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安暮棠还是同意给安稚鱼当绘画模特,这个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不打招呼的安暮棠出现在画室门口的那一刹那,安稚鱼差点没往后摔一跤。
现下还没用午饭,安稚鱼纤瘦的身躯挡在房门口,试图掩盖身后大敞着的画——楼梯间的相吻。
没吃饭也还没睡午觉的安暮棠神色不太佳,只是用手肘抵靠在墙壁上,头微向下歪。
“姐姐,能不能换一天呀。”
“可只有今天我有时间。”
安暮棠和她差了三岁,学业水平也并不一样,不是每次都有两人共同闲暇的时候。
简言之,安暮棠牺牲自己的午休时间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她的手指搭在手臂上敲了敲,指侧的伤口显现出来,安稚鱼怀疑是不是前两天发疯把人咬伤,对方来安抚自己来了。
她不敢多问,生怕安暮棠直接转身离去,现下只能抓住这个机会。
安稚鱼侧过身,抢先一步进了画室,扯过白布往画上一盖,再取下漫不经心随便丢在角落里,显得那幅画仿佛废了,只是练手。
安暮棠的目光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秒,便移开了。
“我坐哪,该摆什么样的姿势?”她甚至没有兴趣环顾一圈室内,只是站在中央。
安稚鱼看着窗外射进屋内的光线,冬季的光不如夏天,总是偏蓝的冷色调,她指着一个光线极佳的位置。
“你先坐那儿,至于姿势等会儿再说,这个暂且不重要。”
不是所有画都需要把模特的姿势像照相一样全部描摹下来,安稚鱼只画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那儿有一个木椅,上面蘸了些已干的颜料,像是平日里随意摆放杂物的小台子。
安暮棠也没嫌弃,她对于环境容忍度很高,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坐了上去。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色,不如之前的那些偏爱的深色,衬得整个人多了些活力和亮色,喧嚣的光再抛下来,整个人像是叛出天堂的堕天使。
安稚鱼快速调整了一下画板位置,她需要观察不同角度的模特面,再展现在画纸上。
安暮棠转了转漆黑的眼瞳,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该看向哪,只好盯着身前的墙壁,看上去仿佛整个人在放空。
安稚鱼握着画笔,用眼睛去率先描摹姐姐的皮肉、骨相、微微显现的淡青色脉络仿佛在呼吸,然后最后落在她的浅色唇瓣上,那儿是灵魂宣泄的出口。
身下的椅子并不好坐,时间长了硌得慌,安暮棠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小幅度移动一下位置,她回过神来,目光恰好与安稚鱼对上。
她看不懂对方是专注自己还是专注作画,眼神**裸地放在她的身上,不过和她往日遇到的那些审视、探究、打量或者龌龊恶心的目光都不一样,不带着个人**,只是单纯的……欣赏。
那双湿漉漉的眼看上去像鹿一样温润,毫无攻击性,若不是手指上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安暮棠都要怀疑前几天咬自己的疯子是谁。
安稚鱼的笔尖戳在白纸上,若不是纸后有画板铺着,她估计能无意识地戳出一个洞来,白纸上留了一个铅笔黑点,像是她初始的**汇集。
“姐姐,你可以换个姿势。”
安暮棠一怔,“不一直保持不动吗。”
“不。”
安暮棠学的是商科,对于艺术并不涉足,于是她听着妹妹的话,偶尔会换着姿势,那些动作并不夸张也不难做,大多数只是小幅度转动,她不清楚这有什么意义。
除了安稚鱼以外没人知道,她会从画板边探出半只眼来,仔细观察着安暮棠因扭动而紧实的肌肉线条,细腻的肌肤,因呼吸而起伏的饱满胸口,修身的腰线,笔下再发出沙沙的作画音。
这种用着眼大胆又小心注视着本人,眼里要表现出平和无波,但奇怪的心思却放肆在画纸上,用只属于自己的方式展现出来,对着她光明正大地幻想,这种刺激紧张的感觉让安稚鱼嘴发干,连手指都在抖,这是一种隐秘的抚摸。
无人知晓的抚摸。
直到她看见姐姐身下的线条被衣服遮挡严实,仿佛那不是遮盖在安暮棠的身上,而是有人拿了一块布蒙在自己的眼皮上,让她盲人作画。
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让她难受。
安稚鱼想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地在画纸上又落下几笔,而后拧起眉头。
“能脱掉衣服吗?”她的语气很淡,没有什么明显起伏,就连细微的颤动都被她压得很好。
安暮棠一时没动,只是在安稚鱼的面上来回逡巡,确保这人并不是在戏弄她,她不是不知道画室里的模特有**的,只是这一时要自己这么做,倒还有些难以接受。
“全脱?”
