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木一漫无目地走到了街上。zuowenbolan此时万籁寂静,唯有雪飘。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尽情飘落,毫不顾忌这落雪之下还有一个孤独的人。
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同事家里呼朋唤友,热热闹闹地喝喜酒的木一。此时却突然就落得的无家可归了。还好天空只是下雪,好像没有吹风,感觉似乎也不是太冷。
木一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就把他的身躯带到了公路上。平时感觉有些拥挤的公路,现在却显得很宽阔。白茫茫的雪毯,覆盖了整个路面。整个村庄仿佛都在沉睡,只有木一像游魂一样还在游荡。
突然从大桥方向照射过来一束很亮的光。那应该是从中普出来的面包车。虽然公路上的积雪已经超过一拃厚了,但是好像也并不影响这车开得飞快。
只是这车在经过木一身边的时候有一个减速动作,但是可能是师傅没有看见木一有招手搭车的动作吧。只听见发动机轰鸣声突然增大了许多。很显然,这应该是师傅加了一脚油门。
车开走了。木一的眼睛却被它的强光照射的看不见了。
木一只好停住脚步,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通过这个方法调节眼睛,赶快适应这黑暗的环境。
刚刚适应,木一继续朝着大桥的方向走。可还没有走上几步,又是一辆车急驰而来,几乎是擦身而过。差点儿就把木一撞着了。
他本能地往路边一闪,转身看着飞驰而去的车好像还连续S型地晃了几晃,但很快就消失了。也许是怕被车撞受伤吧。他很快就退到了公路边的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了起来。
酒精不停地在他的体内燃烧,然后向他的身体源源不断地供应热量。此时的他已经停下了脚步,靠着别人家的屋檐下面冰冷的墙面站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体温也在一点一点地下降。慢慢地,整个空气里的低温就把他完全包裹住了。
木一本能地蹲了下来,靠着墙角蜷缩了起来,努力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表面积,以延缓体温的丢失。可是,空气实在是太寒冷了。
冷的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木一实在是太想睡觉了。但是脑海里面,却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千万不要睡着了”。他明白,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如果自己真就这样睡着了,估计就再也醒不来了。
此时,他不知不觉就把自己从记事起的人生像放电影一样,回忆了一遍。唉!这短暂的时光,真是苦多甜少,实在是太难过了。
假如自己就这样睡着了,也许自己倒是“一了百了了”,但是活着的人怎么办?要不,往荒山野岭走吧?至少那样的话,既不给别人添什么麻烦,也不会污染了大家的眼睛。何况,马上就要大过年了。自己不能把这“欢乐祥和”的过年气氛给破坏了。
只是,如果就这样“消失”了,自己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又没有遇到什么实在跨不过去的困难,仅仅只是因为吃醉了酒,回来的太迟而进不了屋,挨了冷,受了冻,自己就受不了了?
那人生那么长的,如果还有以后的话,怎么办?还是把“死”的念头打消了吧!木一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心——要好好创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无论天晴,还是下雨,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春夏,还是秋冬,自己随时随刻都进得去。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诸多不便,自讨气受。
也许就是因为这特殊的一夜,唤醒了木一内心深处的“自我意识”。他有些隐隐约约地“领悟”到,曾经的家,已经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他需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又是一束强光忽闪而过。只是,在这束光匆匆照射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投射了过来,他并没看清楚走在公路上的那个人,但是走在公路上的那个人应该是把木一看清楚了的。
因为,当车开过后,木一的眼睛又被晃得暂时看不见了。但是他的耳朵却很清楚地听到那个人踩着积雪,朝着他这里走了过来。
等那个人,走到了他旁边。然后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啊?”
