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行知尴尬地把手机音量及时调低,但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赵行知道歉了,里面的骂声依旧源源不断地传来。
夏扶光实在是看不下去,手一横,夺过手机。
“我想喊我朋友出来玩有什么不行吗?”
“你是……夏扶光?”电话那头声音迟疑,“我也不是不让她出来玩,她这一声不吭小时大半天,孩子也不带,换谁谁都会生气。”
“她是嫁给你了,又不是卖给你了,怎么出来玩都要经过你同意?”
夏扶光喋喋不休,终于有地方能发挥她的口才了。
“再说了,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吗?她不在家,你就不能帮忙带着?”
对方想反驳,夏扶光压着不让他出声。
“还有晚饭,赵行知又不是你保姆,你是没手还是没脚,残疾人都知道自己点外卖,你这一张嘴就知道拿来吃饭和骂人,还不如猪安静。”
“赵行知和我在吃饭呢,挂了。”
夏扶光一口气不带喘的,全发泄了才觉得舒坦。
她把手机还给对方:“走吧,去吃饭。”
赵行知两眼冒星光,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我要是有你一半能说会道就好了!”
夏扶光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义气道:“你又不靠这个吃饭,这种事,以后喊我就行,我骂起人来不心疼。”
没了男人打搅,两人都开心了许多,敞开肚皮放开吃,吃了一个小时才ting'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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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夏扶光开开心心地打道回府。
她怕赵行知回家后会被为难,一下地铁便发了消息报平安,顺道打探消息。
但赵行知报喜不报忧,又是说一切都好。
好好好,都给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好什么呀。
夏扶光郁结地推开家门,她哥还没去上班,反而是破天荒地坐在客厅看电视,播的还是天气预报。
夏扶光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打开过自家的电视了。
大概是从正式工作以后?刚露面时,她什么都好奇,还会嘱咐她哥或朋友蹲点帮她录下来,看看自己在别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模样。
虽然很羞耻但也很自豪。到后来,看多了,她也就麻木了。
外加上电视屏幕上一大半都是她同事,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知道底细,转头再看看她们在电视上一本正经的模样,总有些违和感。
久而久之,她就慢慢减少了看电视的频率。
当然这都只是一部分理由,最大原因是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发现了手机的乐趣,要不然怎么说电视台式微呢。
夏扶光把包一甩,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意外地问道:“怎么突然看电视了?”
夏伏泽斜她一眼,觉得她在明知故问:“看明天天气啊。”
夏扶光无语,也懒得再问,扭头望向电视。
电视里婉转的女声播报着台风的最新动向。
“今年第8号台风风神将于明天下午4点左右登陆我国浙江宁波,江浙沪沿海地区需提前做好抗洪防台准备……”
夏扶光拍脑袋:“今天太忙,差点忘记了,台风明天要登陆。”
难怪今天的晚霞这么好看,原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夏伏泽问她:“你明天还要上班吗?”
“上啊,明天周五,电台还要播呢。”看电视怎么能少了零嘴呢,夏扶光拆了包零食,见她哥眼馋,大方地把包装袋递了过去,“你呢?”
夏伏泽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等嚼完咽下了,才慢吞吞地回答:“我?当然要上班了,不把店开着,哪里还能收留你们这些台风天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得,两个都是苦逼的打工人。
兄妹俩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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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扶光是被风敲打窗户吵醒的,拉开窗帘,只见阴沉沉的天像一匹落灰的棉被,盖在城市上空。
山雨欲来风满楼。台风虽然还没登陆,却早已大肆宣扬了自己的行踪。
她细心地检查了一遍门窗,才出门去上班。
例行播完早间新闻,夏扶光开始整理晚上电台的稿件。
虽然编辑已经洋洋洒洒整理了好几万字,但是要将故事讲好,她得消化成自己的才行。
她拿出荧光笔与便签,分段做标记,划线凸重点……趴在办公桌上写了一上午才直起身来。
久坐的后果就是腰酸背痛,夏扶光伸了个懒腰,从办公椅上站起,一边掐着脖子按摩一边转身,却被窗外的天吓了一大跳!