安稚鱼想到那次窥视,其实她很不敢看,那属于个人的特征,这和闯入别人的私人地带没区别,就算安暮棠全脱掉,她都不敢看。
“不,内衣留下。”她这样说。
安暮棠颔首,只当自己去沙滩游玩穿比基尼,这画室开着足够的地暖,并不冷,暖洋洋的一片,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既然答应要当模特就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只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
“这些东西,你也要拿到教室里去展出吗。”
安稚鱼当即摇头,像个停不下的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让那些外人看安暮棠的样子,她会不悦,这种美只要自己看到就好了,除了需要展示到画上的部分,其余的,她都会偷偷藏起来,谁也不给看,就连母亲也不行。
“不会的,我会告诉你等会儿我画什么,你要是到时候不愿意,我们就换别的。”
“然后我又要再这里坐一天?”
“如果你想的话。”
这回答没说明坐在这里到底是不是个硬性要求,非常的模棱两可。
安暮棠笑了一下。
偏冷的光线在细腻的肌肤下透出光影,偶尔会因胸前沟壑而明灭,无论是骨相还是皮肉的起伏都会把光切割成不同的大小几块。
安稚鱼近乎是痴迷般的专注,很性感,这不仅是身材,还有点别的东西。
外面吹了些风,带着些簌簌的落叶声,本就光秃秃的树枝更是没剩几片叶了。
唯独安稚鱼内心的欲求渐渐变强,她已经不再满足于纸上的轮廓,她想用手指去感受姐姐的轮廓。
她站起身来,小腿把椅子推开,发出刺啦的摩擦音,安稚鱼走到安暮棠的面前。
“不够。”
安暮棠没表现出疑惑,其实在方才她就已经感觉到这一场的作画有些不大对劲。
她只是静静看着安稚鱼表演,看她这个软糯的妹妹敢对自己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
若是非常出乎意料,也许安暮棠会看在今天发现安稚鱼另一面的情况下,不甩她几个巴掌。
顶着姐妹情来对自己放肆的话,安暮棠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只是静静看着安稚鱼,看见妹妹举起旁边的水杯,“也许有点凉,你忍一下。”
“你要浇我身上?”
安稚鱼摇头,“只是泼一点在脸上,不会到你身上的。”
“理由?”安暮棠挑眉。
“我想看水的光影投射在你立体五官上的样子,波光粼粼的样子很好看。”
“噢,是吗?”
