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笼罩战场。
青岚宗众人瞳孔骤缩,灵识凝滞,仿佛时间被冻结。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让他们师门喋血、师尊重创的魔头,那个曾令他们陷入绝境的元婴巅峰强者,就这么……没了?
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玄曜的目光缓缓扫过黑煞一方剩余的十余名魔修。
那些本欲趁乱逃遁的黑煞弟子,此刻却被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锁定,灵魂仿佛被无形巨手扼住,动弹不得。
“蝼蚁,也敢染指青岚?”
他声音平淡无波,却蕴含裁决生死的威严。
指尖轻划,十余道细不可察的青丝无声射出,快得连灵识都无法捕捉。
“噗!噗!噗!”
如同熟透的果实坠地,十余名魔修——无论金丹、筑基,还是那几位刚入金丹的护法——眉心皆多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连惨叫都未发出,生机瞬间断绝,尸体直挺挺倒下,溅起一片尘埃。
一扫之下,尽数伏诛!干净利落,不染尘埃。
“这……这……”一名长老声音颤抖,指尖微颤,“元……元婴修为……那招……那是‘破妄指’的雏形!他……他怎会触及化神意境?”
“破妄指”!传说中唯有化神真人才能勉强驾驭的杀伐神通,以神念为引,洞穿虚妄,直指本源。
玄曜方才那一指,虽未完全成型,但其意境、穿透力与对“势”的掌控,已隐隐触及化神门槛!
一个元婴修士,竟能施展出超越境界的招式?这已非“天才”二字可形容,简直是——谪仙临尘!
静瑜真人强撑重伤之躯,倚着断裂的石柱缓缓站起,望着那道青衫身影,眼中满是震撼与狂喜。
她从未见过此人。
不知其名,不识其派,更不知这等通天修为,竟会为一介弟子现身于青岚山门!
可就是这个陌生男子,一念之间,覆灭元婴老魔,挥手之间,诛尽邪修如扫尘。
他抱起云芷时的轻柔,渡入灵力时的专注,甚至那冷漠眼神中唯一的一丝波动——都只为她徒儿一人而起。
这已非“强大”,而是……逆天改命!
玄曜收指,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他低头,将怀中昏迷的云芷轻轻抱起,动作轻柔如捧稀世珍宝,唯恐惊扰她一丝安宁。
青岚宗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皆落在那道青衫身影之上。
这个陌生男子,一念之间覆灭元婴老魔,挥手之间诛尽邪修如扫尘。
他不属此地,不识此门,却为一人,逆天而行。
他缓缓抬头,目光并未扫向众人,而是越过残垣断壁,望向天际沉沉乌云。
只淡淡一句,如寒泉落石,清冷却入心:
“她所在之处,便是净土。”
话音落下,他足尖轻点,身影已如青烟般掠起,怀中女子衣袂轻扬,转瞬消失于青岚宗演武场深处,朝着云芷所居的寒月峰疾掠而去。
风拂过残破的殿宇,吹动他离去时未散的灵息。
那道身影,虽如过客般来去无痕,却在众人眼中,成了这片废墟之上,永恒不灭的光。
? 山脚小镇·茶馆夜话
“听说了吗?”一名茶客压低声音,“前几日黑煞门来了上百人,三大元婴长老压阵,黑煞老祖亲临……”
说书人猛拍惊堂木,声如洪钟:“结果呢?那一日,乌云压顶,杀气冲霄!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自九天踏月而来!”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眼中精光闪动:
“黑煞老祖刚要动手,一道青光闪过——头颅落地!三位元婴长老未及靠近,便被无形指力洞穿眉心,当场毙命!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了!”
“我的老天!一人败百人?这不是元婴,是化神真君下凡了吧?”
“可不是!我亲眼看见,那青衫公子回山后,一直守在云芷姑娘房外,亲自为她渡入灵力疗伤。啧啧,这般风姿,这般情义,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你说……他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为的就是护她一人?”
