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秦王, 已是几天后,苏瑾目光下意识扫向秦王,先是上身,然后一点点下移,最终定格在腰部往下,又因这么打量实在太过失礼,很快又收回。mengyuanshucheng
饶是如此, 秦王也察觉到了,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偏偏越是如此, 某些画面就越是难以忘却, 那两片触感轻薄柔软细腻的纯白布料再次不期然闯入脑海。
更加可恶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苏瑾一脸遗憾道:“华晟,怎么不穿我送你的那套亵衣?”
秦王:“……”他不想理这孟浪之人。那么薄薄两片布料, 连胳膊腿的边都包不住, 特别是那亵裤, 只堪堪裹住臀部,别说正经人家,恐怕连楼子里的姑娘小倌都不敢穿这么大胆,这成何体统?
要不是没从苏瑾身上感觉到邪念, 他都要以为对方是在刻意羞辱他,早一把将人拍出去。
苏瑾感知多敏锐,他立刻察觉到秦王的怨怼, 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惹他不痛快,难道是刚才那视线稍微露骨了点,令他不悦?
很快,苏瑾又予以否决。不太像,真要是为这点小事,秦王顶多皱眉不快片刻,不会持续冒黑气,弄得四周凉飕飕的,夏天倒是不错,深秋即将入冬之际就免了。
突然,灵光乍现,苏瑾一个没忍住,闷笑出声。他知道为什么了,他会送秦王一套内衣裤,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不想秦王跟他之前一样,下身空荡荡的,感觉风都能透进来。谁知,他忘了考虑两个世界存在巨大鸿沟,让对方误以为他举止轻浮,这可不好,必须及时改正。
听到笑声,秦王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苏瑾赶紧敛起笑容,轻咳两声,尽量忍住要笑的冲动开口解释:“华晟,我没别的意思,你看,我也穿了。”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脸上带出一丝清浅笑意,语调说不出的轻快:“这衣服贴身,穿着不但很舒服,还非常方便行动,真的,你要不要试试?”
见秦王不为所动,苏瑾干脆站起来,转了圈,随后站定,压低嗓音道:“而且,穿上后不用担心随时会往下掉。”
秦王依旧面无表情,身上冷气倒是收了些许。
苏瑾见好就收,没再纠结于此,转而说起正事。
离年底已经没几个月,两人亲事提上日程,偏巧老侯爷侯爷都不在,镇北侯府没个像样的主事人。
至于侯夫人,跟她谈琐碎事情还行,同她商量具体婚期,该请何人,又要何等排场,那还不如直接找苏瑾商量。至少他要拿不定主意,还有快速渠道同老侯爷联系,侯夫人就不行了,不是她联系不到,而是她要办这些,走的是普通路线,传递消息太慢。
而且这还只是亲事相关普通事情,永嘉帝另有目的,他打算借着两家亲事提升一下武者地位,起码要增加少年人对学武的向往,同时,将皇家同各武将府邸共同协办的武院推向民间,从中招收一部分有学武天分的学生,扩大生源,不再限于从各大家族及其附属成员中挑选。
这些事中,有些苏瑾就能决定,有些他也做不了主,还需问过老侯爷才知道。
至于侯爷,已经被他忘在脑后,不,他压根就没想起来过。谁让他到现在还没见过侯爷,就连原主记忆中,对侯爷也没多少印象。
况且,就现在看来,老侯爷话语权明显比侯爷要大,即便他已经从侯爷位置上退下来,镇北侯府目前真正的当家人依旧是老侯爷,权力交接恐怕还要等些年,待到侯爷有能力接下镇北侯府担子,老侯爷才会彻底退居幕后。
“皇兄的意思是尽快定下婚期。”秦王传达永嘉帝意愿,神色淡淡说道,仿若对此事不甚在意,其实他心里有那么点不自在。这弄得他好像非常期待此事,恨不能明天就跟苏瑾成亲一样。
“这么着急?”苏瑾愣了愣,虽说离年底不远,但怎么也还有三个月,永嘉帝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看来,局势表面看起来稳住了,内里还是暗流涌动,存在偌大变数,这一切迫使永嘉帝尽可能动用一切手头能用得上的手段来增加胜算。
“以防万一。”
“这样……成,回头我跟祖父商量商量,尽早将吉日定下来。”苏瑾略作思考,便爽快应承下。虽然这么一来,亲事仓促了些,两家面上都不是很好看,但考虑到大局,牺牲这点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本来就是联姻,为背后利益让道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再说,苏瑾对这些原就不怎么看重,因此,他并未有任何不快。倒是侯夫人那,他得想个说辞,打消她的疑虑。
