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有下属恭敬地将一柄玄铁战刀递了上来。
北凉单于接过战刀,刀身沉重,他随意地挥舞了一下。他拖着战刀迈步而行,停在兰珩舟面前,嘴角弯起一抹蔑笑:“珩阳王,上次好不容易逃脱,怎么又来自投罗网呢?”
陆瑶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击:“老东西,要杀便杀,要刮便刮,少废话!”
顿时,四周北凉军兵纷纷抽刀,气氛骤然紧张。
甚至连将刀架在陆瑶脖颈上的成文秀,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手脚一瞬间发麻,冷汗悄然渗出。
北凉单于大笑一声,转头望向陆瑶,挑起眉:“行!有种,那我先动你!”
目光冷冽地扫过陆瑶,鼻息间带着一丝不屑闷哼,回身逼近。
乌兰隼正凝神注视,突然,脸色一肃。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一只苍鹰盘旋而来,翅膀挥动,划破长空。
不对!
她目光紧锁,赫然发现那苍鹰脚上竟还挂着一道暗信。
这苍鹰是她用来联络梁**中斥候的,如今斥候已经数日没有音讯,而它也一直在腹地盘旋,从未出过大营。
怎会在此刻来报?
心中几个念头急转而过,眼神掠过术赤和他周身那几张陌生却轮廓略显清秀的脸。
“义父!当心!”她低喝一声。
她单手指尖转过腰侧弯刀,身形如箭矢般弯身扑向北凉单于,欲将他推开。
但北凉单于已然逼近了陆瑶,庞大身躯将她几乎完全遮蔽,陆瑶在他面前显得尤为瘦弱,手无寸铁,命门紧缚,几乎毫无反抗的余地。北凉单于冷笑着,完全没有提防,目光中还带着一丝轻蔑。
然而就在这一刻,陆瑶眼神骤然凌厉,手心微微反转,在分毫之间,腕间三道银镖已然疾射而出。银光划破空气,如同三道闪电,分别直指北凉单于的面门、颈部和胸膛。
乌兰隼虽已推开北凉单于的肩,但他依旧没有躲过这三枚银镖,尤其是脖颈那一枚。北凉单于捂着脖颈,血液不断涌出,魁梧身躯踉跄了几步,倒在了乌兰隼怀中。
一时间,成文秀和他手下士兵愣了片刻,随即放下了架在陆瑶和兰珩舟脖颈上的刀,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乌兰隼。
乌兰隼单刀舞起,刀锋如影随形,迅猛地挡开几道利刃。她没有停下动作,将已重伤的北凉单于甩到身后,交给手下:“扶着单于,撤!”
术赤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眉头微挑,随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随着口哨响起,周围的残部如猛虎出笼,枪头急速转向,剑戟齐鸣,却是朝着兰珩舟和陆瑶他们扑去。
他高声喝道:“有奸细!抓住他们!”
情势瞬间逆转,同盟到敌人只用了瞬息。
术赤的野心昭然若揭——单于宝座,乌兰隼,甚至是梁国,他都想一并吞噬。
他似乎毫不忌惮,此刻,他还被围在梁**伪装的北凉军里面。他挥动战斧,将身边士兵轻松劈开,一圈血腥空地在他周围形成。随即,他高声发出一声长啸,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随着一声号令刚刚落下,空中忽然传来阵阵凄厉的狼吠声,那声音低沉而刺耳,两匹硕大体型的黑狼如同影子一般跃下,凌空扑向战场。
它们张牙舞爪,利齿闪烁,直扑向周围的敌人。血腥气息弥漫开来,顿时替他撕开了一条血路。
陆瑶与兰珩舟相视一眼,两人身形矫捷,借着黑狼撕开敌阵的机会,猛地冲向术赤。
术赤战斧挥舞着,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凌厉风声,似乎要将一切拦路者一扫而空。就在他挥斧瞬间,陆瑶已如疾风般逼近,力道磅礴,手中长枪直指他胸口。
但术赤面不改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战斧挥舞中,瞬间改变轨迹,猛地向着陆瑶的长枪迎面劈去。正当两者的兵器即将交锋之际,兰珩舟也紧随其后,剑身如影随形,剑身划破空气,斩向术赤侧面。
他双眼微微眯起,却以凌厉之势退开,战斧猛地横扫,他全身的力量几乎灌注到那一斧之中,斧刃带着浓烈的杀气直奔兰珩舟。
正当斧锋逼近之时,陆瑶凭借着出奇不意的步伐,将长枪向外一挑,带着旋转的力量狠狠撞开术赤的战斧,为兰珩舟争取了片刻的喘息。
可就在片刻间,术赤以寻到了间隙,便往后朝着乌兰隼方向撤去。
就在撤退的一刹那,空气中忽然一阵剧烈的弓弦震动。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箭矢直末入术赤的肩胛骨。他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猛地抬头望去。
乌兰隼正手持长弓,冷冷地立在不远处,黑甲之下,周身肃冷,声音带着刺骨寒意:“护住单于,往后撤!别让敌人攻上来,包括术赤!”
