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虽然变了,但脸却不曾,咋一眼看去,竟有些雌雄难辨。于是大管事奉上妆匣和人皮面具,待到易容结束,慕家主便已经化身为董轻。
绯丹彤还在制药,桌上散乱的摆着各色药瓶和半完成品,就等她一一调试后装起来。正当她专注于手下的药时,就听到有人连续敲了几下窗户。
因为事先就吩咐过,若无要紧事尽量不要让人来打扰自己,所以这会儿听见敲窗声,她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不是说我这几天谁也不见吗?”
“我也不见吗?”熟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调笑语调,“我可是专程来见你的!”
“董轻!”原本还有些烦躁的绯丹彤又惊又喜,连忙打开窗户,“你来了!”
董轻笑着点了点,视线在她房中飞快一扫,怪道:“怎么没见那些蜻蜓?”
绯丹彤闻言笑脸一僵,自从开始喂蜜蜂血饵之后,那些蜻蜓蛊就跟打了亢奋剂一样,成天绕着那几窝蜜蜂打转,并时不时将负责搬运蜂蜜回巢喂幼蜂的工蜂抓住吃掉。刚开始她完全没有发现,直到工蜂数量骤减她才觉出不对来,用纱帐将蜂巢和蜂蜜罐子都围在里头蹲守了半天,才发现那些蜻蜓蛊嗨皮的隔着纱帐开起了自助餐。气得她当时就把那几只蜻蜓蛊都关进捕虫网里了。
想到这里她就有点郁闷,忍不住抱怨道:“它们都不听我的话,差点就把我正在养的蜂蛊祸祸完了,为了养这些蜂我流血又流泪——”
话音未落她就见董轻脸上的笑意散了,又伸手抓住她的手仔细找伤口:“养蛊要用你多少血?”
见人着急了,绯丹彤忙按住对方欲要撩自己袖子的手,不好意思道:“没多少,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怕她不信绯丹彤还特意用手指笔画出鹌鹑蛋大小的圈圈,小声道:“每次这么些就够了,吃点猪肝就补回来了。我主要就是怕疼——”
董轻这才松开手,半响才道:“猪肝有什么好的,慕家多得是燕窝人参,回头让大管事天天给你炖一盅补补。”
绯丹彤心道天天这样吃还不得吃出鼻血,面上还是笑眯眯道谢:“谢啦,不过我借着你的名义住在这里,衣食住行处处都很麻烦人家了,必要的东西也就罢了,补药完全没必要,太折腾人了。”
董轻默不作声地隔着衣服在她胳膊上抚了一下,末了虚按着缠了绷带的小臂蹙眉道:“不过是些死物,你无需担心这些。再说,也是慕家没保护好你,不然你何须放血养蛊。”
绯丹彤略有些惊讶:“你都知道啦?消息好快!不过就算没人偷袭我本来也是准备炼些蛊防身的,迟早的事啦。”
董轻手指一顿,不动声色道:“为什么?你不信任慕家?”
一提到起这个,绯丹彤就有点郁闷地叹气道:“唉,你不懂,我并非是不信任慕家,我是不信任所有男人。”
饶是心眼颇多的董轻也不曾料到绯丹彤会这样说,惊诧间竟有些磕巴:“什——什么?”一瞬间董轻脑中掠过无数种可能,以至于脸色都有点阴沉:“是不是有男人欺负过你?你跟我说是谁!”
绯丹彤感动地拍了拍他不自觉爆出青筋的手背,解释道:“没有,是因为我身怀媚毒,虽然现在每天都有用药膏隐藏媚香,但是每个月到了那几天就一直流血着实没有办法遮掩,容易招来被媚香迷惑心智的男人。本来准备用药的,后来想想万一药不够怎么办,还是炼些蛊以防万一比较好。我这次炼蜂蛊的时候,就是特意将大部分的毒性往麻痹上发展的,到时候保证一蛰即倒,又不容易害人性命。”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计划完美无缺,正得意呢,结果一转眼,就看见董轻先是一脸困惑的嘟囔了一声,然后突然浑身一僵,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不明所以的绯丹彤眼见着他的耳朵红了个透,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失笑道:“怎么耳朵红成这样?都是女孩子,月事而已,我都不羞,你羞什么呀?”
头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的董轻下意识抓住那只调皮的手,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横了绯丹彤一眼。
这一眼当真是水波潋滟,绯丹彤险些被电到,忙抬手按住心口咋舌道:“轻轻你可真会勾人啊!”
董轻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横了她一眼,然后敲着窗棱故意道:“别这么叫我,听着像是在叫我世伯。”
绯丹彤果然露出吃惊的表情,难以置信道:“慕家主的名字叫轻轻?”
