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没有隔夜愁，第二天起来又乐呵呵地跟杜盈澜拼拼图。

不过，他一直惦记着乔知栩的话，每天都要掰两次手指头，数着回家的时间。

终于数到第七根手指，摇摇带着一堆杜盈澜和越定容送的礼物，开心地挥手回家。

路上，摇摇捧着越景衡的手机，给乔知栩打视频。经过这一周，他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找到乔知栩的头像拨出了。

乔知栩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摇摇？”

摇摇看见他睡眼惺忪的，半张脸也陷在枕头里，一看就是躺在床上：“爸爸在睡觉吗？”

“嗯，刚躺了会儿。摇摇没午睡吗？”

“摇摇在回家的路上啦！”摇摇手指戳了戳屏幕里乔知栩的脸，觉得好玩儿，咯咯笑起来。

乔知栩还以为他是回家了高兴，也跟着笑：“摇摇这么开心啊。”

摇摇用力点头，然后说：“爸爸，明天我跟爹地，能不能去你家里玩呀？摇摇想去爸爸家看看，过几天，爸爸再来摇摇家！”

“没问题，摇摇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乔知栩说，“不过，爸爸想再请两位客人来一起玩，可以吗？”

“好啊！”

乔知栩笑了下。

估计摇摇也没太在意他说了什么，只要是爸爸说的都好。

他又说：“你再问问爹地，同不同意。”

“爹地！”摇摇扭头朝驾驶座喊了一声，“你同不同意呀？”

乔知栩忍笑。越景衡怕是连要同意什么事都不知道吧？

“……同意。”

越景衡的声音模糊地传来。

乔知栩把头埋进枕头里闷笑两声。

父子俩一个样。

乔知栩请的客人，自然就是乔见翊和乔微翩。尽管乔见翊并没有像乔微翩那样强烈地表达过想见一见、抱一抱摇摇，但毕竟是伯伯，还是要邀请的。

而且，他的亲哥他哪能不了解，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惦记呢。

隔天一大早，乔知栩就被门铃吵醒了。

他打着哈欠去开门。

乔微翩提着好几个袋子，兴奋地窜进来：“宝宝到了吗？”

“哪有那么早。”乔知栩给两人拿拖鞋。

后进门的乔见翊见乔知栩一脸朦胧，蹙了下眉：“你昨晚熬夜了？”

乔知栩摇头：“没。最近经常睡不醒。”

他看见乔见翊手上也有两个袋子，哑然一瞬：“你们买了多少东西？”

“不多，也有给你的。”

乔见翊随口回道，握住乔知栩的手腕，感受了片刻：“估计你的身体还没有全恢复。最近别太累了。”

“好。”

越景衡和摇摇是十点多到的。

门铃一响，乔微翩立刻起身，催促乔知栩去开门。

乔知栩好笑：“你可以自己去开。”

“要是只有摇摇一个人，我早就冲过去了好吗。”乔微翩撇嘴，“我跟越景衡又不熟，大眼瞪小眼的多尴尬啊。”

不过乔微翩还是紧紧跟在乔知栩身后。

门一开，摇摇就跑了进来，抱住乔知栩的腿：“爸爸！”

“宝贝。”

乔知栩抱起摇摇，接着对越景衡点点头招呼：“越老师。”

然后介绍身后的乔微翩：“这是我的姐姐，乔微翩。”

越景衡怎么也没想到，乔知栩昨天说的客人是他的家人，一时有些紧张起来：“你好。”

但乔微翩的注意力早就都在摇摇那儿了，完全没察觉到越景衡略微的不自在。

她客气一句：“久仰大名，越老师。”

随即就对着摇摇喜笑颜开：“摇摇你好啊，我是你的姑姑。”

乔知栩：“摇摇喊姑姑。”

摇摇瞅着乔微翩，还是老一套打招呼的模式：“姑姑好，我是摇摇。”

“你好乖好漂亮啊宝宝。”乔微翩双眼放光，“姑姑想抱抱你行吗？”

摇摇没有拒绝：“好。”

越景衡有点意外。摇摇面对杜盈澜的时候都很害羞，却愿意让乔微翩抱。

乔知栩能猜到他的想法，主动说：“我们灵鸲族之间有特殊的联结，所以摇摇面对族人时，不会那么怕生。他第一次见我就很亲近，也是这个原因。”