是的,安稚鱼想看安暮棠被拖入泥沼中那样湿漉漉的样子。
安暮棠浅色的唇瓣扬起,“好。”
她答应得太爽快,安稚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由着自己的手指往她的脸上多多少少泼一点水渍。
看上去像是被自己弄哭了。
安稚鱼的指腹即将要离开安暮棠的脸颊时,又擦了一下她的唇瓣,迅速又浅,几乎不让人发现。
她回到画板前,思绪乱乱的,这样的艺术品不该沾染上**,只能由着画家摆弄才对。
她闭上眼,又低头看向被刻意丢在角落的画,想到昏暗的楼梯间,游惊月蹭上去的那个吻,以及安暮棠的不躲闪。
仿佛属于自己的缪斯被别的人先一步发现了,然后占用。
她突然生出一种烦躁,游惊月怎么这么命好,这种烦躁变成不甘,而后转为浓浓的忮忌,她所拥有的却只有安暮棠的几幅画而已,而那个人会拥有姐姐的灵魂吗。
画纸上已经蘸了些浓厚的颜料,寥寥几笔画出了安暮棠这一幕的模样,这一秒的所有权只是属于她的,安稚鱼盯着画纸上的人。
而后伸出手指,指腹不受控制地去抹了一下安暮棠身上的颜色,指腹上蘸了一抹浅蓝色,于是再将它擦在自己的唇角边,像是溢出的蓝血液。
她用这种方式来暂且对抗游惊月。
从安暮棠的角度,她无法看清安稚鱼在画板后做什么,只是看她许久未抬起手肘作画,也许在思考也许在犹豫。
不过她并不关心,只是感受着鼻梁上的水汇聚成一股然后砸在手上,恰好滴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被安稚鱼疯狂撕咬还未愈合。
安暮棠按上痂,也许这尾鱼不是小金鱼,她长着很尖锐的齿。
安稚鱼发掘着姐姐的不同面,安暮棠又何尝不一样,只不过她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让安稚鱼自乱阵脚,蠢得很。
“姐姐。”安稚鱼的声音从画板后传过来。
安暮棠撩起眼皮看她。
“你会和她结婚吗?”
“她”当然指游惊月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
“没必要好奇我的私事。”
安稚鱼抿唇,“我们不是姐妹吗,问一嘴怎么了。”
“姐妹就能干涉一切么。”安暮棠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悦。
“好吧,我就是随口问问。”
她这么一拧身子,安暮棠便看见她嘴角边的蓝颜料。
“你,除了和她亲吻之外,还会做别的吗?”安稚鱼又问。
话落,安暮棠便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她。
“你觉得我们还会做什么?”
安稚鱼没谈过恋爱,唯一的启蒙经历只有电视剧和电影,以及畅销的书本。
牵手,拥抱,亲吻……这些都是情侣通常会做的,不过最后深入的一步就不一定了。
安稚鱼没看过,也没人给自己讲过,她的性知识几乎为0,其实这不算一种好事。
她只是觉得那一件事太严肃了,不能够随意对待,若是她们走到这一步,那自己的缪斯就不再属于自己,她总觉得会发生变化。
至于是什么,安稚鱼说不出来那种形容,她只是觉得艺术品不可以沾染**,太恶心了。
“那,你们不要做最后那一步。”
安暮棠的手肘搭在椅背上,带着伤疤的手指擦着眉心,“什么才算最后一步。”
“就是……就是……”安稚鱼有点急,她匮乏的词汇库里搜刮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毕竟从小到大没人会在她耳边说这些话。
安暮棠当然意会她说的是什么,眼见她没再继续作画,想来是到了快结束时候,安暮棠索性站起身,动了动酸软的筋骨,然后擦掉脸上的水珠,走到安稚鱼面前。
她微弯下腰背看向安稚鱼,像是被压折的花根。
这屋子里没有第三人,因为没有贵重物品所以也并没有安装监控或监听。
饶是如此,面对这么一个隐蔽的房间,安暮棠还是选择附在安稚鱼的耳边,足以让人面红心跳的话伴着热气说出来,安稚鱼的心脏被人瞬间捏紧。
安暮棠并没有刻意加工,只是快速说出口,再配上一张无欲无求的脸,那些话简直像是主持人在科普性知识。
安稚鱼赧然地眨眨眼,对上安暮棠无辜又坦然的眸子,她连话都说不出。
“对你来说,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安暮棠笑笑。
“不过,你记住了吗。”
安稚鱼胡乱点着头,那些知识如粥一样灌进脑子里,黏稠无比。
就像她今夜即将要做的梦一样。
她撇开头转过眼,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但视线却又自然滑落到眼前人的只着内衣的身体。
安稚鱼垂下眼皮,低下头刚好遮住泛红的脖颈,弯腰捡起安暮棠方才脱下的衣服,然后给她轻轻披上。
微凉的指腹甚至没蹭上安暮棠的肌肤,她微怔了一下,只是借着安稚鱼的力道,缓慢穿好了被脱下的衣料。
下一章入v,不出意外没有万字,只有一章且字数不定,感谢追读到这儿的读者[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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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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