亲事差不多有眉目后,两人很快将话题转移到武院筹建一事上,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若说苏瑾和秦王的亲事,意味着锦朝最大两个权力集团——镇北侯府同皇族的结盟,那武院的开设就是攸关整个朝局之事。
武院要是办好了,源源不断往战场输送高质量新鲜血液,前方压力势必减小,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就此一举扭转战局,让锦朝重新回归繁荣安定。
也难怪永嘉帝会这么急,实在是好处太多。
武院筹建,首先是选址,永嘉帝跟大臣商量过后,定了几个地方,最终定夺权交给苏瑾。
苏瑾一个个详细看过后,选了个位于京城东北角,离秦王~府不远,又静谧有发展空间的地方。
秦王心里微微一动,苏瑾这个选址跟他不谋而合。
武院坐落于此,一旦发展起来,就可以拱卫京城,还不显山不露水,哪怕有朝一日兵临城下,有武院在,突围不是梦想,若情况好一些,有人进京勤王救驾,里应外合下,平乱可能性增加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还对勤王之师形成威慑,大大降低其叛变可能性。
不过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武院话语权必须握在皇族,不,皇兄手上。
这事不大好办,发起人是苏瑾,提供大量另一脉传承武学的也是他,永嘉帝想把武院纳入旗下,绕过镇北侯府可能性不大,还得同老镇北侯这个老狐狸交锋过后,才能确定永嘉帝到底能拿到多少话语权。
苏瑾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出行方便,又开阔僻静,适合建学校罢了。
地点选好后,两人话题便告一段落,今日正事大体算是办完了,苏瑾不由关心起秦王伤势:“伤都好了?”
“嗯。”秦王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苏瑾原本就没多担心,闻言彻底放下心来。武者功力越深,身体底子便越好,自愈力也越高,秦王不过一点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更没伤到要害,自愈力加上疗伤药,几天时间足够让伤口愈合,体质再好点的,直接痊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见对方情绪变化起伏始终不大,苏瑾不期然又想到今天刚见到秦王不久惹到他时他那生动的模样,哪怕生气,也比现在要好,心里那点隐藏得很深的恶趣味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苏瑾想着这样不好,但到底没忍住,临走前状似不经意一本正经再次提醒道,一副我全是为你考虑的样子:“记得别忘了穿我送你的那套亵衣,穿过后,你就知道它的好。”
不出所料,室内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苏瑾顶着秦王不断跳动着火苗的目光,施施然走出书房。等远离秦王感知,他便再也忍不住,嘴角不自觉上扬,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说真的,偶尔逗一逗秦王,还挺有意思,就是这个度有点不好把握,下回可得更加注意,免得做过了,真把秦王给惹急了,恼羞成怒下,把他揍一顿出气,那就不好玩了。
秦王没将苏瑾提醒他的话放在心上,可到了晚上,沐浴过后,那两片少得可怜被他压进箱底的小布片就占满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秦王黑线,浑身冷气不要钱似的往外放,也还是没能把这一幕赶出脑海。
静坐良久,他起身从箱底翻出锦盒,打开,一脸深沉望着躺在盒底那两件小衣。抛开这东西代表的意义,光从手感色泽来看,作为贴身衣物很合适,柔软透气富有弹性,又兼具保暖效果,眼下用再适合不过,只是一想到那造型,实在让他不敢恭维。
上衣倒也罢了,勉强还能接受,那下裤,秦王着实不忍直视,更不要说穿到身上。
踌躇片刻,秦王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亵裤一角,提起来,亵裤全貌顿时呈现在他眼前,只成年男子两个巴掌大,轻飘飘的,目测轻易就能团进手心。
这要让他怎么穿?
