故沉默着,低头审视慕卿云,见她神色好不作为,带着怯意,明明是有些怕他,却依旧梗着脖子要和他对视,似乎是她的反抗方式。

胆子很小,又好像很大胆。

他拂去衣袖上的手,走至坐榻上摆放的小书桌前。

研墨,提笔。

【以后不必等我】

崔故招了招手,示意慕卿云过来。

慕卿云注意力早就被吸引,连忙小跑过去,坐在崔故对面,好奇的看着字,又看看对面的崔故。

她突然双手撑着小桌,倾身向前。伸出右手指尖,隔着黑色布料,轻触在崔故的喉结,好奇道:“你不会说话吗?”

只是寻常轻触的举动,却不想崔故浑身一颤。

呼吸乱一瞬,眼尾肉眼可见的慢慢变红。他几乎是立即抬手,抓握住慕卿云的手腕,将其带离自己的喉结处。

接着喉结在遮挡紧裹的布料下,明显的滚动几息,崔故才缓过神,恢复正常模样。

他眉头紧紧皱着,面如寒酸,冷的很,再次提笔。

【以后不能碰这里】

慕卿云手腕被抓的很痛,她看纸上的字,又想到崔故刚刚眼睛红了,现在很生气的模样,不安的低下头去。

她想,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她把她夫君给摸哭了……慕卿云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摸你了,你不要再哭了好吗?”

说完又小声提议,“你抓的我比较疼,能不能松手?我真的不摸你了。”

刚来第一天,就做了错事。慕卿云越想越难受,手腕也疼,夫君也总是凶凶的,加上前面积压着的情绪爆发,她闷闷的独自掉眼泪。

虽然慕卿云努力憋着,可是眼泪不听话,憋不住。越憋越多,最终一滴一滴的落下。

崔故又听到抽泣声,烛火下映有泪光。

他揉了揉眉心。

自己的夫人,似乎真的有很多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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