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集已经决定在闻书结婚那一天,借着章家的便宜,和闻书见一见,他一定要拯救闻书于苦海之中。
章咏非常满意自己努力之后的结果。
他不知道赵集会不会成功,但他肯定无论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最终承受着白家和章家怒气的那个人,一定是闻书。
他可真期待看着他崩溃无措的样子,亦如自己刚回到章家,闻书得知自己不是章家夫妻的亲生儿子时,那崩溃无措的模样。
那是章咏和闻书相处过程中,最令他开心的一个时刻。
但除了赵集,章咏还想要将另两个人拉下水,那就是他的养父母,闻家夫妻。
闻家夫妻除了穷点儿,其他的其实也不错,章咏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们。
如果他们对闻书极其失望,看到闻书出嫁当天还和其他男人私会,他们就会把人生的希望再次转移到自己身上,会把自己这个养子再次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闻家虽然没有什么钱,但家底还是有一些,闻家夫妻老实忠厚,也比较好控制,章咏在他们身上拿好处,可比在章家自然顺利多了。
所以为什么不多费点心思,将这两个人也争取过来呢?
闻伟强和陈莲花从乡下来城里的时候,一人就带了一身换洗衣裳,离开的时候却大包小包,还拎了两个行李箱。
里面装的都是闻书给他们买的东西,有衣服首饰、食材补品。闻书又给他们转了10万,让他们拿去投资果园,投入越多,自己的期待越大,他们才不会想着去工地上打工,为了几万块钱伤了身体。
闻书还抽空在电话里和闻伟强商议了在家修房子的事。
闻伟强和陈莲花在闻书这一番动作之下,脑子里也装了不少事情,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沉浸在愧疚和悲伤之中。
闻书结婚前一天,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雾覆盖压住,乌云一层叠着一层,沉甸甸的,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闻伟强和陈莲花提着行李箱即将离开酒店时,他们接到了养子章咏的电话。
章咏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眼底映射着窗外如煮沸的墨汁般翻滚、挤压的乌云,语气却装出一副纯良的模样:“爸妈,我听说你们要走了?哥哥的婚礼正好是明天,你们怎么不推迟一天再离开?”
闻伟强听到养子的声音,若说心里没有膈应是假的。他却是个老实人,20年的感情让他没有办法对这个养子严词以待:“是闻书给我们订的高铁票,他让我们今天走。”
章咏满心着急:“你们还真走啦,你们不给哥哥送嫁吗?如果有你们在这里陪着他出嫁,他肯定会更加安心。”
陈莲花扯了扯闻伟强的衣袖,小声对闻伟强说:“可是小崽让咱们今天走。”
章咏在电话那头听见了陈莲花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语气却越发为他们心急:“妈,哥就是在逞强,你们怎么不懂他呢?难道你们要让他这辈子的第一次婚礼,甚至有可能是唯一一次婚礼,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给他送嫁吗?”
“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也会成为你们一辈子的遗憾。”
“看见你们他会安心很多,白家那边若是知道他孤身一人出嫁,肯定会以为他没有靠山,他以后在婆家怎么说得起话?”
“哥哥很希望你们可以参加他的婚礼,只是之前的20年,你们没有任何接触,现在才把他认回来,他不好意思跟你们提,这才客气着给你们订了车票让你们回去,你们怎么能真的走了!”
章咏和闻伟强两口子一起生活了20年,怎么会不了解这对老夫妻的品性,他当机立断为两个老人做了决定:“酒店那边我再给你们续一天,改签的事情我也让人帮你们安排,明天早上我会安排车过来接你们,你们记得穿好一点,不要给哥哥丢脸。”
电话挂断,章咏又找了章家的管家,让他安排人去酒店盯着,如果闻伟强两夫妻仍旧坚持要离开,就别怪他用一些比较强势的手段,让他们参加闻书的婚礼。
闻书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他这会儿心情和窗外的天气一样,有些不太好。
湿漉漉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让人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闷在胸腔里。
黑沉沉的乌云下,章家别墅周围的树木闻风而动,在阴沉的黑夜中显得格外萧索,好似吃人的猛兽一般。
章家却灯火通明,院子里和几个阳台上甚至点上了几盏红灯笼,在极具压迫感的黑夜中,仿若凶宅一样恐怖。
章父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一叠材料,那是他让助理准备好的项目资料,明天不管是白家还是章家,都会来不少宾客,他得趁这个时机拓展更多的人脉,向他们介绍更多商家的项目。
章母则像一只花蝴蝶,在家里左逛逛右看看,检查家里的布置。明天白家可是会来人到他们家来接亲,家里的布置不能丢了章家的脸。
章咏现在还没确定明天的礼服,在挑选礼服的同时,时不时拿着手机,不知道在与谁联系。
闻书被化妆师拉回房间,化妆师说什么也要给他做护理,还让他试礼服。
白家送来的礼服是一套红色的长袍马褂,闻书看着那套衣服就渗得慌,总是能想起那些鬼故事里穿着红色嫁衣的鬼新娘。
他甚至怀疑白家是不是把自己带回去后,立刻弄死他,将穿着这身红色嫁衣的他塞进棺材里,给那个已经死了两年的人陪葬。
偏偏这衣服有些偏大,但对于这种长袍马褂的满清男装,闻书自觉大一些并不影响。
可那化妆师却坚持要将衣服给他改得合体,时不时拉着他比划两下,一群人闹得闻书根本就没有时间睡觉。
凌晨4点,他们终于改完了衣服,闻书以为自己多少可以休息片刻,却不想他们又开始化妆。
闻书沉下眼,看着镜子里目光深沉的自己,目光冰冷。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拉着自己熬这个大夜。
他们拖拖拉拉,凌晨6点化完了妆,章家人又来了。
这次来的可不仅是章家父母和章咏,还有章家的亲戚。大家口口声声说看着闻书长大,今日他出嫁了,还有些舍不得。
此时情绪已经跌入谷底的闻书撕破了他们的伪装:“既然舍不得,那这个婚也别结了,我就留在章家陪着大家,以免大家太想我想出了毛病。”
他这话说得极为讽刺,语气又冷又硬。周围的亲戚们见他这副模样都愣住了,好半晌有一人才说:“这孩子怎么了,以前不是挺听话的吗?”
