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

祈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外面那么多年，什么都经历过。

倒也不是逃避，就是心里有个声音在跟他说不要离开，不让他走。

刚刚的那句话也是在他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的时候，像是身体里的另外的声音帮他说的。

面具人并不把祈宴的话当回事，他要的只是温羽书的意见。

“人不可以在长天一色生活的太久，早晚你都是要离开的，你跟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声音平静，好似在跟一个不愿意听话的小鬼讲道理，“这个世上，见到阿温的容貌的，对阿温仰慕的实在太多了，这只是对美好事务的向往，但是不属于你的，还是不要强求。”

“我没有，我只是昨天刚来，不想那么快就离开。”祈宴眼尾红红的，小声道。

视线对上的时候，温羽书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对着面具男子道：“他昨天才刚过来，多呆一阵子吧，就算是要找好的先生，也是要花时间的。”

他感觉到面具男子的情绪有些不对，赶忙安抚道：“我最近嗜睡的厉害，陷入昏迷的时候也有，严重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醒过来，有他在这里陪着你我也放心一点，最起码有人帮我看着你，确认你没事。”

“既然阿温开口了，那就再留一段时间吧，”面具男子意有所指地说道：“阿温，如果我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帮我恢复，让我可以拿下面具生活，但是这种方法很难，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愿意了，”温羽书没有任何的迟疑，“你我二人相识多年，长天一色里这么多孤寂的日子都是你陪我度过的，你有任何的事情，我豁出性命都会帮你的。”

对朋友，他向来是真心相待，甚是珍惜。

“那就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面具男子心情瞬间就舒畅了很多。

温羽书问：“所以你发现的那种方法是什么？”

这些年他一直记挂着面具男子的这一张脸，想要医好，各种的方法都用了，也才勉强的让人好好的。

“等我完全确定再跟阿温你说，”面具男子就像是祈宴不在一样，跟温羽书聊了起来，“阿温你知道冥府吗？”

“知道。”

温羽书把盘子里的东西已经吃干净，但是他还是有些饿，舔了下嘴唇。

嘴唇立马红润了起来，给人一种想要采撷的感觉。

祈宴把自己面前的一个盘子默默的推过去，“这盘我还没动，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谢谢，”温羽书看着祈宴红彤彤的脸，忽然有种想要上去掐一下的感觉，他赶忙把这种心思给隐了下去。

心说自己真的是魔怔了。

赶忙移开目光，偏头看向在自己旁边的面具男子，“你提到冥府，是你的脸跟冥府有关吗？”

“不是。”面具男子直接给否定了，他的思绪在别处，并没有注意到祈宴推盘子。

“只是忽然有些好奇这冥府的尊者到底是多么了不起的人。”

温羽书：“能够代替天道判罚，掌十三州所有的神格，我所知道的就这些。”

“你见过他吗？”面具男子说，“我想这位尊者应该也没有传言的那么厉害，不然为什么现在十三州会乱成这样。”

“没见过，”温羽书：“言秋他应该不是不想管，是脱不开身吧，身为尊者，看似有无上的荣耀，但是他承受的压力更大。”

“阿温，你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位尊者吗？”面具男子问，“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叫言秋，而且还可以这么平静的喊他的名字的，但凡在十三州谁又敢这样直呼他的名字？”

“但凡有神格的，没有人不知道尊者的名字吧，言秋二字不是在我们神格刚辨认出来的时候就被告知的名字吗？”

温羽书神色慵懒，“我不喊他言秋，喊别的什么也不合适啊，总不能喊他阿言阿秋吧，那样一言宗的那位大人可就真的要来请我去聊聊了。”

倒也没有让你喊的那么亲切。

“那还是称呼尊者大人吧。”

……

温羽书每日必做的事就是去采草药，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这次却多带了一个人。

“你怎么跟来了？”

祈宴指了指背上的背篓，“我想着阿惭一个人拿不完，我想过来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跟着，一步都不想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温羽书笑道：“那你认识草药吗？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草药吗？”

“我不认识，但是你说了我就知道了，我学东西很快的。”

祈宴说完又想起来了什么，抿着唇又低下头。

“你的身体扛不住的，乖，在这里等着，”温羽书说，“乌却山为十三州极寒之地，你这个小身子骨，如果过去的话，恐怕骨头都不能剩下了。”

“既然这么危险，那阿惭你为什么还要去呢？”祈宴不明白。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要阻止，一定要阻止。

温羽书看了眼远处，“我与他是知己好友，待朋友不就是要真心的付出一切的吗？这一点危险算的了什么。”

他看着面前巍峨的高山，“我必须要帮他，我是凤鸟，天生自带金火，目前十三州恐怕那位尊者都没有办法靠近乌却山，只有我可以去。”

最终祈宴没有留住温羽书，他也不愿意一个人回去，就坐在山脚等。

终于到天黑的时候，一只白色的凤鸟落到了他的面前，慢慢的恢复了人形。

“阿惭，”祈宴过去扶起温羽书，“你受伤了，我帮你止血。”

“我拿到了，终于拿到了，”温羽书完全不在意身上已经被大片鲜血染红，他举起来自己的右手，“有了盛极草，最起码他的身体不会有问题了。”

“那你呢，他的身体不会有问题，你呢，阿惭，”祈宴问，“你这一身的伤怎么办？”

温羽书扯开嘴角刚要笑，忽然嘴里有腥甜味，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没事，我是不死鸟，不会死的。”

他的眼前出现了些在他的脑海里所不记得的画面。

一位身穿素色衣袍的男子，正悲痛欲绝地看着他，问他：“温时济，你对别人这么好，为什么唯独对我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