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过得慢悠悠的,一混家里的蜂窝煤都快烧完了。kanshushen得想办法预备一些。不然临到头烧完了就麻烦了。总不能够去捡柴渣渣烧吧?
我给弟弟们说:“我去看看,那家的煤炭便宜就赊那家的。”
小杰:“大哥,怕是不好赊哦。我们还是先晒点谷子来打些米把钱卖到了,才去买要好一点。”
我心里其实是舍不得打谷子去卖的。因为一百斤谷子也就打七十来斤大米。一斤大米也就一块一二左右。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卖米的人多,还卖不到这个价。
我:“加工好的现成的蜂窝煤可能要贵一点儿。干脆去赊点儿散煤,能节约一点儿算一点儿。”
小杰:“没有关系的大哥,我们家有煤枪。你去把散煤弄回来了。我们帮着你打。我还可以去借一杆煤枪来,那样两杆煤枪打还可以快一点儿。”
俊哥儿:“我打不起,我就做饭哈。下午收碳了,你们抱五个,我抱两个三个还是干得起的。”
大家统一了买散煤回来自己打的思想。我就出门去想办法弄散煤了。
村里有两家蜂窝煤加工厂。一家在村头,一家在村尾。村头的是一组的吕向阳家开的,规模要小一点。村尾的是四组的邓小虎家几弟兄搭伙开的,规模要大得多。
先去问问价格再说。来到邓家煤厂。只见两台蜂窝煤机器正忙个不停。随着震耳欲聋的机器加工声,一块块儿加工好的蜂窝煤就像是一个个从机器里下出来的“蛋”,随着皮带传输出来,等待在皮带旁边的工人见蜂窝煤传输过来赶紧抱起来,堆码到旁边的煤垛上。
整个加工厂看上去既“井井有条”,又“杂乱无章”的。一些工人在把大块的煤炭放到粉碎机里粉碎;一些工人在把粉碎了的煤炭用铁锹舀到搅拌机里和起水搅拌;一些工人把搅拌好了的煤泥用铁锹不停地舀到煤炭机里加工;然后就是一块块加工好的蜂窝煤源源不断地从传输带上传输出来……整个生产过程大概就是这个“井井有条”样子。但是,来来往往的人,拉块煤来的,拉蜂窝煤出去的,你来我往的,跑来跑去的,随意丢在地上的锄头、铁锹、撮箕、还在流水的塑胶水管、抽烟的、吐痰的、不戴口罩的……又是一副“杂乱无章”的生产画面。
巨大的生产噪音和厚重的煤炭加工粉尘,让人一刻也不想停留。但是,为了求生活,还是有工人愿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工作。
我看见这些黑漆漆的工人,竟认不出他们是谁。也不知道哪个是老板。只好大声地问:“谁是老板?”
这时,一个抱蜂窝煤的工人用手指了指坐在小拖拉机上的人。我赶紧,走了过去。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小拖拉机上抽烟。其他的人在往拖拉机车厢里装蜂窝煤。估计他就是老板了吧。
我:“老板,你们这里蜂窝煤怎么卖的。”
中年男人见我过来,先是递了一支烟给我。然后才说:“那要看你买那种了。”
我:“买十四的。”
老板:“十四的不包送就二毛一一个,包送就二毛三一个。要一千个以上才包送。”
我:“价格有少不?”
老板:“没有少。”
我算了算,按一天五个蜂窝煤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需要一千八百二十五个,包送的话就是四百一十九元七毛五分,不包送的话就是三百八十三元二毛五分,可以节省三十六块五毛钱。
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句:“老板。你这里可不可以赊账?”
老板:“啥子?”
我刚以为老板没有听清楚,正准备再说一遍。不料他却接着说了:“小伙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这里概不赊欠。”
我:“那,老板,你们卖散煤吗?”
老板:“我们是蜂窝煤加工厂,你看清楚了哦。我们是加工蜂窝煤来卖的,不卖散煤的。你要买散煤的话就去煤矿厂买吧。不过呢,你可以去捡渣渣来烧,那个不要钱。”
其他的工人听他这样一说都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说一笑,让我心了很窝火。觉得他是在“讥笑”我。不就是买蜂窝煤嘛。不就是来赊个账嘛。不赊就算了嘛。
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伤害。但是,我还是我假意说:“老板,那我回去给大人报告一哈。一会儿来买哈。”
老板见惯不惊地说:“慢走哈。那里都差不多的。”
估计他是知道我想去问吕家煤厂了。管得他怎么想。反正有钱我也不会在他这里买的了。
来到吕家煤厂。这里规模就小些了。噪音也没有那么大。工人也没有那么多。蜂窝煤机器也只有一台。一个拖拉机头带动的粉碎机正在粉碎煤块儿。搅拌机也比邓家煤厂的小很多。
见有人来一个带着被煤炭染黑了的草帽,蒙着黑面巾的人走了过来。
等他把黑面巾摘了下来,我才看清楚她是吕向阳的老婆。我要喊她表婶。
我:“表婶,你怎么在加工煤炭呢?”
她:“我和你表叔都在加工,他正在那边粉碎煤块。你小伙子来做什么啊?”
我:“当然是来买煤炭啊。”
她:“你买散煤,还是现成的呢?”
我:“散煤和现成的价格上有啥子区别?”
她:“散煤一百二一吨,现成的二角一一个。”
我一听价格都差不多。就问她:“表婶,那一吨散煤可以打好多个蜂窝煤啊?”
她:“这个机器打的紧要少一点儿,人工打的没有机器打得紧,可能要多一点,也就七百个左右吧。差不多三斤一个。”
我:“散煤包送吧?”
她:“散煤一拖拉机才包送。就是三吨。”
我想了想,三吨多了点,一吨又少了点,干脆买两吨好了。只是两吨散煤要二百四十块钱。手里的钱只有几十块了没有办法付清,不知道他家会不会赊账?
我:“表婶。可不可以买个两吨散煤?”
她:“可以啊。只是两吨有点儿少了。”
我:“不少了,我家一年烧的也不到两千个。这都半年过去了。最近手头有点儿紧,先买两吨来用。等过了年再来找你家买。”
她:“好的,好的。趁这几天天气好,拉回去打起一天就可以晒干了。就算一天晒不干,也会晒个大半干,抱回去阴干了更好。”
我见她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犹犹豫豫地说:“表婶,有个事情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一哈。”
她:“小伙子有什么事情直说哈,不要吞吞吐吐地。”
我:“表婶,能不能先赊起啊?过段时间才付你钱。”
她脸色有些为难地:“这个你要跟你表叔说一哈,不然他会说我的。我们都是小本经营,如果长期赊账就转不开了。”
我赶紧向粉碎机那里走去。可能是吕表叔也粉碎完煤块了吧。他关了机器,边摘下黑口罩,边走了过来。
他:“木一,你小伙子来做什么啊?”
我:“表叔。我来赊点散煤。”
他:“哦。你准备赊好多啊?”
我:“我准备赊个两吨。钱的话,我打点米来卖了还你。”
他:“两吨少了点儿,不好装车。我赊个三吨给你嘛。钱也没有关系,你那阵有了那阵还,实在不行啊等过年你爸爸回来了再还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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