越景衡点点头，直接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比起乔知栩是小鸟且能生孩子的事情，这点儿特殊压根算不上什么。

越景衡还补充了句：“摇摇和你之间，还有父子血缘的感应。”

“嗯。”乔知栩朝摇摇看去。

摇摇虽然在乔微翩怀里，但还是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的爸爸和爹地。乔知栩对他笑，他就笑得更灿烂，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

走进客厅，乔见翊正站在沙发前。

乔知栩：“你们俩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之前拍戏的时候都见过。”

而且摇摇还是乔见翊亲自送到越景衡家里的。

越景衡和乔见翊互相打了个招呼。

摇摇好奇地盯着这个同样有着一些“好闻味道”的人。

“这是爸爸的哥哥，摇摇要叫他伯伯。”乔知栩说，“你出生的时候，伯伯还抱过你。”

“哦！”摇摇一脸恍然，“伯伯好，我是摇摇。”

“你好摇摇。”乔见翊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是啊。”乔知栩笑道，“对了，今天有第二期节目，你们一会儿可以看看。我去准备中饭。”

越景衡：“我帮你。”

“行。”乔知栩没推拒。

让越景衡跟乔见翊和乔微翩待在客厅，他大概会别扭得坐立难安吧。

乔微翩已经在给摇摇展示她带来的礼物了，有几套积木拼图，还有几套衣服。

乔知栩任由他们玩，带着越景衡进厨房。

菜都是刚刚外卖到家的，新鲜地堆在水池边。越景衡自觉地开始择菜洗菜。

乔知栩一边找出案板清洗，一边问了一个录节目时，他就很想问的问题：“越老师什么时候学的做菜？”

越景衡：“这三年里，慢慢学的。”

他没有说原因，但乔知栩能猜到，因为不便出门，所以学着在家里做饭。

一个人带孩子出门本就是很麻烦的事，加上越景衡还要护着摇摇不被曝光，这三年里肯定是能不外出就不外出。

乔知栩轻叹：“辛苦你了。”

“应该的。”

厨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余水流和切菜时的笃笃声响。

乔知栩转过身，准备拿个盘子，不料，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越景衡眼疾手快地伸手：“小心！”

他揽住乔知栩的腰。

“谢谢……”

乔知栩站稳，抬起头，微微一怔。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

对视一刻，越景衡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依然看着乔知栩。

越景衡：“乔老师，三年前，最后和你说的那些话，我……一直记得。”

只一句话，就让乔知栩回想起那天晚霞之下，紧张却坚定的越景衡。

乔知栩笑了一下，继而说：“好。”

午饭后，摇摇牵住乔知栩和越景衡，要两个人一起陪他睡。

乔见翊震惊地拉着乔知栩到一旁，低声说：“就录了次节目，你跟越景衡已经到能睡一起的地步了？”

“没有。”乔知栩哭笑不得，“我们两个都在，摇摇肯定没法舍弃一个。录节目的时候摇摇都因为不能一起睡哭了，后面两期你记得看，应该不会剪掉。”

在越景衡身边的摇摇正直勾勾地瞅着乔知栩，等待他过去。

乔见翊沉默。

摇摇黏乔知栩是应该的，但是总觉得，摇摇好像在给他的爹地做助攻啊……

“爸爸——”摇摇拖长尾音喊了声。

乔知栩拍拍乔见翊的肩膀：“哥，我有分寸。”然后去了摇摇那边。

越景衡看了眼乔见翊，回过头对乔知栩说：“要不就你带摇摇睡吧。”

乔知栩笑问：“你猜摇摇答应吗？”

摇摇已然警惕地抓住了两人的裤子。

越景衡不说话了。

三个人一起进了卧室。

乔知栩的床比越景衡家的小，摇摇看了，有些犹豫：“是不是，睡不下呀？”

越景衡顺势“嗯”了一声：“爹地坐在床边上陪你和爸爸。”

说实话，他想和乔知栩一起睡是一回事，真让他跟乔知栩躺一张床上，他怕是会紧张到无法动弹。

摇摇纠结许久，最后只能说：“好吧。”

等摇摇躺下，越景衡才发现没把他午睡专用的小毯子拿过来，于是又折回客厅去取。

看着越景衡走出房间后，摇摇飞快地凑到乔知栩身边，说：“爸爸，等我们去旅行的前一天，你再来摇摇家，好不好？”

