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绍文处密报,西北总督萧晟暗中勾结柱越王室,图谋不轨。
喻和尘拿到一手密函,还未来得及思索清楚其中干系,又一消息向京都传来:运河上游决堤,洪水漫天,已冲垮无数民田居所,上千人流离失所。
缙沅已然开战一月有余,西北战事未了,这是有人阴谋挑拨离间,在缙国内进一步制造混乱,扰乱民心。
新皇室?朝中人?沙坦?柱越?沅国?会是谁呢?
喻和尘不敢妄下论断,决定亲自调查:“运河的事,我亲自去一趟。”说着便已起身。
绍文处影卫道:“那萧将军的事......”
喻和尘停住动作,威压迫人:“传出这个消息的线人,杀了。”
造谣么,那就把谣言捂死在造谣者的嘴里。
......
决堤受损最严重的地区,是与丹安毗邻的镇子,叫榆林。
待到喻和尘蓝怀禹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到时,看到的是不少百姓自发地同官兵一起清理废墟,修缮堤坝的场景。
民居民田一片狼藉,整个镇子埋没在污泥之中。
官府的人每日来分发些吃食,重建村镇遥遥无期,选择留下的镇民大多蜷缩在断壁残垣下躲避寒风。
但是蓝怀禹看到,有一座建筑在狼藉和血污之中率先被搭建起了雏形——甚至没有官兵参与,全部是自发的镇民。
毅山公庙。
祭祀老侯爷的庙宇。
人们搭建之余在庙里随意地歇着,把攒下来的吃食也都存放在庙里。
没有什么教条或规设,但足矣知晓此地民众对老侯爷的敬仰。
遇天灾**,不拜神鬼天子,拜一人;团结,忠诚,但都只因为一个人。
即便宗昌给雁宁侯泼上脏水,什么叛国、犯上、罪大恶极,似乎在这里人们的信念依旧坚不可摧。
驻守一方,护佑一方,成为一方的信仰,实可名垂千古而不朽矣。
蓝怀禹一行人上前两步,有朝廷里带来的人也认出了这庙,跑过去嚷嚷先雁宁侯是罪臣,祭祀罪臣将受到处罚,被镇民拿石头沙土砸得狼狈而返。
他们看到喻和尘这些朝廷来的人,竟也开始拿起沙石砸过来。
“是朝廷的狗官!害死侯爷一家的就是他们!”
“你们不得好死!”
“没一个好东西!杀一个是一个!”
......
喻和尘听到蓝怀禹说完状况,没说什么,只令所有人离开。
“不许上报,不许处罚;违逆者一律按犯上论处。”喻和尘别无他话。
“南边战局紧张,民生艰难,诸位同僚不必为陛下增添烦扰了。”倒是蓝怀禹多说了两句解了解围。
喻和尘调拨了殷东殷中的粮仓储备来救急,每日亲自盯着做好的饭食分发到每个人手中;以朝廷名义出高价聘请附近医师前来医治时疫,不得已时自己也会上手把脉。
尽管每日出门大多都收到的是石头或是辱骂,喻和尘却不以为意。
影卫在此地查了只约莫十日,就查明了上游决堤的原因:有人蓄意破坏,在深夜毁坏了堤坝,故意叫洪水冲上了还未完工的运河地段,漫过了农田。
有人看到,是柱越族扮相的人干的。
如果说萧晟与柱越人勾结,那这岂不是两相矛盾?
但有胆子破坏朝廷的工程,不论是计策还是路线,应当都是有人指使,会是谁呢?
上游......新侯府。
喻和尘得到信息思虑清楚后便又连夜赶去殷西新侯府。
喻和尘只同三两影卫便衣秘至,哪敢想宗明这个蠢货还敢怠慢。
自雁宁侯被处决后,宋氏带着她的幼子留在上京,宗明完全接过了殷西新侯府,但他也知道,宋氏的幼子长大成人,他就会从还没坐热的侯爵位子上被踹下去,所以这些时日闹腾出不少事儿来。
和萧晟长在同一个屋檐下,母亲身份低微,他也不得宠爱,好不容易等到嫡兄“死了”,又拿到了爵位,却发现不知萧家哪里冒出的小子又带来了“小侯爷”之风言风语。
憎恨和不甘罢了,宗明接受不了永远生活在他那受人喜爱、天生奇才的长兄的阴影之下,已经近乎疯狂。
除了这个人,放眼满雁北,喻和尘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蠢到同时做出毁坏堤坝和诋毁萧晟这两件自相矛盾的事儿的人了。
拖延半天,宗明才着人将喻和尘请入侯府。
“大人实在莫怪,殷西事务繁杂,再者南边都打得昏天黑地了,小人实在没想到朝廷居然能得空儿派人到寒舍来,见谅见谅。”
宗明招呼喻和尘坐下,从桌上茶壶为喻和尘倒了一杯茶,向他敬去,却发现喻和尘没有接过,只偏头侧耳。
这下真瞎了吧。
宗明又是一笑:“大人,在下给您倒了茶,您慢用。”
喻和尘这才伸手来接,宗明故意放空,松手。
茶盏倾覆,茶水落了喻和尘衣摆。
“哎哟哟,真是小人罪该万死,提前松了手,忘了大人狱中受伤不便......”
喻和尘懒得同这蠢材言语,这样的故意侮辱实在不痛不痒。
他真正在想的是,茶水不烫,说明是沏好有些时刻的茶,宗明未曾料到自己突然便衣来访,在门口推脱再三,是因为屋里本是有客人的。
会是谁?在喻和尘进入后选择藏身不见。
烟草香。和几年前在沅商那里闻到的最像。
在宗明故作慌忙时,喻和尘只淡然起身,留下一句让宗明真的六神无主的话:“璇玑阁谕令,查封新侯府,扣押亲王宗氏待审。”
他哪里想得到喻和尘敢光天化日私自就让影卫封了侯府?!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但喻和尘就是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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