大家也觉得现在的闻书有些陌生,在他们的记忆里闻书这个孩子是最听话懂事的,说话温和柔软,多调侃他两句,他还会脸红害羞。
今日的闻书怎么如此冷脸,那脸沉着,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的钱。
闻书可没心思装乖,他这会儿又累又困,还饿得慌,更不耐烦见到这些亲戚。
可这些人愣是在他房间里待到了近8点才离开。
他们离开的原因也很简单,白家来接亲的人8点到章家,他们得去迎接奉承。
所有人离开,闻书坐在卧室的床上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今天怎么都不顺。窗外突然一阵惊雷,闻书吓了一跳,心脏在胸腔突突直跳,转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落下的鱼,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可是转念一想,结阴婚不就是不好的事情吗?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恶心人的?
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卧室,就连章家给他安排的伴郎们,也借着堵门的名义,去楼下迎接白家的人。
所以当卧室房门响起敲门声时,闻书看向房门的眼神有些疑惑,这时候谁会来?
卧室的门并没有反锁,门外的人敲门只是告诉闻书有人来了,并不准备得到闻书的同意再推门而入。
房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房间的人穿着一身带着大logo的衣裤,那身打扮说不上多难看,只是闻书一看到他身上明目张胆的奢侈品logo,便刺得眼角微抽。
闻书这才看向这人的脸,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出了这人的身份。
他是原主的追求者,名叫赵集。
闻书看着面前这人,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这个人非常自我,原主多次拒绝他,本就情绪烦闷的他,这会儿说话更是带了两分火气:“你来做什么?”
他可不认为赵集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好事?他心中更是疑惑,他穿越过来之后,就没有再和这个人有任何联系,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赵集看着在红衣衬托下,漂亮得像是雕塑一般的闻书,好看得仿佛黑暗中唯一闪烁的星辰,赵集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此时此刻情动到了顶峰。
他关上门上前两步,自我感动道:“我来接你离开,我知道你不想嫁给白家那个死人,我是来救你的,跟我离开,和我结婚,我会保护你,爱你一辈子!”
闻书险些吐了,板着一张死人脸:“那我不如嫁给死人。”
赵集脸色一变,片刻又红了眼眶,想着章咏说过的那些话,召集对闻书只有心疼和喜欢,“我知道你有难言的苦衷,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帮你!白家那边我也会让我爸妈去解决!你不用害怕!”
“我知道你是想跟我走的,只是你心里记挂着章家的养育之恩,这才不愿意离开,你放心,我也会让我爸妈补偿章家!”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给你的彩礼比白家给你的更多!”
他说着两步上前单腿跪在床前,想要触碰闻书的膝盖。
闻书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思一转,沉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是谁跟你说我想跟你走的?”
赵集微怔。
闻书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背后的人是谁:“是章咏。”
赵集想说是自己要来的,章咏还劝他不要来,门外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是接亲的队伍来了。
伴随着伴郎的喧哗和打闹,闻书抬眼看向门的方向,他好像知道章咏为什么会让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闻书心脏不自禁猛烈跳动起来,如果白家接亲的人发现自己的婚房里出现了另一个和自己牵扯不清的男人。
他收回踩在赵集肩膀上的脚,站起身,一把拉住赵集的衣领将他拽起来,将他往窗户的方向一推,“自己跳下去,别让人发现。”
赵集瞠目结舌,“这可是二楼!”
他怎么能跳,怎么能逃走,他还要救闻书于水火之中,还要表现自己的情深意重。
“我不会抛弃你的……”
感人至深的话还未说完,抓着他衣领的闻书用力一推,低声怒道:“滚!”
现在滚也来不及了,这一次房门甚至没有被敲响,便打开了。
章咏推开门,满眼都是笑意,就像今天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喜日子,他满心满眼都在为自己的哥哥开心。
推开房门后,他的笑意僵硬在脸上,目光掠过闻书落在赵集身上。
笑意从章咏的脸上消失,他眼底甚至染上了几分惊恐和慌张,他上前两步走进卧室,伸手要去拉开闻书,语气震惊到不可置信:“哥哥,他怎么会在这里?你跟我说你要跟他走,不会是真的吧!”
慌乱地转头看向挡在门口的白玉铖,心急如焚替闻书解释:“白少爷,这肯定是误会,我哥要逃早就逃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你千万不要相信现在看到的!”
他的话让本就沉寂的空气更加冰冷,闻书和白玉铖的视线在冰凉的空气中交汇,立刻火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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