“我看是。情之一字,可动天地。能为一人逆天而行者,方为真英雄。”
? 青岚宗·演武场残垣
“云师姐伤得那么重,换做旁人早……可玄曜前辈竟不惜损耗修为,日夜为她疗伤。”晚晚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苏晴点头,轻声道:“我路过时看见,他指尖泛着青光,缓缓渡入师姐体内。那灵力温和纯净,竟能引动天地生机,竟让师姐断裂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等手段,远超寻常元婴。”
林云靠在石柱上,望着远处那道静立的身影,感慨道:“他若真想灭黑煞门,挥手可灭。可他只震慑,未赶尽杀绝。这是在护我青岚,也在……护她。”
赵磊咧嘴一笑:“我看啊,他心里只有云师姐一人。你没见他看她的眼神?冷如寒潭,唯独看她时,才化作春风。”
众人默然。那眼神,他们见过——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而是失而复得的珍重,是穿越生死也要相守的执念。
? 云芷静室·烛影低垂
光影流转,空间扭曲的晕眩感尚未完全消退,云芷便落入一个坚实而熟悉的怀抱。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雪后青竹,瞬间驱散了周身萦绕的黑煞阴寒。
下一刻,她已被轻柔安置在柔软熟悉的床榻之上。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她静室素雅的穹顶,以及……床边那道沉默伫立的身影。
玄曜褪去了面对黑煞门时的冰冷杀意。
此刻,他微微俯身,俊美无俦的脸上线条紧绷,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中,翻涌着几乎要溢出的心疼与失而复得的后怕。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动作极轻地检查着她肩头那道被元婴煞气侵蚀、皮肉翻卷的可怕伤口,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迅速从储物戒取出一枚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沁人清香与磅礴生机的丹药。
丹药表面九道云纹流转,霞光隐现——九转生元丹,传闻唯有化神以上修士方能炼制,可起死回生,重塑经脉。
就在他取出丹药的刹那,腰间一枚温润玉佩自袖中滑出——一弯残月,幽光微闪。
他未察觉,只小心将丹药送入她唇间。入口即化,一股温润暖流如春水般涌向四肢百骸,驱散阴寒。
紧接着,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上她肩头伤口——那灵力如初融雪水,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渗入经脉。
所过之处,阴煞之气如冰雪消融,剧痛迅速减轻,破损的经脉与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云芷怔怔地看着他。
他专注的神情,指尖传递的小心翼翼,以及那灵力中让她灵魂都感到熨帖的熟悉感……
一切,都与记忆中那个总是隔着网络、却无微不至关怀她的“墨守”重叠起来。
身体的剧痛与精神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上,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沉浮。
在药力与灵力的双重作用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漂泊已久的船终于靠岸。
迷迷糊糊间,她抓住他的一片衣角,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唇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呢喃:
“墨守……”
玄曜浑身一震,指尖灵力几近失控。他猛地低头,眼中翻涌起万年冰封终裂的震动。
她记得……她竟在无意识中唤出了这个名字!
巨大的震动过后,是更深沉的心疼与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怜惜。
他收敛心神,将更加精纯温和的灵力注入她体内,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动作轻柔如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我在。”
他低声回应,声音沙哑,带着跨越万水千山的疲惫与坚定,
“这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 风暴将至
不知过了多久。
云芷体内的伤势在珍贵丹药与玄曜浩瀚灵力的双重作用下稳定下来。
伤口愈合,只留下淡淡粉嫩新肉。呼吸平稳悠长,陷入深沉睡眠。
玄曜却没有离开。
他坐在床边,静静守着她。
经历生死边缘的挣扎,云芷的道心非但未损,反而如淬炼过的精金,更加剔透坚固。
他能感受到,她体内那枚雷纹金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凝练,与天地灵气产生强烈共鸣。
然而,福兮祸所倚。
道心的坚固与伤势的痊愈,彻底激发了她积攒已久的潜能。
气机牵引之下,丹田内金丹光芒大盛,一层无形壁垒清晰浮现。
而天际之上,冥冥之中,已有隐晦却令人心悸的威压悄然汇聚。
她的元婴天劫,因这场生死之战,被大大提前了。
玄曜抬眸,目光仿佛穿透屋顶,望向那正在酝酿的天地之威。
乌云已自四面八方汇聚,隐隐有雷光游走,天地为之变色。
他的眼神中没有担忧,反而闪过一丝锐利光芒。
“也好。”
他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枚残月玉佩——
玉佩上刻着一弯残月,与云芷颈间那枚,纹路竟隐隐呼应。
“便让我为你,铺平这元婴之路。”
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坐一卧的两道身影。
一方是历经劫火后愈发坚韧的道心,另一方,则是静水深流下,为守护一人而撼动天地的波澜。
风暴将至,而宁静,正悄然蔓延——
如同暴风雨前最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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