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夏伏泽应声,“就她。”
她哥好像还挺忙的,短短几分钟的说话间隙就有两个人过来找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先给他倒杯酒,我等会就去。”
隐隐感受到了自家哥哥的不耐烦。
打发走旁人后,夏伏泽才想起电话里还有个她:“先不说了,你快点过来一趟,我要去处理点事情。”
“等等——”
夏扶光还想问些什么,对方却丝毫不给她机会,先一步将电话挂断。
她望着重新归于平静的手机屏幕发狂。
她哥怎么就这么擅长虎头蛇尾,事情没交代清楚就挂了,上次还说不确定她朋友长啥样,这次就言之凿凿了?好歹要拍张照或者通个视频和她确认一下呀!
但现实容不得她多想,就算只有1%的可能是赵行知,她也要去确认一遍。
夏扶光从床上跳下去,睡衣也懒得脱了,衣柜里随意摸了件衣服套上就急匆匆地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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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十一点的南星市漆黑一片,乌云堆满了夜空,既看不到月亮,也透不出星光。
出租车司机七拐八拐,载着她从寂静的居民区开进了一条热闹的街巷。
路边尚未打烊的店铺灯红酒绿,打扮新潮的男男女女来往其中,这里是夜晚的天堂。
夏扶光火急火燎地跳下车,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几位醉汉晃悠着身子与她擦肩而过。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是一家酒吧,门面简约整洁,与花里胡哨的邻居相比,甚至是普通到不起眼。
唯一花了钱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那张明晃晃的灯牌了吧,上面闪烁着三个字——二更天。
她哥说,这是“二更天”即晚上九点才开始营业的意思。
夏扶光没怎么来过这里,一是因为时间凑不上,二是她也不擅长喝酒。
好像上次过来,还是她哥怕她有事找不到自己,所以特地带她过来认了一圈。
夏扶光穿着邋遢的睡衣,套了件随手抓的正装外套,半土半洋的模样与这里的气场格格不入。
不,应该说与她们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格格不入,因此她实在是摸不清,为什么赵行知会出现在这里,还一个人喝醉了?
与自己半斤对八两的酒量,是怎么有胆子闯进来的?
夏扶光怀着沉重的心情迈上台阶,玻璃门的边都还没摸着,就被一位穿着西装的帅气小哥拦下了。
“不好意思,今晚的号已经取完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有号了叫您。”
夏扶光顺着他手所指,望向门口,俨然有几十号人在一旁排着队,有几个人投来质疑的目光……
显然是把她当作插队的了。
夏扶光解释道:“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找人的。”
对方不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问题,应对如流抛了一系列问题下来:“找谁?叫什么?几号卡位?”
“我找夏伏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听到这名字,对方似乎有些惊讶,抬眼打量了她两眼:“你找阿泽哥?”
“嗯。”夏扶光点点头,“他现在在哪?”
“请问您是?”对方显而易见恭敬了许多。
“我是他妹妹。”
拦下他的小哥困惑不已:“阿泽哥有妹妹?”
“你这就不懂了,”另一人意味深长地偷瞥她,“彼妹妹非此妹妹~”
“嗷~”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才正色对她道:“稍等,我进去传话一下。”
说着他拉过另一个小哥顶替在他的位置,兴冲冲地往里走去了。
夏扶光是守规矩的人,既然人家都帮忙了,便乖乖立在门口等。
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回来,却等来了搭讪的人。
“这位小姐,有幸赏一杯吗?”
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靠近她,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烟味,一看就是出来透气的。
夏扶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礼貌拒绝他:“不用了,我是来找人的,不喝酒。”
对方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再度发出邀约:“我的卡座还有空位,你可以先跟着我进去,再找人。”
夏扶光感觉略微不适,拉紧了胸口的西装前襟:“服务员已经帮我传话了,我要是走开,错过就不好了。”
对方是位难缠的情场老手,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新主意“那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要是你没找到人,可以再联系我,我带你进去找。”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夏扶光有些不耐烦,抬起头想严词拒绝了。
还未张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笑语声:“小林总大驾光临,不在里面喝酒,怎么一个人跑到外面了。”
“出来透口气。”说着金丝框眼镜男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挑起一支烟给她身后的人送去。
那人从她身后走出,抬手接过。
夏扶光没抬头,只注意到了那双纤纤玉手虚虚夹着烟,五根手指上挤满了戒指,手腕处还纹着不知是什么图形的纹身,像一条手链紧紧拴着。
“今天新进了几瓶日本的酒,找阿文给你做两杯尝尝?”
