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虑立刻移开视线,他竭力想缩起身躯,但奈何实在没有力气。
榆西辞坐在那里,像个高傲矜贵的雪山狼王。
而自己呢?是老鼠?是丑小鸭?还是癞蛤蟆?不管是什么,他现在被弄成这副可笑的样子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竞拍,真是令人作呕。还被榆西辞看到了……
他掩耳盗铃似的闭上眼睛,整个人恹恹的,一直到他被推下展台,再没睁开过眼睛。
最终交易并没有成功,因为释景潇支付了一笔巨额的违约金并撤回了委托拍卖的需求。
言青虑知道以后,在心里将他纳入神经病行列。
释景潇将言青虑带回中央大厦那套临时居所,此时言青虑被放在客卧的沙发上,他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只能斜倚在沙发里,但他又饿又渴,嗓子干得快要冒烟,在释景潇离开前,他干巴巴地说:“我想喝水。”
释景潇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将近24小时滴水未进了,他去冰箱拿了一瓶水,当着言青虑的面拧开后,喂给他喝。
释景潇没伺候过人,一瓶水喂了一半,洒了一半。
他看着言青虑咕嘟咕嘟啜着水,嘴唇周边晕开水渍,多余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颈间再淌到他的胸口和腰腹。
释景潇喉间一滚,别开目光,阴阳怪气地说:“哪来的祖宗。”
言青虑理也不理他,将瓶里的水一饮而尽后,才说:“拍卖价最终到了2亿,那两个人的名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没有成交,所以这场游戏不作数。”
“出尔反尔?”言青虑不屑道。
“我早就说过了,这场游戏我说了算。”
“神经病。”言青虑忍不住骂他,但骂完人之后,他忽觉胃有些痛,又对释景潇说,“我饿了,但我没力气咀嚼东西,你有营养补充剂吗?”
“我家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释景潇撇了撇嘴。
“我饿得胃痛。”
“你特么真的是祖宗吧?不是你有求于我吗?又是要样本、又是要凶手名字的。”释景潇说,“使唤我给你喂水就算了,现在你居然还要我给你大半夜去买补充剂吗?”
言青虑见不惯这个释景潇贼喊捉贼的狗样,反唇相讥:“你以为我愿意吗?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我自己吗?还有!是你自愿给我喂水的,我没使唤你!另外我只是跟你说我很饿,并没有让你特意为我去买补充剂的意思!你别脑补!”
言青虑语速极快说完这段话后,又补充道:“或者你告诉我,药效还有多久才失效?我看看能不能忍到那个时候。”
但释景潇脑回路跟正常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听完言青虑的嘲讽,偏要亲自下楼去买。
送走这位精神病重度患者后,言青虑的世界清静总算清静了。
正当他准备闭眸休息一会的时候,看到窗外不远处有个白色的人影在朝着他招手。
言青虑心尖一跳,双眼瞪圆,看着那抹白影离他的落地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宋綦!
一架黑色飞行器悬浮停在中央大厦129层楼的外侧空中,飞行器舱门大开,穿着白色西装的宋綦站在舱门处,用口型朝他道:“来、救、你、啦!”
言青虑面色微暖,正要点头,看到从宋綦身后露出半个身位的榆西辞。
言青虑眼神有些躲闪,又看回了宋綦,他见宋綦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遥控盒,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一架小型无人机飞到了落地窗边,接着无人机的下方伸出三只机械爪,爪子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圆锥形的钻头,随后,言青虑便看到那个钻头在落地窗前开了一扇门!一扇两米多高的门!
机械钻头变回机械爪,将玻璃一块块回收并平铺在客卧的地毯上。
这时,飞行器底部平移出一块可伸缩的金属舷梯,舷梯伸向那扇门,固定位置后,榆西辞踏在空中舷梯上,迎面朝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落在言青虑的心上。宋綦跟在后面一并过来了。
榆西辞全程表情淡淡,连微表情都没有,但言青虑敏感地发现他似乎有点生气。
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必须得乖一点才行,因此他也不说话,任由榆西辞走到沙发边上,将自己打横抱起,走回飞行器中。言青虑恐高,全程闭着眼睛,将头埋在榆西辞的心口处,听着对方缓而有力的心跳。
等他们进入舱门后,宋綦手里拎着一个小箱子,也跟了上来。
言青虑定睛一看,是多刺阴株的样本!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闻着熟悉的冷香,饿感已过,疲感浮现,言青虑竟直接睡在了榆西辞的怀中……
舷梯收起,舱门落下,飞行器如来时那样又悄然无声地飞离南区。
中央大厦的电梯中,释景潇看着手机中显现的监视画面,看着榆西辞抱着言青虑离开。他紧了紧手中装有营养液的袋子,嘴角牵动,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
言青虑,会再见的,你马上就会回来求我的。
言青虑在一片温暖中醒来,但只是大脑醒了,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他似乎窝在一片温暖中,腰上还缠了一根带子,耳边有飞行器引擎轻微的嗡嗡声。
“西辞,有关N209的所有资料全部都同步到云端了。”宋綦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入言青虑的耳中。
宋綦不在飞行舱内,可能是救完他之后,留在了南区处理事务。
“好。”榆西辞淡淡的声音出现在耳旁……
言青虑:“……”
他记得他是在榆西辞的怀中昏过去的,为什么醒来后,自己还在对方的怀里?那根缠在腰上的带子,应该就是安全带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缩在榆西辞的怀里,两人同绑一根安全带,坐在飞行器的软座里?