董轻勾唇笑道:“不,同音不同字,卿卿我我的卿!迄今为止,还不曾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卿——慕卿?再联想对方那张惊世艳俗的脸,绯丹彤意外之余不由点头赞同道:“也是,这名字喊起来就像是表白似的,他长得又那么好看。”
董轻,又或者是慕卿,带点小愉悦问道:“你真的觉得他好看?”
绯丹彤不带犹豫地点头道:“好看。”
慕卿笑了,奖励般摸了摸绯丹彤的头发,轻轻道:“眼光真好。”
一不留神就又被秃噜毛了,绯丹彤一边腹诽,一边拍开他的手愤愤道:“都说了不要没大没小了。”
慕卿可惜的搓了搓手指,丝滑柔顺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然后他摆出失望的模样叹气道:“我马上又得离开了,只怕又要许久才能见你一面……”
虽然知道这家伙戏多爱演,但那小眼神和小表情都太到位了,搞得绯丹彤心软了下,也跟着叹气道:“你真是……不过你们跟无源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我以为只是些许龌龊根本不打算插手多问,但如今看着怎么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怨?不然对方怎么一出手就狠辣无比。”说到这里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慕卿眸光微闪,露出懊恼的神色:“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你了。虽然知道那些狗东西可恶,不想狗主人比我想象中更疯。只是这事关系甚大,有道是怀璧其罪,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
绯丹彤偏了偏头提醒道:“感觉没差啦,看你们的行事和外头各种传言,拼拼凑凑后我大概也猜到了。大约是董家手里头有无源山庄非要弄到手的东西,但是你们不打算给他们,于是他们就死追着你们不放。就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多宝贝和珍贵,让你们董家原意背着偷盗的黑锅这么多年。”
“哼。”慕卿忍气道,“外头是不是都在传董家人做贼心虚?你信不信?”
绯丹彤托着下巴迟疑道:“我心里是不大信的,而且我更想听你说。”
慕卿抬起眼,望进绯丹彤的眼里,所见唯有真诚。他下意识抬手,微凉的指尖勾住她散落肩头的发丝低声道:“谜图本来就不属于无源山庄,白问舟更不是如众人所见的那般高尚无暇。”
“嗯,我信你。”绯丹彤全无意外,赞同的点头补充道,“而且要是他们真的是失主,那应该更理直气壮才对,但他们没有选择正面交涉,而是暗中下黑手,足以显示他们才是心虚的一方。”
慕卿失笑,赞道:“彤彤真是冰雪聪慧。”
“嘿嘿。”绯丹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没说自己能这样想全是托了无数影视小说的福,但凡涉及阴谋诡计,无非就是各种嫁祸,越是扑朔迷离的剧情,反转概率越高,逆向思考一下往往更能贴近真相。
“不过那天偷袭我的人到底是谁啊?”难得记仇的绯丹彤愤愤道,“一出手就是杀招,差点我就死了。”
慕卿蹙了下眉,道:“我本来以为是白问舟,结果他毫发无伤的来了慕家。若不是他大约就是他的手下。对你十有八·九也不是要下死手,而是想试试你的反应,好判断你是不是董家人假扮的。”
虽不会真取性命,但势必会伤到绯丹彤,因为对方需要留她一口气问话,若是董家人就会吊着性命逼问谜图的下落,若不是……慕卿看着绯丹彤鲜活的面容,狠狠将后面的猜测掐断。
绯丹彤也想到了那只蜻蜓蛊牺牲前咬到了对方,之前只顾着生气和伤心,竟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不对呀!”如同醍醐灌顶般,绯丹彤拍着窗棱笃定道,“你猜的应该不错,就是白问舟。蜻蜓蛊的毒虽然不会致命,但是基本上的人一触即倒,但是当时夜袭的人却没倒,反而打伤慕卿后离开了。由此可见这个人应该是功夫足够好,好到能暂时压制住蛊毒。江湖中是有这个设定对吧?”
慕卿不满“打伤”这个表述,绷着嘴角提醒道:“白问舟不是离开是被逼退。的确,他功力的确高到能够暂时压制毒性。不过那大巫祝养的蛊竟如此没用吗?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压制住了。”
绯丹彤露出无奈的表情,不得不澄清道:“蜻蜓蛊本来就不是专用于杀人的蛊,它们本职工作时追踪和牵制,这几只还能同时放倒几十人已经是很不了得的事情了!”
喵呜,大姨妈好痛,还好卿卿足够可爱,支撑我写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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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谜图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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