虽是正午的时间,天空却黑得像午夜。
夏扶光的办公室在12层,平日里俯瞰城市的绝佳窗景,此刻成了沉浸式体验的贵宾席。
乌云层峦叠嶂地滚滚而来,密密麻麻地压在窗户外,大有下一秒就冲破玻璃,将她们碾个粉碎的架势。
正印了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
“唉,本来我们都还在开玩笑,今年的台风没一个能打的,结果没想到,大招留到了现在呢。”
说话的正是昨晚电视上的天气预报主播。
夏扶光调侃道:“这下知道不能随便取笑人家了吧,台风也是有尊严的。”
对方求饶:“再也不敢在背后议论风了。”
有人迅速接茬:“台风说,嘿,人类,看不起我,那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大家不约而同地被逗笑。
虽是笑着,气氛却仍是沉甸甸的,毕竟大家都是走在新闻一线的人,往年超强台风的威力历历在目,损失的数字,牺牲的人民都是经众人的嘴播报出来的,所以谁也轻松不起来。
碰巧午饭时间到了,众人想着透口气,于是结伴一起下楼吃午饭。
夏扶光胃口不好,吃了几口就坐着与大家闲聊。
隔壁桌传来一阵热闹的欢呼声,她扭头去瞧,有几位眼熟的记者。
坐在她身边的晚间新闻主播看出她的好奇,抬手指了指中间的一个人:“那个,是晚点准备去台风前线的记者。”
“这么大的风?”
夏扶光惊呼,没记错的话,风力约有17级,参天大树都不一定扛得住,更何况人。
“没办法,总要有勇士去传递前线消息,听说已经是记者里吨位最重的了,希望一切平安吧。”
吨位最重……
夏扶光再将目光移过去,中间那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分不清是女生还是男生。
不仅个子高,横截面也比身边的人大一圈,不过不是胖,是健壮,虽然隔着一件单衣,但也能感受到肌肉偾张,这是长久在健身房里练过才能拥有的身材。
她也稍稍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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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比预计登陆时间晚了一点。
窗外的风鬼哭狼嚎的一下午,到了五点才将那台风哭来。
彼时,《审思明辨》也进入了待机状态,夏扶光推开演播厅的大门,将一切风雨和喧嚣都隔绝在外,开始讲起今天的故事。
如果能忽略危险的台风,雨天确实是听故事的好时间。
夏扶光娓娓道来,像是风暴中心,平和宁静……却有着不屈的生命力。
不管外头的风雨有多强悍,只要听着这个声音,总能寻回片刻心灵的宁静。
“今天的案件到这里就结束了,希望大家都能和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穿越风雨,抵达彼岸,我们下周同一时间,再见。”
她关掉麦克,今天的工作算是正式完成了。
念在外面风大雨大,王进没留大家做复盘,大发慈悲地让大家赶紧回家!
有人开车回家,有人家人来接,也有一些没车的倒霉蛋像她一样打车或坐地铁。
但是台风天叠加晚高峰,压根就没什么司机愿意跑。
“台风风神”不愧是风神,这大风就跟装了代码一样,一刻不停地呼啸吹来。
吹得门窗“哐哐”作响,吹得树枝压弯了腰,也吹得垃圾袋满天飞。
夏扶光看了眼迟迟没反应的打车软件,只觉得这场景分外熟悉。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伞迈出电视台大门。
狂风裹挟着暴雨毫不留情地刮在她身上,她往前走一步,风就将她往回推两步,走了十来步,回头一看,还在原地踱步……
在台风天,雨伞就是个摆设,风雨机巧地避开雨伞,全淋她身上,少顷裤腿就湿透了。
但下一秒,它就连个摆设都称不上了。
调皮的风溜进雨伞下沿,铆足了劲儿从下往上吹,呼啦——全掀翻啦!
夏扶光在雨中凌乱,死死抓着伞杆,将伞帽对准风来的方向,唰唰——又变回了原状。
这下她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将雨伞压在头顶,风往哪吹他就往哪里调整,主打一个人形风向标。
平时只要十来分钟的路,她却觉得自己走了半个世纪。
呼啸的轿车一辆接一辆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越称得她这位风雨独行客得可怜。
夏扶光开始反思,或许自己真该学个车,平时她老嫌弃拿了驾照就是给别人当司机的,自己可以靠打车活一辈子。
结果车到用时方恨无,打不到车就有她难受的了。
她撑着摇摇欲坠的雨伞,继续缓慢地向地铁站挪动。
艰难迈了两步,瞧见一辆车打着双闪停在了路边。
没一会儿,一个姑娘从车上下来,没撑伞,脑袋上盖了件外套往后引擎盖跑,对着机器壳子锤锤打打又踢踢。
这是,汽车抛锚了?
大雨天的,也太不幸了。
她在那鼓捣了半天,车子依旧没动静,气得小姑娘一把扯下衣服,对着汽车头猛踹了两脚。
夏扶光自身难保,没那个菩萨心肠去帮她,打算默不作声地路过,只是……那脸她瞧着怎么有点眼熟呀。
她抓着伞向前走近了两步,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在饭店遇到过,是跟在周诠身边的那位小姑娘。
好像还喊他“哥”来着。
周末因为有事情,所以码字的时间晚了点,如果有小可爱在等的话,非常非常抱歉!
但是不挂请假条的话就一定会更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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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台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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