术赤神色难看,心头涌上一股不甘与愤怒,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陆瑶与兰珩舟并未给他太多喘息的机会。他咬牙,拔出插在肩头的箭矢,血色喷溅而出,却没有片刻犹豫,猛地将箭矢掷到一旁。指节紧握得发白,转身时,双眼如同燃火,战斧在手中旋转,再次凌空舞出。
但只一瞬间,远处丛林中再次响起层层叠叠马蹄声,气吞万里,带着火光逐渐逼近。术赤脸色瞬间又黑了一层,咬牙切齿道:“你们竟敢使诈?”
他话刚一出口,便听见扶摇骂道:“你没使?!”话音未落,扶摇长枪挑开一名敌军,直冲术赤而去,气势汹涌。
术赤肩头虽中箭,但愈加暴怒,夹杂着多重怒意,气焰似乎燃烧得更为旺盛。攻势越来越猛,战斧劈风斩月,刀光如雷。
与此同时,乌兰隼看着两方已经陷入焦灼的战斗,欲趁此际带着北凉单于先撤。
就在她准备带队后撤的瞬间,远处天际猛然亮起一片星星点点火光,随即,数万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破空而来,遮天蔽日,直指他们的后方。
乌兰隼脸色骤然一变,回头望去,只见后方的山林已渐渐被火光吞噬,箭雨铺天盖地,撤退通道正在被彻底封锁。
术赤挥动战斧,斧刃如风暴般轮转,每一斧下去都带起一片血色,半张脸早已被鲜血浸染,麻木、愤怒、绝望交织在一起。他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懑,难以承受的怒火几乎让他失控——
他不明白,为什么乌兰隼就不能站在他身边一次?信他一次?
眼前这一切,明明只要他能彻底掌控,明明只要抛弃一切负累,北凉江山就能归他和她所有,所有铁蹄、权利、荣耀,最终都能驰骋在他们手里。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乌兰隼,你敢带他走?!”
声嘶力竭,回响在血腥空气中。
乌兰隼却连眼梢都没有扫向他,神情冷漠,毫不犹豫:“撤!”
声如冰刃,切割着所有纠缠和不甘。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义父,带他活着离开。
陆瑶侧过脸,目光与兰珩舟交汇,眼中决然:“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身形一动,果断抽身而出,疾步向乌兰隼的方向赶去。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乌兰隼脱身!
长枪与双刀再次迎上,金铁交鸣声刺耳而清脆。乌兰隼这次显然不再恋战,招招都透着狠戾。她心知,再拖下去,义父必然因失血过多死在这片战场。
然而,心急使她暴露出不少破绽。
陆瑶乘势而上,长枪直指乌兰隼的胸口,险些在她心口戳了个窟窿。乌兰隼偏身,险之又险地翻滚避过,长枪划过她肩臂,银枪带出了一抹浓郁血色。
乌兰隼被逼着后退了几步,挡在北凉单于和随行士兵面前,命令道:“你们先扶着单于撤!”
说罢,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再次迎上。
后方的士兵得令,准备朝山后撤去,但火光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山林已被火海吞噬。一名士兵焦急喊道:“乌兰将军,我们出不去了!”
乌兰隼左臂受伤,气息已略显沉重,面对陆瑶攻势明显已经有些吃力。同时,她不得不顾及后方撤退与防守,而术赤也在极力突破陈临与兰珩舟的围攻,急速朝着她的方向逼近。
她紧闭长眸了一瞬,似终做了决定,抬眸间,冷冽瞳眸骤然布满了血丝。她紧握手中单刀,猛地将它脱手,刀刃划过空气,径直向着后面那桩一直被黑布包裹的物件挥去。
不知为何,陆瑶莫名生出一股心慌。她上前一步,紧握着长枪,眼睁睁望着那柄单刀没入了黑布。
一声闷哼从黑布之中传出,极低且沉闷。
陆瑶瞳孔骤然放大,七魂六魄瞬间散尽。
那声音,就算踏入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转了几世,恐怕都难忘却。
她不可置信盯着那尊物件,屏了息。
随着单刀刺入,黑纱缓缓滑落,露出了里面景象。
四方椅上,正坐着一个人影。四肢无力地垂落,仿佛失去了骨骼支撑,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淡樱色的唇色与刀柄上殷稠的血色,证明他并未死去,只是陷入了昏迷。那一声闷哼,也不过是他在昏迷中因剧痛不自觉地发出的。
他低垂着头,面容被阴影遮掩,她却一眼认了出来,心跳骤停。
那是——
萧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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