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Forever Young

一年一度的换届大会开始,徐白让出班长职位,虽然很多同学都不愿意他下去,挽留了他好一阵儿,但他始终笑着,执意不连任,大家总算不继续劝。

成功把换届大会办完,出教室的那一刻,他扬起眉梢,突然想起也在一个盛夏,他跟全班同学说自己不再继续当班长,同学们极力劝阻的场景。

都过去了呢……

他想。

新班长叫翟以潇,是个气质独特、说话挺快、走路飒气十足的女生。看见徐白的身影,她追了上去。徐白冲她扬一下眉梢,鼓励道:“加油!”

“嗯,我会干好的。”翟以潇干劲十足地说,步子有些快。徐白怔了一下,加速往前,和她并肩。他很少见这么潇洒帅气的女生,有自己的独立意志,不做任何人的依附。把班集体交她手里,他很放心。

只是他有些意外,平时他就看翟以潇独来独往,原以为对方不会对班级干部这些感兴趣,没想到对方会竞选班干,还是班长。

徐白不再多想,扫了眼紫荆桥,那里紫荆似锦,藤蔓直直垂落到池子里。长风吹过,紫荆花落了满池,格外凄美。

再往远看,香樟树枝繁叶茂,他鼻边仿佛又闻到香樟树浓郁的植物油气息,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他笑容满面,冲翟以潇说:“你刚开始接手班上事务可能会有点难,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可以找我。我现在要去社团,就先不跟你说了。”

“好,班长再见。”翟以潇说。

徐白悠悠一笑:“我已经不是班长了。不过你要这么叫也行。”

“嗯。”

徐白点头,朝广播站走去,广播站站长陈文超看见他,目光瞬时亮了。他说:“学弟,广播站我打算让你接手,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意思,学长,我今年就退了。”徐白说。

“啊?!!”陈文超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又很快舒缓情绪,劝道,“别退吧,你很有潜质,特别适合当主席。而且你想,这可是广播站,校级组织,说出去等级也比社团高,加的学分也更高,还更能锻炼自己。你多适合啊,从你刚开始来这个组织面试我就觉得你适合当主席,所以也一直想培养你。直到现在,我觉得你的气质也好,能力也好,都已经完全能胜任主席。你完全可以来干一年。反正你也才大二。如果你要考研或者考其他,大三准备是来得及的。”

“不是的。谢谢学长的栽培,我只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想继续在广播站干下去了。”徐白恳切地说。他一直是笑着的。

望着徐白的笑脸,陈文超忽地想起,徐白一直有兼职。该不会……是钱的问题?

他说:“你也知道,我们广播站有工资。我记得你拿得不少吧。毕竟你写稿又播音的。”

徐白点头:“嗯,是不少。但不够自由。如果当了主席,又要忙上忙下的,开的会也有点多。毕竟是个大型学生组织!”

“是啊!”陈文超不再劝,他拍了拍徐白的肩膀,“可以。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就算你背叛了我,但我们还是朋友。”

徐白轻笑:“好。”

“行,那你不介意再为我们组织出出力吧?!”陈文超一挑眉梢。

“不介意。”徐白说。

“好!陪我去招新。”

“嗯。一定让换届圆满落幕。”

“嗯。”

徐白陪陈文超招了几个小时,很快便招了几百个人,人满为患。他又陪陈文超他们去面试。作为面试官,徐白打分公正,绝不含糊。除了陈文超以外,组织里的不少其他人也对他很好,加上一种责任感,所以他并不松懈。

来面试的人也各种性格,像是大杂烩一样,大部分都有些许紧张,也有特别开朗的。当然,也有特别内向的……

下面走来的一个女生,就是内向中的典型。自从她入场起,徐白就感受到一种过度安静内敛的气质,像是把周围的空气都封冻了一样。

几人面试官相视一眼,唯有徐白,一直看着那女生,笑了一下,说:“不用紧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女生盯着他,又突然埋着头,再次把头抬起来,一脸愧疚,觑一眼徐白,而又再次移开目光,看起来极为纠结。

徐白:“!!”

其他面试官都在笑,纷纷盯着徐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徐白:“……”

女生却突然说:“对不起,耽误你们时间了。我”

“没事没事,”徐白却说,“不用对不起,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所有人:“???”

徐白从容地解释道:“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抛问题。我跟这位女神认识,她躲我我其实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前男友。”

那女生倏地笑了,其他人哈哈大笑。

徐白站起身来,冲众人说:“那这位女神的分我就不打了,我出去,等她面试好了再进来,不然在这里影响她发挥。”

“好,”陈文超冲他摆一下手,“面试完她发消息给你。”

“好的。”

那女生一脸惊愕,看着徐白往她一步步走来,经过她时,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了声:“加油,女神!”

她错愕地点点头,又目送徐白走到外边,内心一阵惶然。神奇的是,她的心情又突然平静了下来。明明她刚才紧张得不行,连话都不敢说,但现在胆子大了很多,介绍自己的时候也无比自然,回答面试官其他问题的时候更是侃侃而谈,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理智与冷静。

最终,那几个面试官笑容欣慰地让她离开。

出门的时候,许杉四处环顾,想跟刚才那位学长道谢,但对方一直没出现。她失落地低头,一道人影从她身旁掠过。她火速抬头:“学长!”

