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姜甜发烧了,来势汹汹,一下烧到39度。
厂里职工医院的大夫说烧得太厉害,得打退烧针,吩咐女护士带姜甜到对面打针室去打。
姜甜死活不让打,死死抱住周东阳胳膊不撒手,婴儿肥的小腮帮子鼓鼓的,红嘴唇儿紧抿着,眉尾也丧丧地耷拉下来,长睫毛一眨,因为发烧有些微红的眼睛里已经是水气弥漫,整个人幼得狠了,也可怜可爱的狠了。
周东阳心疼得不行,哄她,“乖,打针一点儿都不疼,跟蚊子叮一下没什么区别。”
姜甜委屈地顶回去:“你骗谁呢,你是没打过针,还是没被蚊子叮过!”
周东阳无奈,“就算有点儿疼,那人的意志力还是钢铁铸成的呢。”
姜甜想都没想反驳他,“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钢铁的意志,那我亲你的时候,你怎么还……”
“唔……唔唔……”
后面的话被周东阳捂住嘴巴,讲不出来了。
周东阳扫了旁边满脸尬尴的小护士一眼,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保护病人**是医护人员的基本操守,你懂吧。”
他和颜悦色的,声音也不大,可言外之意不言而明,傻子都能听出隐隐地威胁之意。
小护士忙点头,人家是新上任的厂长,小对象发个烧,都是主任亲自出马医治,她一个小护士那敢胡乱编排他的闲话。
周东阳摸着姜甜越来越烫的额头,心一横,对这小乖乖就不能手软,早点儿斩立决那来这么多屁事儿。
当机立断,他迅速把人往医疗床上反手一按,两条紧绷有力的大腿,钳子似得夹紧她腰胯,吩咐小护士动手。
姜甜身体突然被按着不能动,急的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大骂周东阳混蛋,王八蛋,不是东西……。
小护士见姜甜情绪激烈闹得厉害,这样肯定会肌肉紧张,这要不小心伤了神经……
小护士一时还有点儿踌躇不前。
周东阳蹙着眉冲小护士催促,“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她打。”
小护士上战场般走过来,先扒了姜甜的棉裤,眼前闪过一片耀眼的白,白得像瓷片一样泛着光,小护士忙定定神儿,拿了酒精棉球往打针的地方消毒。
姜甜感到臀部一股蜇人的凉意袭来,心里的恐惧攀升到极点,也不骂了,改为可怜兮兮的哀求,“不要,不要,……——啊……周东阳我恨你!”她的音量陡然升高,高得变了调。
随着“恨你”两个字儿落地,小护士的针准确无误地扎入肉里。
“疼!——好疼……”
一阵细细地抽泣声从注射室里传出来。
注射室外椅子上排队等着扎针儿的众人:???…………。
出门前,小护士好心地叮嘱周东阳,“她肌肉太紧张,回去估计还会疼两天,可以用热水按摩着敷一敷会好些。
周东阳“嗯”了一声,背着姜甜推门儿出来。
待看到外面椅子上几个低着头看脚丫子的人,脸上忍不住一黑。
姜甜将整张脸埋在周东阳颈窝里,悄悄拿鼻尖不停蹭他,意思是快走,她这会儿也想起要脸了。
椅子上几个等着打针的职工也是为难,不巧,碰上新来厂长的尴尬事儿,大家除了低头装聋作哑,难不成还要傻呼呼上前问个好吗?
……
姜甜本就烧得浑身没力气,又闹哄半天,到家喝完药就迷迷糊糊睡下了。
周东阳给量了□□温,还好,降到38.3了。怕她半夜又烧起来,周东阳不放心,留下来照顾,让王美兰暂时睡沙发上。
王美兰看得目瞪口呆,发个烧而已,兴师动众整得跟生了多大病似得,农村谁还没发过烧呀,灌一碗红糖姜水,捂上几层被子完事儿。
她一边嫌弃姜甜矫情,一边又觉得在对待男人这件事儿上,姜甜比她有招儿。
没看见她每次作完,周东阳都对她稀罕得不行吗。
夜色如水,一室清辉。
周东阳怕总开灯影响姜甜休息,干脆没拉上窗帘,借着月光观察姜甜的状况。
和衣躺在小姑娘身边,听着对面偶尔有些粗喘的呼吸,知道她虽然睡着了,身体里还是难受着呢,心疼得亲了亲她额角,心里对王美兰有些不满。虽然知道这有些迁怒,但还是生了换个人照顾姜甜的心思。
周东阳睡不着,外面王美兰也睡不着,周东阳总有一种让她无从下手的感觉,她只能从姜甜身上下手,让周东阳厌了姜甜,看到自己的好。
辗转反侧中,她猛得坐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秋衣,今天用周东阳给的生活费新买的,粉嫩的颜色,她买小了一号有些微微紧身。
她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趿拉上鞋,悄没声进了卧室。
没等她开口,周东阳冷冽的视线骤然斜射过来,锋利,冰冷,那感觉就像猛兽发现了领地内的冒犯者。
王美兰讪讪地开口,“东阳,甜甜烧退下去了吧。”
“嗯,好多了,你去休息吧,有需要我会叫你。”
周东阳声音平和,刚才那一刹那的隐怒好像只是她的错觉,王美兰不知怎么又来了胆气,关切地说:
“东阳,你都守了半宿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不你去沙发上咪一会儿,后半宿我在儿守着就行。”
“不用。”周东阳声线薄凉,语气不容置疑。
王美兰没来由地心里发怵,灰溜溜躺回沙发。
凌晨三点多,姜甜突然发起了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来一样,不仅身上的秋衣秋裤都湿透了,连带着被子也潮乎乎的。
周东阳心里一喜,这是要退烧的征兆。
起身在大衣柜里翻半天,翻出一套干净的内衣,取出来。
“甜甜,醒醒,咱们得把衣服换了。”
连叫好几声,姜甜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没有焦距地茫然了一会儿,含含糊糊嘟囔一句“别烦”,翻过身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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