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咽了咽唾沫尽力避开林烬野的目光:“我…我第一次上职便是在去年六月,算来在这里也干了近一年了。”
阿垚问道:“这一年每一天晚上都是会有你口中说的闹鬼?”
“也不是,”小二尽力回想起来,“大抵是从…今年年初开始。”
烛火跳跃间,林烬野看着小二的眉眼,他相貌平平只能算是看着和善。并不起眼,但她总觉着他的眉眼间有些许熟悉。
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林烬野也并未放在心上。
继续听小二说道:“那时,日日都是有鬼哭狼嚎在粮马道之上发出。我们掌柜的为了让生意好做,便说是夜里外间有狼吃人,让本来准备夜行赶往下一个客栈的赶路人们大多都入住在我们客栈里。”
“生意一直红火直到军饷发放要封路,那日粮草运输四十辆粮车,官员大大小小数三百人。因峡谷地形行的慢那夜便全都下榻于我们客栈,因着外间闹鬼官兵们也大多宿在一楼,掌柜的给每人都备了一条毯子够凑合一夜。”
阿竹忽然打断问道:“意思是,那夜的粮车无人看守且全部依次停在客栈之外?”
小二转过头见坐在林烬野身旁的瘦弱女子终于开口说话,语气轻缓终是勾着唇点头。
他着实是想不明白,这女官分明貌美清秀,却个个都不苟言笑,活像玉面阎罗般。
“是,反正布政司已经把守了粮马道入口,官兵们提前便封路近三百里,所以那夜在外的粮草定然是安全的。”小二挠了挠头发,“张参议次日起来还着人检查了每车的粮草才启程。就是不知为何短短几个时辰,在泉谷县附近被匪徒拦截之后的四十车粮草一大半都成了沙土。”
“莫不是……”
那小二声音微微颤动环顾四周,目光很快划过林烬野,他吞咽一下:“当真闹鬼?”
林烬野笑出了声,眸光凌冽扫过小二:“鬼做抓鬼,人做抓人。就算是鬼,也总要有来头,也总抓得住他竭力掩藏的狐狸尾巴!”
她起身,慢慢踱步到小二跟前看着他的凳子又要往后倒时林烬野立刻脚踩了上去稳住了倾斜的动向。
“说说第二日,活着回来的人是疯了还是正常的?”
那小二抖地更加厉害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
“答不出来也不怕,”林烬野微挑眉,“点头摇头就行。”
“是疯了?”
小二果断地摇摇头。
“如常人?”
小二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本欲再问,只听楼下掌柜怒骂一声:“你个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抬洗澡水伺候起人洗澡了不成?”
林烬野从怀中扔给他一个银饼,冷冷道:“若是被我知晓你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
只听“当”的一声,锁月刀插在桌子上冒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小的保证守口如瓶。”小二立马收好银饼,连滚带爬便离开了。
阿垚不解道:“一个毛头小子罢了,老大你怕什么?”
林烬野将刀收入鞘内:“官道之上的客栈大多都并非寻常商贩可得,况且这小子将三月前的细节记得如此清楚,被北镇抚司审问他看似害怕但口齿清晰思维缜密,你当是常人?”
纪翎附议道:“寻常小二会坐下来喝客人的茶?若被掌柜的发觉了,还不扣月钱赶出去?”
“竟然他笃定有鬼神作祟,那今夜我们便查清楚,究竟是鬼还是人。”林烬野推门的动作停顿住,转过头看向纪翎道,“王爷早些回房休息,今夜之事不劳王爷操心。”
“案宗……”纪翎拿着手中的一卷案宗,看着林烬野快步离去的背影。
阿垚笑嘻嘻将按察使司的卷宗从纪翎手中抽出:“王爷放心,案宗交于我们写也是一样的。”
很快众人将烛火熄灭,狭小的房间里漆黑一片,林烬野摸索着将窗户推开方平息下满身的焦躁与不安。
阿竹皱眉问道:“小也,可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香味?”
“香味?”林烬野尽力嗅后摇摇头,“并无香味。”
阿竹方点点头:“想来是我多虑了。”
亥时便果真听到外间传来呼呼的鬼哭狼嚎、哀哀戚戚声,三人摸黑悄然推开房门。先是轻功一跃而下客栈一楼,见掌柜与小二的房里尚且安静并熄了烛火。
阿竹特意推开小二的房门,透过撒入窗内的月光依稀看着床上的人影,方合上门。
三人搜寻无果,便不约而同的看向客栈门。
林烬野欲推开木门,却不想已然上锁。
骤然身后传来一声:
“外面风大夜间有狼,几位客官出去作何?”