对了,苏瑾说他身上就穿有这种亵衣,他怎么能穿得如此坦荡,这也太不知羞耻。
秦王过不了心底那道坎,一把将手上这小玩意丢回锦盒,重新束之高阁。
不过苏瑾所说有一点却是可以效仿,用汗巾的确有风险,远不如直接在裤子上缝两条带子来得保险。
嗯,回头就让府中绣房照此做。
回到府中,苏瑾立即派人将他跟秦王亲事提前一事以及武院相关消息传给老侯爷,随后拿起门禁记录仔细翻看起来。
一月之期快到,要是还没有发现,苏瑾便打算撤销对七房额外盯梢,恢复到正常水平。
不出所料,并无收获。
苏瑾放下,另取过对林五姑娘等人的调查报告。
林五姑娘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问题,就算黑虎卫重点盯梢那位跟七夫人身边丫鬟有交集的中年妇人林娘,一样身世清白,无甚怪异之处。
苏瑾眉头微蹙,不对,这里面定然哪里有问题,不然他不会无故有这种想法,他又不是被害妄想症患者,那是经由各种感官捕获到的信息综合给出的信号,熟称第六感、直觉。
要真追究起来,七夫人的确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就像一位看客,置身事外,看着镇北侯府潮涨潮落,而非将自己当作镇北侯府中人。
这跟老侯夫人完全是两个极端,老侯夫人想法其实很容易推测,她想要掌控整个镇北侯府后院,所有人唯她命是从,做个真正高高在上的老封君。
这种想法恐怕大多数当婆婆的都有,就算老侯夫人做法失当,过了,其言行举止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反倒是七夫人表现不同寻常,会这样看戏的,要么是不把夫家当自己家,换而言之,对夫家没有感情,再往下推,也就是跟七老爷不说恩爱,恐怕连有几分感情都难说,这跟七老爷夫妻对外示人的情况明显不符,要么跟镇北侯府不对付,甚至……有仇。
之前苏瑾并未多想,谁还没点小秘密,不是吗?现在他不得不多考虑几分。
问题是,镇北侯府不可能娶一个有问题的媳妇进来,总不能是这桩亲事才导致矛盾产生吧?难不成七夫人嫁入侯府前早有意中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镇北侯府并不知情,无意间插入其中,七夫人娘家又对此乐见其成,最终破坏了两人好事,因此而怀恨在心?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只是很小,这又不是现代,锦朝女性一贯被教导三从四德之类,逆反心理没这么大。
但若不是如此,那又是何原因?
苏瑾垂眸沉思,良久,他起身往前院而去,着令黑虎统领派人去七夫人娘家调查她过往情况,另外增加对镇北侯府京城方面产业伙计管事等人员调查,暂时不用太过详细,只将他们身份来历,人脉关系缕清,其余押后,视情况而定。
黑虎卫效率一项很高,这次也不例外,只是查些明面上轻易就能查到的东西,不出两天,所有从事镇北侯府京城产业人员明细资料便呈上案头。
倒是七夫人娘家有点麻烦,并不在京城,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有消息传来。
苏瑾暂且将此事按下,把现有资料中跟七房有交集,并接触比较多或者有规律的人一一罗列出来,包括七老爷在内。
事情一下变得明朗起来,大部分信息依旧杂乱无章,瞧着就是正常往来接触,有一小部分却有一个共通点,这些人身世乍眼瞧着并无问题,仔细看却经不起推敲。
他们因各种原因成为孤儿,却都能查出明确来历,之后被各地慈幼院收容,后辗转进入各府,镇北侯府尤其多,当然,这是相较其他府邸而言,不过大多在侯府名下各个产业中,侯府内因老侯爷几番清理,已不剩几个。
苏瑾翻出府内上差之人过往花名册,仔细查阅,很快就确定,这种情况在七夫人进府之前就有,只不过原本数量极少,之后加剧,但也没增加太多。
毕竟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底蕴,下人多是家生子,外面进来的占比较小,大规则不变的情况下,就算有人想动手脚也难,能有这样的数量已是极限。再说,这只是后院罢了,弄那么多人进去也没用不是吗?