宋綦的声音又传来:“这个行动当年是暗地里进行的,情报司当年的掌权人并不知情,行动败露后,对方司长一直把这件事当成了他们的黑历史,第一时间销毁了所有的证据。所以目前我这边掌握的信息并不比言青虑多。”
“知道了。”
“虑虑也是牛啊,我们查了这么多年才有的信息,他一周不到就查出来了。”
言青虑有一种从高空跌落的不适感。宋綦是什么意思?宋綦查了这么多年什么?他刚因为醒来就被温暖环住的喜悦瞬间被宋綦话里的信息卷走,彻骨的冰冷涌入心间。一种可怕的猜测于心头渐生。
难道……难道榆西辞早在十年前就知道……
他的气息因这种猜想开始变急变促。
“嗯,挂了。”榆西辞挂掉电话后,对言青虑还在他怀中未睁眼的言青虑说,“都听到了?”
“嗯。”言青虑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刚睡醒的人该有的迷蒙,他靠在榆西辞的臂弯,视线自下而上望着榆西辞,榆西辞垂着冷淡的眼也看向他。
言青虑稳住心神,开口道:“你,你早就知道当年奶奶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不是?”
榆西辞不闪不避:“是。”
言青虑:“什么时候知道的?”
榆西辞:“十年前。”
“十年……十年前,你就知道了……”言青虑喃喃道,他一下子攥紧榆西辞的衬衣前襟,问:“为什么!你十年前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榆西辞沉默许久,才说:“没必要。”
当年奶奶因“车祸”生命垂危,医生表示如果无法在一天内将奶奶送入生物氧舱的话,奶奶就会死亡。当时刚毕业的言青虑根本无力承担高昂的氧舱费用,被逼入绝境的他,把自己当做筹码,选择了向榆西辞求助。
榆西辞在当晚见到言青虑之前,就知道了奶奶的车祸并非意外。因为当时为奶奶动手术的主刀医生告诉榆西辞,他在奶奶的颅内发现了一颗子弹,医生判断这颗子弹应该是从眼睛进入奶奶的大脑,开枪人与奶奶距离应该很远,子弹小巧而轻钝,再加上奶奶运气实在很好,这颗子弹竟然避开了颅内所有的危险区域,停在了一个“安全”部位。
医生还告诉榆西辞,奶奶在动手术前,开口连续说了三次209这几个数字。
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榆西辞,有人要杀害奶奶。
他告知医生此事必须绝对保密,并着手动用关系让院方给奶奶出示死亡证明,同时封锁消息,在奶奶脱离生命危险后,秘密将其转移到诺斯旗下的私人疗养院。
榆西辞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但因缺少关键信息,查找真相与大海捞针无异。此外,榆西辞在调查的过程中也曾怀疑对方是否会对奶奶唯一的家人言青虑起杀心,头几年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言青虑。直到确认言青虑无虞后,才撤销了对他的保护措施。
榆西辞原本打算等真相水落石出后,再告诉言青虑,否则也是徒增他的痛苦。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横生枝节,言青虑不知道何时认识了现任情报司司长……
思及此,榆西辞又想到监听录音里面,那些让他怄火的声音。
他寒着脸,千言万语最终汇成“没必要”。
但这三个字却如地雷一样把言青虑的心脏炸了个稀巴烂,从未有过的剧痛游走在他的五脏六腑,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他哽咽出声:“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榆西辞挪开视线,只说:“我并非有意隐瞒。”
“不隐瞒你也瞒了我十年!骗了我十年!我他妈在你眼里是不是跟傻逼没两样?”言青虑强忍钻心之痛,语气悲愤,口不择言,“你睡我这个傻逼睡了十年,开心吗?”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中窜出,向来冷静克制的榆西辞立刻扯开安全带,抱起言青虑起身,又俯身将他推坐向宽阔的软椅内,屈起右膝压住言青虑的双腿,单手将他两只手拧在头顶上方的椅背,浅珀色双瞳泛着冷光宛若毒蛇似的盯着他,开口的声音威胁性十足:“我睡你?你是这么定义我们之间关系的么?”
言青虑被释景潇喂了药,失去的力气还没恢复,再加上长时间未进食导致的低血糖,让他整个人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他想起榆西辞那句“不喜欢”,想到自己多年来秘而不宣、见不得光的感情,想到榆西辞对自己十年的隐瞒和欺骗,他拼命眨眼收回眼眶中的泪,瞪目咬牙,咽下心中的委屈、不甘和痛楚。
虽然言青虑在力量上敌不过榆西辞,但他非要一逞口舌之快,让榆西辞也尝一尝不痛快的滋味,开口说话如吐冰碴:“不然呢?十年前,换作是别人,只要能救我奶奶,我也能跟他们上床!被他们睡!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虑虑你干嘛啊这是......你这样,榆西辞是会发疯的啊......
下一章的榆西辞:雪山孤傲的狼王→空中嗜血的疯狗
提前为下章喷一喷“过高审”喷雾!我喷!我喷!我喷喷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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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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