听觉直接告诉木一,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只是在这寒冷而又漆黑的夜里,木一根本无法看清楚她的脸。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她应该是一个长发披肩,或者说是披头散发的女人。单从声音来判断的话,并不好判断她的年龄。因为她的声音有一些沙哑。这种沙哑的声音,一般都是大声地哭泣才能够造成的。
木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此时的他已经难得去理睬外界的一切了。
见木一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个女人也蹲了下来,紧挨着木一。
也许是因为满天飞雪,把周围的气味儿都净化了的缘故吧?当这个陌生的女人紧挨着木一蹲了下来时,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气息,直接通过木一的嗅觉传达到了他的大脑神经系统。
这个女人又问了木一一次:“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啊?”
这次木一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问了她一个问题:“这么大冬天的,你怎么一个人半夜三更在公路上走呢?”
见木一开口问自己,这个女人倒是很爽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刚被吃酒醉的老公打了一顿,是逃跑出来的。”
这农村里,两口子吵嘴打架,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了,完全犯不着在这么冷的夜里跑出了啊。木一有些好奇,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逃跑出来的呢?”
“你老公为什么打你啊?”
“都大半夜了,我已经睡着了。他吃醉了酒才回来,把门踢得“咚咚咚”地响,狗也“汪汪汪”地叫个不停,把我从睡梦里炒醒了,我就穿了衣服起来给他开门。开了门,回了屋,我怕冷就准备不脱衣服就睡了。”
“不脱衣服睡也不至于挨打啊?”
“不是这样的。”
“那是那样的啊?”
“我不想说。”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听。”说完,木一就把自己的嘴巴闭上了。
见木一不理自己,这女人又锲而不舍地问:“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啊?”
木一被她问烦了。没好气地回答她。“我在外面吃喜酒耍,回家晚了,进不了屋。”
“那你怎么不喊你家里的人呢?”
“喊了。”
“喊了他们怎么不给你开门呢?”
“可能是睡着了,没有听见。”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木一回想起刚到屋门口的那一幕。他现在已经完全酒醒了,他知道自己那根本不是幻觉,自己的的确确是看见屋里的灯是亮起的。只是自己一喊,灯就熄灭了。
两人就这样蹲着,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女人自言自语地说到:“我怕脱了衣服冷来睡不着,所以就准备不脱衣服睡。但是他不干,非要脱我的衣服,叫我脱了让他弄。我不想脱,也不想给他弄。他就打我,我感觉他快要把我打死了。我就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倒了,就拉开屋门逃跑了出来。”
“哦。那你准备逃到哪里去呢?”
“我娘家是青山乡的,但是我这次不准备逃回娘家去了,我要逃到外面去打工。”
“这大半夜的,又不好赶车子。你一个女人逃出来不害怕啊?”
“我不害怕。他比鬼还害怕。”女人说完又问木一。
“你冷吗?”
“冷。”
“我也冷。”
“冷也没有办法。”
等木一说完。这个女人居然大胆地抱着了木一。然后在他耳边说:“抱着就不冷了。”
木一本想把她推开的,但是确实是和她说的一样。抱着的感觉真的不冷了,甚至还感觉有些热量升了起来。
见木一没有抱自己,这个女人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拉着木一的手,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胸脯上面。
这时木一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快速跳个不停。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女人抱着木一,让木一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她的手从木一的衣领口伸到了木一的背上。冰冷的手触滑着木一的背部皮肤。一种异样的感觉迅速传遍了木一的全身。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在这寒冷又漆黑的冬夜里,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木一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夜晚,会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给了自己温暖。
也不知道相互依偎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鸡啼了。远远地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这应该是去赶火车的面包车。两人慢慢松开了拥抱,缓缓地扶着冰冷的墙站了起来。
陌生的女人准备去马路上拦车。木一赶紧把自己裤兜里仅有的钱全部摸给了这个陌生的女人。她有些想要,又有些不好意思。木一硬塞到了她的衣兜里。
忽然,她把一个东西塞到了木一的手里。然后说:“这是一枚铜戒指,不值什么钱,送给你了。”
木一知道,如果不收下的话,她的心里会很难受。
就这样,这个陌生的女人,匆匆地来,温暖了木一,又匆匆地走了。
仿佛像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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