“怎么前面不给我说。”对方不满。
女子不慌不忙地应付道:“我刚盘完货回来呢,现在应该送去吧台,现在兴许还能赶上第一杯~”
“那我自然是要去尝尝的。”那男人理了理领结打算往回走,扫了两眼她,又有些不甘心,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要是想喝酒,欢迎随时找我。”
夏扶光垂着眼,不卑不亢地接过,瞟了眼上面的字,某某总经理。
待人走远了,便立马塞进口袋,眼不见为净。
“你是……”
询问声自身侧传来,夏扶光偏头,这才瞧清方才替自己解围人的模样。
是一位长相妖艳的女生,烫着小卷发,化着烟熏妆,耳朵上挂了一串耳钉,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对方定睛打量了会,不确定地问道:“夏伏泽妹妹?”
“对的。”夏扶光谨慎地点点头,她交友圈本来就小,若是有像眼前这人这般招摇的朋友,她定然不会忘记。
难道是哪位好友情形突变,偷偷大改造了却没告诉她?
她犹豫着问道:“请问你是?”
“你哥同事。”
对方冲她嫣然一笑,敲了敲前台的桌子。
“这人我认识,我先带进去了。”
门口的小哥像见着主心骨般,礼貌有了活力,还调皮地行了个军礼:“好嘞,冥冥姐!你发话我还敢不听吗?”
“少贫嘴,”女生笑得肩膀直颤,“把大门看好了,别给大老板看了笑话。”
这边都交代完了,才转向她:“你先跟我进来吧,大老板今天下来巡店,阿泽被喊去处理点事情。”
看样子,倒不像是骗人的。
夏扶光放下心中疑虑,迈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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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瞧着不显眼的酒吧,里面却别有洞天。
扶上玻璃门的刹那,震动的鼓声便顺着门框传至指尖,像是触电般,引得人发颤。
一下秒,震耳欲聋的音乐如潮水,排山倒海,滚滚而来,霸道地挤走一切声响,攻占耳膜……
习惯了寂静的夏扶光一下子不习惯,还以为自己失聪了。
她努力克服着不适应,抬眼去找人,却又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晃了一眼,还好她常年面对镜头,倒也习惯了。
酒吧上下两层,地上是一层,地下还有一层下沉广场。
形形色色的人聚在地下的舞池里轻歌醉舞,人影憧憧,头顶的灯光只起个氛围作用,就连人脸都照不清。
夏扶光扫视一圈,无果,开始在心里念叨自己那不靠谱的哥,什么都没交代清楚就挂断了电话。
她收回目光,望向眼前引路的人,既然是她哥的同事,并且看起来职位不低,问问她或许能问出些什么吧。
“那个……”
她讷讷地开口,方才门口的人怎么喊她来着,明明?
对方似是看出她所想,“宋青冥,青空接幽冥,喊我冥冥就好。”
接幽冥……向死而生的意思,这自我介绍倒是有趣。夏扶光点点头,交换了一番自己的名字。
“但是我听你哥都喊你昭昭?”
夏扶光愕然,没想到对方连这都注意到了,她的小名现在也只有她哥会喊了。
“是我小名,我妈说这是我出生时,我哥翻着字典给我取的名字,但是没被采用,他气不过,一直喊这个名字,就干脆当小名了。”
宋青冥放声笑道:“还好没听你哥那没文化的。”
其实也不算没文化,他哥才大她五岁,当时幼儿园都没上呢,对世界的认知也模模糊糊,只觉得挂在天边的太阳最厉害,于是看到带“日”的汉字就想搬给她用。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喜欢的字,结果给她爸一句不符合家族辈分就给否了,气得与她爸怄气了一整个星期。
最后找了位算命师傅,说“扶光”也是太阳的意思,他哥勉强点点头,这才把名字定下。
“我挺喜欢的。”夏扶光礼貌笑笑,把话题扭回正轨,“你知道我哥今晚有带什么女生过来吗?”
“女生?”
宋青冥脚步顿了顿,似是在沉思。
“我今晚就刚上班的时候与他打了个照面,当时身边没跟着人,至于后面嘛……”对方摆摆手,“那我也不知道了。”
“好吧,谢谢。”
夏扶光有些泄气,既然对方也不知道,那就只能先等她哥回来了。
宋青冥好心提议:“要不我先带你去他办公室吧。”
外场喧闹,她也不想继续待着了,便顺水推舟,轻轻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闻言,宋青冥脚尖一调,换了个方向。
夏扶光紧跟其后,在心中暗暗祈祷,夏伏泽呀夏伏泽,你可千万别把人弄丢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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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冥带着她走过一间间屋子,最后在走廊尽头站定,拿着自己的卡凑近,“滴滴”两声,门缝轻启。
夏扶光望着黑漆漆的办公室挑眉。
哟,她哥还挺潇洒,独享一间?
宋青冥轻车熟路地摸向墙壁,按下开关,亮光洒满空荡荡屋子,更显空旷了。
“嗳,怎么有人?”对方讶异道。
夏扶光被挡在身后,没了去路。
“有谁在吗?”
她探出一个脑袋望去,只见面前空荡荡的沙发上趴着一个人,细碎的齐刘海向下倾,露出肉嘟嘟的半张脸。
不是赵行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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