一转身,竟是掌柜点燃蜡烛睡眼惺忪望着三人。
阿垚着实被吓得一趔趄,见是掌柜方松了口气:“掌柜你不是睡了么?”
掌柜笑着:“老人家夜里觉少易醒,一听到动静以为是小偷小贼便谨慎些。”
阿垚点点头道:“本是有些东西拉在马车上想出去拿,门竟然锁了那便明日再拿也是无妨。”
三人上楼后,外间妖风作祟上下探查一番客栈内并无异样,好似就只是穿过峡谷的风罢了。
商陆不敢睡,就坐在纪翎房门口守着。
林烬野压低声音问商陆道:“里面可安好?”
尚不待商陆回答,内里传来一声:
“安好,你…们呢可有受伤?”
“王爷放心,并未。”林烬野叮嘱了几句商陆后便回房了。
一夜好眠无梦,众人辰时起在客栈用早膳时便听一商队道:“昨夜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窗外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好生吓人。”
一人哼道:“难怪都说往后还是走水陆,要不是裴家借失窃案将码头漕运费水涨船高,谁愿意来这走乱葬岗路?”
林烬野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方转过身问道:“敢问几位小哥,临安码头离粮马道多远?”
那人愣了片刻:“自是在临安城越江,快近百里。”
纪翎忽而支着下巴轻挑眉看着身侧的林烬野道:“我在临安生活十二年,你为何不问我?”
“这等小事怎好叨扰王爷?”林烬野从容答道。
纪翎通透如墨的眸子里漾着化不开的纵容大抵在他眼里是长辈对小辈关怀的纵容。
他低下头从怀里拿出一颗糖拧开糖纸捏着晶莹剔透的糖忽而道:“林大人…”
林烬野正启唇答时,樱唇触碰着一丝甜。
她愣神看着纪翎。
纪翎弯着狐狸眼眼角的痣无意撩拨着人,将糖塞了进去:“吃吧,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她倏然面无表情起身落下一声:“幼稚。”
林烬野见那掌柜忙着在前院招呼客人便踱步到后院问洒扫的小二:“押送队伍第一夜宿在你们客栈,有何异常?”
小二见是林烬野脸一白:“并…并无异常。”
“检查粮草是每一车每一袋都检查了?”林烬野扔给他一个碎银子。
小二大喜逐渐也不怕林烬野了,毕竟谁能和财神爷过不去?
“自然不能,只是每一车拆开最上面的一袋。”
林烬野继续道:“他们动身时可有耽误时辰?”
小二摇摇头:“没有,大人们那日起得很早辰时一刻便启程出发了。”
她一听此言瞬间蹙眉,林烬野自然不信那粮会在几百人眼皮子底下被换,所以将目光一直都盯在这家客栈内。
要在这么多官兵手底下动手换粮,必定会有迷烟之类。
但是听小二的话,他们一大早便能启程。就最先排除了迷烟,先不说用了迷烟次日能不能按时醒来,便是头晕脑胀都够他们受的。
林烬野多扔了几个碎银子给小二,便让众人收拾好行囊上路。
一路上人烟稀少,只有些许小商队因交不起裴家码头漕运的钱才冒险走这条粮马道。
因怕纪翎出事,林烬野便让阿竹阿垚两人先行探路,自己则断后跟随马车。
纪翎撩开帘子对林烬野道:“骑马辛苦,小也不如直接上马车?”
林烬野言辞拒绝道:“不必,微臣断后保护王爷安全。”
虽说她十分笃定,纪翎身边定然还有潜藏一路的暗卫。
但她不能冒这个险,若是临安王与她同行遇难,朝中那几位还不趁此良机将自己生吞活剥了?就算陛下出面都难以护下她。
这一路还算风平浪静,并无异常,几人汇合后便看见不远处的地界便是地都还隐隐泛红。
阿竹不仅喟叹道:“那日场面究竟多血腥?”
这一路段的峡谷逐渐开阔起来,可两侧的高山密林中仍旧是极好埋伏之地。
阿竹望着两旁的高山:“想来这山上,便是那贼匪埋伏押送队伍的地方?”
林烬野吩咐道:“阿垚留此护好王爷安全,阿竹随我上山看看。”
阿垚将追风弓拿于手上,一跃跳上路边供人歇脚的茶摊茅草顶上。
他将箭搭在弦上,可供他在听到远处高山上若有异动便能随时射出一箭以救二人于水火之中。
林烬野与阿竹上山后,看着眼前的景象瞬时皱眉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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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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