苏瑾盯着他挑出来那一整排清一色孤儿出身若有所思。孤儿在锦朝很常见,镇北侯府找几个这样的下人伙计很正常,但这比例也太高了,高到明显不正常。
偏偏除此之外,又看不出什么问题,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进府前压根没什么交集,这才是问题所在。
苏瑾暂时理不出头绪,先搁置一边,等七夫人娘家那边调查资料过来再一并复核。
希望是他多想了。
连着思考了太多,思绪有点乱,苏瑾取出玉笛,放空心绪,加入内劲悠悠吹奏起静心曲。
笛声宁静悠扬,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没多久,苏瑾便平静下来,诸多杂念尽皆离他远去,只剩平静祥和。
笛音笼罩范围内,口角渐渐停歇,摩擦逐步平息,就算火冒三丈,也慢慢恢复了理智……
苏瑾一曲还未奏毕,整个镇北侯府都安静下来,不管高兴快乐,还是悲伤愤怒,都逐渐远离,最终归于平和。
普通人还只是情绪上的变化,武者感触更深,尤其那些所练武学霸道暴烈内劲不好控制的,在笛音中控制起来变得较以往更为容易。
笛声响起的一瞬间,苏三太爷就察觉到它与普通笛音的不同,侧头朝晨曦阁望了一眼,便埋头仔细感受起身上内劲变化。
苏瑾进步了,这次笛声效果比上次更好,内劲更加贴服,那种时时刻刻对经脉的灼烧感趋于缓和。
似是想到什么,苏三太爷眉头蹙了蹙,随手打出一拳,破坏力不但没减弱,反而有所提升,尽管提升幅度很小,不到他的程度恐怕难以区分,这也足够让人惊喜。
苏三太爷舒出一口气,还好,他想的并未发生,不然,笛音这附带功效就有些鸡肋了,苏瑾也不能想吹就吹。
苏三太爷自己就是武者,还已经站到顶端,他最清楚不过,比起享受内劲乖乖听话的舒服感觉,却要冒着付出实力下降的代价,他更愿意承受驳杂暴烈内劲对身体的侵蚀。
看过峰顶景色之人,没人愿意回到过去,再次仰望山巅。
这是人之常情,非不得已,不会想去改变。
一曲毕,稍事休息,苏瑾又吹起另一曲。不同于静心曲的平和安宁,这一曲充满欢快雀跃,连带着阖府上下也跟着心情明媚起来。
苏三太爷:“……”他感受到了内劲随之变得活泼,蠢蠢欲动,大有他不运功,也要自行运转的架势。
苏三太爷暗骂了一声,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好在,这小子还知道分寸,笛声只在镇北侯府飘荡,没过界,不然麻烦只怕不小。
骂过了,苏三太爷眼底浮起笑意,一脸与有荣焉。好小子,不愧出自他们镇北侯府一脉,就是这么出类拔萃,把其他家族同龄人都给比了下去。
至于之前的担忧,此刻已被他抛诸脑后。他们镇北侯府什么时候怕过事?不主动惹事是一会事,有人欺上门,那又是另一回事。
瑾小子这人他保定了,看谁有那个胆子从他手上抢人。
苏三太爷静下心来,试着运转功法,果然,他一有这个念头,早就迫不及待的内劲便刺溜一下就冲出去,绕着经脉流动起来,速度明显比以往快上几分,而且更加容易,更为流畅。
第二曲毕,没等第三曲响起,苏三太爷便无声无息出现在苏瑾面前。
苏瑾微觉诧异:“三太爷,您老怎么过来了,饿了?我这就让人准备些点心给您垫垫肚子,一会午膳就上来。”
苏三太爷嘴角直抽,他是那样的人吗,怎么在瑾小子眼中他就是这么个吃货?
苏三太爷绷起脸,道:“你跟我来。”说罢,也不理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苏瑾一时摸不着头脑,见一愣神的功夫,苏三太爷背影都快消失在拐角处,忙跟上。
苏瑾非常确定,苏三太爷这是第一次出现在镇北侯府,却好似对这里异常熟悉,带着他出了二门,进入前院演武场,然后走进明堂,经过层层检查,七拐八绕之下,转入地下。
地道很长,却不昏暗,每隔一段都有灯火燃起,以他们两人的速度,居然足足走了快两炷香时间才到目的地。
望着前方出现的建筑群,苏瑾眼中闪过愕然,随即是惊艳。
明堂他是知道的,却不知道地下竟别有洞天,藏着这么一个宏伟的宫殿群。
不同于皇家殿宇的金碧辉煌,镇北侯府地宫疏朗大气,朴实无华,一切以实用为主,唯一显得奢侈的是到处都是类似夜明珠这样的宝贝,将地宫照得亮如白昼。要不是他确定现在是在地下,苏瑾都要以为他误入了哪座地面宫殿。
苏三太爷没有解释,脚步不停,直直往最近一座有人居住的宫殿而去。
“叩叩!”苏三太爷难得没有直闯门户,在殿门前站定,非常礼貌地敲门,等候对方回应。
“谁?”好一会,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自内响起。
“苏府元祖第一百九十八代孙苏三拜会叔祖。”
“何事?”又是好一会,里面那道声音才回道。
“苏府嫡支这一代出了个异数,侄孙带他过来给叔祖瞧瞧,看有没有希望让叔祖重见天日。”苏三太爷没有隐瞒,直接道明来意。
殿内久久没有回应,沉默充斥其间。
苏瑾好奇心此刻被挑到最高,却找不到开口机会,只能按捺下心中激动,静静等待。
良久,殿内声音才再次响起:“进来吧。”
下一刻,殿门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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