“嗯？”乔知栩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为什么呢？”

“这样爸爸可以，住在摇摇家里，第二天跟摇摇、还有爹地，一起出发！”

乔知栩眯了眯眼：“这是摇摇自己的想法吗？”

摇摇眨几下眼睛：“是的呀。”

乔知栩轻轻捏了把摇摇的脸蛋。

而拿着小毯子回到房间的越景衡，得到了乔知栩意味深长的一眼。

越景衡一头雾水。

哄睡前，摇摇终于问出了惦记好几天的问题：“爸爸，‘妈妈’到底是什么？现在抱着宝宝了，可以说哦。”

他还记得乔知栩那句“想抱着摇摇说”。

乔知栩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尖，笑道：“好，爸爸告诉摇摇。”

乔知栩先问：“摇摇知道自己是小鸟，对吗？”

摇摇点头：“知道哦，摇摇会变成小鸟！”

乔知栩戳了下他的酒窝：“但是其他小朋友，都不是小鸟，他们是普通的人类宝宝。人类的宝宝，是一对女孩和男孩相爱后，女孩孕育生下的。女孩就是‘妈妈’。”

摇摇听得新奇又好奇：“那小鸟的宝宝呢？摇摇是谁生下的？”

“摇摇是爸爸生下的。”乔知栩笑着看他。

摇摇微微张大嘴：“那……爸爸就是‘妈妈’？”

“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爸爸不是女孩。”乔知栩压低声音，“这是我们小鸟的秘密，绝对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哦，不然摇摇会被坏蛋抓走的。”

“摇摇不会跟别人说！”摇摇睁大眼睛，用小手捂住嘴。

乔知栩怕他憋着，轻轻掰开他的手，钩住他的小拇指：“拉钩钩。”

摇摇认认真真地拉钩。

接着，摇摇又贴近乔知栩一点，小声问：“爸爸和爹地相爱吗？”

他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因为越景衡无数次地表达过对他的爱。

旁边，越景衡下意识挺直了背。

乔知栩一愣，摸了摸摇摇的头发：“暂时还没有，以后也许会的。”

“爸爸和爹地没有相爱的话，为什么生下了摇摇呢？”

乔知栩亲了亲好奇宝宝：“摇摇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摇摇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宝宝。”

摇摇有点疑惑，但乔知栩说他是最好的，他就很开心了。

越景衡看了看乔知栩和摇摇。

他希望有一天，乔知栩的前一句话里，会去掉那个“也许”。

乔见翊和乔微翩下午在附近逛了逛，顺便买了晚餐的食材回来。吃过晚饭后稍作休息，四位客人就准备回家了。

乔知栩送他们去车库。

电梯里，摇摇抱着乔知栩的脖子，软乎乎地说：“爸爸，不要忘记，去旅行的前一天，来摇摇家哦。”

“好。”乔知栩亲亲他的脸蛋。

越景衡疑惑：“旅行前一天？”

乔知栩轻轻挑眉：“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越景衡摇头。

摇摇：“爸爸前一天来，住一个晚上，就可以跟摇摇和爹地，一起去坐飞机呀！”

越景衡一愣。

他们的宝宝好聪明啊。

边上，乔见翊再度震惊。

越景衡和乔见翊的车相邻地停着。到车库后，乔知栩先抱着摇摇上安全座椅，给他系好安全带，又说了几句话、互相亲了亲，才关上车门，挥手再见。

另一边，乔见翊还没有走。

“有什么话要说吗？”乔知栩笑眯眯地，在驾驶座的窗边俯下身。

“……你答应去越景衡家住一晚了？”

“摇摇想和我多待一会儿，我哪能拒绝呢。而且也不用劳烦你送我去机场了。”

“我看是摇摇爹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吧。”乔见翊暼他，“我这经纪人看来是要名存实亡了。”

乔微翩在副驾驶笑嘻嘻的：“哥，你好像操心白菜被猪拱的父母啊。你安心啦，小栩都这么大了，能让自己吃亏嘛？反正姐姐我支持小栩！”

乔见翊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瞎说什么。”

乔知栩笑道：“姐是支持我‘拐’摇摇回家吧。好了，别担心，就像姐说的，我都这么大了，知道在做什么。”

乔见翊叹了口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