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嗤笑一声,转头却又踢翻了身侧的一张圆凳。
圆凳“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咕噜噜地朝着姜芜的方向滚动了两圈。
姜芜抿了抿唇,手指扣在门框边上,兀地想起了三年前冬至的那一天,也是林翘娆被老太太派人接来了侯府。
那时小亭阁楼还未被苏墨下令修建,是一片面积不小的湖。恰那几日城中下了大雪,屋檐房顶上全是一层皑皑的白雪,有几根枯老的树枝丫都快被大雪压断,湖面上更是结了层厚厚的冰。
苏寻雁爱玩,偷偷带着林翘娆跑到湖面上去说是滑冰,李管事路过瞧见了,直站在湖边跺脚,叫着祖宗快回来。但苏寻雁和林翘娆玩儿心正起,自然不愿回来,还让李管事尽管放心,她们玩不了多久。
李管事急得不行,生怕哪个地方的冰块稍偏薄会裂了,让她们俩个掉下去。但不论是哪个掉下去了,都是他的脑袋不想要了。
李管事瞧着没办法,只能通人去请老太太和夫人她们过来,但湖那里的位置较偏,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李管事只能扯着嗓子叫人。
恰姜芜那日刚从水井边回来,路过了,便被李管事叫来守着,他则回去叫人。问起缘由,李管事终究还是怕在路上的时候,她们那俩个祖宗会掉下去,只能让一个人先守在那里。
姜芜不安地站在湖边,只希望苏寻雁她们俩个能快些回来,或者说是在老太太她们来之前,苏寻雁和林翘娆她们能够好好的。
没一小会儿,苏寻雁和林翘娆俩人确实往着湖边的方向滑过来了,姜芜暗暗松了口气,可就在要上岸的时候,林翘娆突然被自己绊倒,摔了一跤,直直砸在冰层上。
哗啦的一声,冰层上立地裂开一道大口子,林翘娆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眼泪瞬地就出来,嗓音发颤地唤,“救我。”
苏寻雁本走在林翘娆的面前,冰块裂开的地方不在她脚下,她便也平安无事,身后猛地传来林翘娆的声音时,她一回头便瞧见她半趴在冰层上,极有可能要掉落下去。
苏寻雁本就胆子小,当场便吓得哭出了声,连忙想着办法将林翘然拉过来。
奈何湖边就她和姜芜两人,怎么都不够,姜芜尽量让自己往前倾着去够林翘娆的手,可已裂开了一道口子的冰层又能坚持多久。
姜芜手指刚碰上林翘然的右手,冰面“哗啦”的一声又裂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在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林翘娆就摔下了湖面,挣扎间,握上姜芜的手指。
姜芜本想将人给拉上来,但林翘然挣扎的动作太大,根本就不行,甚至还将她一并给带入了水中。
刺骨的寒冷猛地灭顶灌来,鼻尖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耳里苏寻雁的哭喊声也欲消失,就在姜芜觉得也许要丧命于此的时候,又听见扑通的一声,眼里出现一道模糊的熟悉身影,只是可惜,不是往她这处寻来的。
最后,姜芜自己甚至也渐渐失去求生的本能时,才有了一只手朝着她这处伸来,将她往着湖面上拉去。
湖面上,所有的人都在围着林翘娆,生怕她有个什么意外或是三长两短,急急地便差人去寻大夫。
姜芜捂着胸口咳嗽吐出胃里的水,慢慢有了些意识时,迎上的,却首先是站在林翘娆她们那边浑身湿透了的苏墨不加任何掩饰的厌恶眼神。
“还不认错?”他一脚向她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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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从很多年前,或者是从一始,他从来也就没想过会对着她伸出手。
久而久之,她也就渐渐自己学会了,不要去伸手,不要去做认错服软的那一个。
在任何时候,都不要。
他,也不会救她的。
从三年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姜芜又再释怀地笑了笑,“既然公子不会,那现在这般又是何必?”
听见她的话,苏墨一把捏住她的脖颈,手上凸起了青筋,“你存心要气我是不是?”
因空气的被隔绝,姜芜脸色涨红,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宛如又回到了坠湖的那一日。
许是在面对着死亡时,终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儿的求生意识本能,她伸出手,费力地敲了敲苏墨的手背。
枉地回过神来,苏墨被自己内心深处突然冒出的这份无法控制的念头惊到,眨眼间眸里的那份恨戾转瞬消散。手中一松,姜芜无力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捂着颈部喘气。
因她之前在老太太院子里前前后后被罚跪了两三个时辰,双膝红肿得不像话,根本就使不上力,这会儿苏墨一松手,她便也直直往下坠去。
苏墨将手垫在她的身后,任地上的碎瓷片扎破手背,只是将姜芜又抱在怀中,似魔怔了地道:“为何你就是学不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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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翘娆叫上苏寻雁到了苏墨这处的院子,说是想要看看姜芜怎么样了。
她与苏寻雁说的是昨日姜芜在老夫人那处被罚,她恰好也在场,却什么都未能做,心中怪觉不好意思的。
且她听苏寻雁说起好像是姜芜在苏墨那里怎的都不一样,怕苏墨会因她的未帮忙说话,从此对她有不好的印象,今日一大早,就拉着苏寻雁过来看看了。
林翘娆在整个平阳侯府里,向来是温婉体贴的一个存在,整个侯府上上下下,对林翘娆的好感都是特别足,若说苏寻雁平时太过于咋咋呼呼,容易惹事情了,林翘娆则恰恰是相反。
如此,龚远见着一脸担忧的林翘娆,想了想,还是将两人给放了进去。
林翘娆怕直接问苏墨不好,进去之前,还问了问龚远。
龚远本是听见了昨日晚屋子里传来的声音,但思及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不好在主子面前多话,只道不太清楚。
林翘娆心中揣测,进去后在看到苏墨右手缠绕了一层纱布时,心中更是一惊,明明昨日她见着时都还是好好的。
“三表哥,你手这是?”林翘娆问。
苏寻雁也欲拉了苏墨的手过来看,“三哥哥,你这么伤成这样了?”
