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林泠。

虽然有一些人会觉得他那扭曲的性格是来自出身，进而对他有着某种滤镜。但实际上并不是的。

在很久之前，林家尚未遭受灭门之祸之时，他已经是个表里不一、天生阴郁的性格了，即使那时候他才几岁。大家都称他那副样子为“可爱”。

他讨厌自以为是的，想当他哥哥的人。

但是他受了他人一路的恩惠，穿着人家的衣服，用着人家的膳食，也不是不知恩情的人，因此，他只是小小地戏耍了他一番，在他非要把自己拉回家认个弟弟的时候把人给甩脱了。

……一开始确实是小小的戏耍，后来则想着，这人怎么又黏上来了？

“你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吗？我看起来是什么很缺爱的人吗？”

狐狸眼的青年笑着搭上他的肩膀，一阵淡淡的酒香袭来。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想。”醉鬼面对他的冷言冷语，依然是一副好脾气。

“别赖我身上。”林泠抬腿想走，但青年个高腿长，以躯体缠捆，将他轻柔地抵住了。

“别这么不耐烦呀。今天不是你的好日子吗？”可能是真的醉了，平时他虽然爱和他玩闹，却从没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

“叶行舟，你清醒一点。”林泠看他一眼：“我刚答应了尉迟霁，你别乱搂乱抱，被大少爷看到了。”

今天，他终于答应了尉迟家大少爷的追求，完成了计划的重要一步。

被叫名字的青年总算是松开了他，平日里整齐的衣衫此刻略微褶皱。

“我们可是正经兄弟关系，看到又如何。”叶行舟发丝凌乱，神情慵懒：“平时帮你遮掩了不少坏事，是不是也得谢谢我呢？”

林泠知道这人惯常在逗他。

“不开你玩笑了，要喝一杯吗？”笑眯眯地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壶琼浆玉液来。

又变出两个瓷白的酒杯。

“不喝。”

“真不喝？”他殷勤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酒。”是家里人在他三岁生辰时埋下的酒。

“……”林泠喝了一口就放下：“难喝。”

“哈哈，”叶行舟说：“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那我敬你，你多喝点。”在花影幢幢之中，他毫不在意地盘坐下来，给他斟酒。

“唔……”叶行舟带了酒，本是看出林泠情绪不佳，让他作消愁用，顺势想看一只醉猫，如今却被林泠不停地灌酒。

林泠自己的杯里酒水没怎么动，一直在给他斟，给他敬，他也只能不停咽下。

“要灌醉我么？”他揉了揉额头。

“嗯。”他简答。

“真是……我今日已经喝过了啊。”他一开始还拿着酒杯喝，后来林泠嫌他喝得慢，直接拿着酒杯倒他嘴里。

唇触碰到他指尖的温度。

“干脆让我对着酒壶饮罢。”叶行舟笑着将他执着酒杯的手拢在手中，另一只手拿起酒壶。

林泠看他喉结不停滑动，酒水沿着脖颈往下，好一派自在潇洒之意。

“喏，空了。”他倒着展示酒壶，还想拍拍他的脑袋。

“喂。”林泠叫他。

……真是没礼貌的臭小子，对哥哥一点都不敬重。

“哎，怎么呢？”他揉着太阳穴，这下子是真的被这小子灌得有点醉了。

他半睁着眼，只见夜如水，眸如星。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叶行舟。”那人俯身下来，呼吸近在咫尺。

“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他反问道。

青年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眼神清清白白，一派从容，好像在说：我就是想对弟弟好不行吗？

兄弟之情……

林泠想：他不信。

没有谁会无理由、无条件地付出。

要拿到什么，就得偿还什么。

但是确实，自从小时候见到他，到如今他答应了尉迟霁，他仍未出现过一丝妒忌之类的不良情绪。

是和他截然相反的，充满正面稳定的性格，但也未能引导他上正路，而且还充当了他的帮凶。

林泠作犯罪预告：“我以后会做更加过分，更加坏的事。”

他要背叛尉迟霁，屠尽尉迟家。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嗯。”翩翩公子却不知为何笑得打跌：“我知道了。”

“……”

他笑得跌落花丛之中，纷乱的花簌簌落下枝头。

真烦人。

他见到那人凝眉靠近：“既然你这么喜欢帮我，那你再帮我一件事，让我跟尉迟大公子的关系更加稳固。”

“嗯？”

他露出一个惯是作恶的笑。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

险些烫到了他的耳朵。

真是什么玩笑都能开吗？

他退避三舍。

林泠又靠过来，花枝微颤，暗香浮动。

他或许应该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诨过去，但鬼使神差地，他轻轻叫了一下只属于他的昵称：“林林。”

“帮我呀。”他回道。

酒壶倒在地上，内里空空如也。

他的手拂过他散乱的黑发。

急促的呼吸，恍惚的眼神。

他听清了，那句话分明说的是——为了增进跟尉迟大公子的关系……我如今对风月之事尚且不太熟练，请哥哥教我。

他握着他一截伶仃手腕，轻轻一拽，让人坐到自己身上。

花又簌簌地落了一地。

“哪里不熟练哪？”叶行舟问他。

这家伙早熟又难管，他不信他没跟别人试过。

相反的，他虽然长着一副熟知风月之事的公子哥模样，却的确是经验空白。他拿什么教他。

林泠说：“哪里都不熟练。”

叶行舟说：“林林平日里总跟别人玩着，还需要我教吗？”

林泠则笑道：“哥哥平日里如此能言善辩，想必嘴上功夫也不错。”

听听这说得什么鬼话。

他用指尖抵住他的唇。

他被迷惑，连呼吸都停滞。

眉眼如画的青年对他说：“……我想试试。”

对视少倾。

狐狸眼一怔，一眯，一笑，答应得很干脆：“那好啊。”

他是真的喝醉了罢？提出要求的林泠也一愣。

……

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舔舐，逐渐地，不适的窒息感越来越浓，羞愧的情绪逐渐加深。

但是他的存在感却越愈发强烈。

“哥哥……”一面作弄他，一面又唤着他。

他听着他的声音，轻而易举被挑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太轻易了，简直像是他天天念着似的。

他屏息凝神，想快些结束。

“哥哥，你怎么……？”

“……”他一边狼狈地吞咽，一边用手拿住了他作乱的脚踝。

林泠轻笑一声：“别捉着我呀。”

他抬眼看他，见到月色之下，他眼尾湿润，眸光含水。

他浑身轰得一下燥热了起来。

在夜晚的花丛边，他们挨在一起。他又叫了多声“哥哥”，直把他叫得脑袋昏昏，只觉得尤其轻，尤其软。

他试图去分辨林泠说的的每一句话。但是林泠每次都戛然而止，他听不见他的未尽之言。

他们做了禁忌之事，违背了友人之情，更谈不上兄弟之爱。

在他的目光里，他无法克制地流露出了丑陋的、渴求的姿态，变得极其下流。

……会让你觉得更安心吗，这样畸形的关系。

花落了满地，白衫上洇出痕迹。

他一边头疼，一边把人搂在怀里：“别在这打瞌睡了，我带你去榻上睡。”

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以前的家人，也说要一直陪着我。

尉迟霁，也说会一直陪着我。

但其实，全部都是谎言吧。

在困倦之中，他感到有人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喂了他点清水。

“作完乱就睡着了？”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喝半杯也醉啊。”

料峭春风，杏花烟雨。他酿了一坛新酒，埋在桃花树下。

“以后每年都给你酿一坛吧。林林。”

完结了应该！！sweeeeet！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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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霖铃（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