这大嗓门把她吓一跳,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地抬头看她,却被一道随之出现的背影挡住。

“嗯,”徐白冲她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学妹继续加油!”

许杉注视着徐白,一脸惊艳。这学长……不是一般的帅气!唇红齿白,笑容明媚而干净,无端地蛊惑人。

徐白又笑了一下:“学妹,那我就先进去了?”

许杉震了一下:“好的,谢谢学长刚才替我解围。”

“不客气。”徐白推门。

“诶,学长。”许杉喊。

“嗯,怎么了?”徐白又返回来,弯腰,笑着看她。

许杉神色慌张,连连摆手:“没。学长再见。”

“好,再见。”徐白转身往面试场走。

凝望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许杉一阵懊恼。她为她深知自己和徐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却依然产生这种懊恼情绪而悔恨。不甘情绪裹挟着她,使得她极为不安宁。

她很想要一下徐白的联系方式,虽然好像要了也没什么用,毕竟她也不会和对方聊什么。她只得祈祷,希望自己能进入广播站,正式认识一下对方,也好好感谢对方……

第二天出了成绩,得知自己过了面试,许杉欣喜若狂。她赶到广播站,三番五次地想偶遇徐白,却得知对方已经退出广播站的事实。这令她叹惋。她灰溜溜地往回走,路过Z大的大舞台,余光中忽地出现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她心下一惊,猛地把目光射过去,笑了起来。

她又看见那位学长了!

徐白……

她打听到的名字。许杉反复咀嚼这个名字,越嚼越觉得这名字有味道,余韵悠长。

徐白坐在一架大钢琴前,开始试音。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十佳歌手比赛,现在已经是决赛了。他决定自弹自唱。

看见台上的他,台下的于墨和齐凯同时愣住。齐凯说:“黑他搞什么,他唱歌那么跑调,为什么还能进决赛啊?!”

于墨拍他一下:“没事,继续看。说不定我们都错了!”

“也许吧!”齐凯一阵疑惑。

于墨同样一头雾水,又讶异了一下,难不成……?

在听见徐白音色的那一刻,齐凯和于墨的认知彻底被颠覆。徐白一开口全场都静止了,连空气似乎都不再流动。刚才还往其他地方走的人快步往这里走,想欣赏这完美歌喉。

简直是天籁之音!

不仅声音好听,情感也充沛到位,琴声如涓涓细流,一泻千里。

齐凯、于墨:“!!!!”

两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徐白……不是音痴!……不是!!

这个认知让他们呆在原地,目光呆滞了好久。无数记忆在两人脑海倒带,既然徐白不是音痴……那么……?

万众瞩目下,徐白自顾自地望着眼前的黑白琴键,继续弹。一双手修长细白,又极为匀称,看得人如痴如醉。

他继续唱:

“Forever young

Forever young

学着遥望手却不会放

我多骄傲

这是我的骨架我的内脏

对吗

你深爱着那样的我对吗……”

越来越多的人被他的音色吸引,快步往这里赶来,只为能近距离欣赏这美妙歌声。徐白的目光不偏不倚,始终定格在钢琴上,一边弹着,一边继续唱:

“Forever young

Forever young

怎么爱一个人我都没忘

二十年后

还是一样轻狂一样不枉……”

声音低沉有磁性,还富有故事感。台下无数人泪洒当场,眼泪汹涌,直直盯着他,眼泪始终不曾间断。

徐白专注地望着钢琴,到了尾声,他笑了一下,嘴唇靠近麦克风,把故事娓娓唱完:

“Forever young

Forever young

Forever young”

尾音回荡在夜色里,久久不散。钢琴音止息的那一刻,台下陷入沉寂,无数人抹着眼泪。直到看见徐白起身往台下走,才有人倏地反应过来,“啪啪”响亮地鼓掌,随后,尖叫声、欢呼声、掌声像在炸鞭炮一样,响彻云霄,经久不息。

齐凯高喊:“黑啊,我们爱你。”

吓得周围的人捂住耳朵,奇怪地看他一眼。

徐白下台,平静地继续走着,把一切荣耀扔在身后。他骗了二中一班所有人。

他不是音痴!

高二文理科分班他没能进入一班,在其他班沉淀。又拼搏半年,他总算进入一班。一进去就竞选班长,大家都对他很热情,把他簇拥上班长之位。他被大家深深打动。

但是,当时因为一班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并不好,所以一班同学被狠狠训了一顿,有些同学被训得尤为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班上同学都面如土色。

为了让大家开心,于是在接下来的体育课上,他故意跑调,成功逗笑大家。看着大家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算是努力对了!

这也是他在音痴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原因。

当音痴,纯粹是基于他对一班同学的爱……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当音痴的时刻,徐白闷声轻笑。他脑中闪过一班同学的脸,在闪到其中一个人的脸时,眼色蓦地变了。

不……

他没有骗一班所有人!

那个人知道的!!

只不过那个“某某”已经远走他乡。他们都说那个“某某”带走了一身荆棘,却无人知道,还带走了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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