苏墨淡淡瞥了眼手背,话语里听不出丝毫的温度,“没什么。”
“你没有叫大夫过来看一眼?”林翘娆微微蹙了眉,俨然只是一个关心兄长的好妹妹。
苏墨侧过头,视线仅一瞥,可还是注意到不远处忙着做活儿的姜芜。
“就小伤。”苏墨收回了视线。
林翘娆瞧见那处被纱布裹了一圈的手背上,隐隐又透露出了点点血迹,眸中尽是心疼。
“三表哥,又流血了。”
林翘娆拿了自己的帕子,裹在苏墨的手上,细听时,还能听见她的点点鼻音。
苏墨目光落在那张月白色的绣帕上,面上不露喜怒,甚至还道:“你倒是细心。”
林翘娆以为苏墨这是在夸她,埋了有些红的小脸,微微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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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翘娆和苏寻雁一走,苏墨便扯下手背上的那张帕子,厌恶地丢在地上,好似方才还对着林翘娆柔声说话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觉还不够,苏墨又随手扯下被自己叫过来的姜芜腰间系着的一方帕子,看也不看,便用来擦手。
姜芜动了动唇,本想说什么,看见他又扔下那张帕子,蹲下身将其捡了回来。
再一抬头时,苏墨却像是她犯了多大的错似的,眉目忽地就沉下,冷冷扫过来,“你缺帕子?”
姜芜有一瞬的愣然。
“缺就给我绣。”苏墨没有一点儿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姜芜不知自己又是哪儿惹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苏墨又道:“怎么,是我现在使唤不得你了?”
如此,姜芜便真的在苏墨的发疯下绣起了帕子。
苏墨叫人搬了一张椅过来,自己面上悠悠然地坐在上面品茶,姜芜就在他面前绣帕子。
许是思及到她的双膝还伤着,苏墨又叫人也给姜芜搬来一张椅子,坐着绣。
恰值辰时,日头有越来越足的趋势,落在地面上的几道影子也渐渐开始变短。
姜芜绣工不错,没一会儿,就当真绣了一张和她捡起来的帕子上面一模一样的花纹。
她将帕子呈给苏墨。
苏墨瞥了一眼,“我叫你只绣一张了?”
一旁站着的几位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她们知道,主子这回定是又倔了,铁了心的要治姜芜。
姜芜重新坐回去,老老实实地绣帕子。
苏墨没有说到底要她绣多少出来,她便只能一直绣到底。
和刚才一样,微微垂着头,一针一线地在准备好的帕子上刺绣。
茶水换了三壶,苏墨还是那副看似悠闲的模样。
姜芜额上渐渐沁出薄汗,苏墨没有喊停,她旁边堆着的绣帕也从一张变成两张再成三张。
没有说是什么停下歇息,或是仰头动一动酸涩的脖颈,就这么一直绣,速度不快却也不慢。
有时候,苏墨这院子的下人们,都不知道到底该说一句是公子的脾气倔一些,还是姜芜的要倔一些。
又或者说他们俩人都是一样,两个倔的人碰到了,都不服输,便只能一齐变得更倔。
直至姜芜旁边的绣帕远远看去,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张,苏墨才喊了停。
他走过去,拿起绣帕简单看了看,语气里听不出是真心夸赞还是怎么,“你倒是还真认真。”
可下一瞬,他又叫人搬来火盆,把姜芜绣的这些,都给扔了进去。
火盆里的火烧得正旺,丝绢一落下,火舌蹿得增高,将其完全给吞噬住。
姜芜静默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火光渐渐暗下,只剩下一堆的灰烬。
苏墨将目光又才移到姜芜的身上,看向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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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怪物》
文案:
她在一次外出中,误掉入充满浓沉瘴气的黑色森林。
她害怕得发抖,只想回家。
他人首羊角,双眼茫白却又含有一点隐隐的幽蓝色,身子是长有四肢的马身,人不人,鬼不鬼,野兽不像野兽,怪物不像怪物,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世无其二。
他凭着嗅觉找到她,在她颈边亲嗅,暧昧的气息从他的胸腔里渐渐散发开来。
他想要她做他的配偶。
她更加害怕,却又不得不迫于眼前所需,爬上他的背,由他驮着她回到属于他的王国,做他的妻子。
他的真身,是一条会吐着信子的蛇,浑身冰冷,毫无温度,每晚她都觉得被他缠上时,她会被冻死。
终有一天,她回了家。
他生生穿越了困住自己百年的瘴气森林,羊角被利刃割掉,蛇心被他自己剜掉,满腔的淋漓鲜血。
黑夜里,他撞破层层玻璃,只为回到她的身边,拥着陷入沉睡的她,用自己的血涂上她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的眉眼。
他流出鲜红的泪珠,卑微而又祈求地说:“我想待在你身边。”
阅读贴士:
1、男主的真身是蛇,除了不能变成完整的人的身体,他可以变换出各种各样的形态
2、文中含有大量的玄幻色彩,不太合理的世界观,均为作者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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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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