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搭在她肩上的手被甩开,我被宁时桑用力推了一把,本来就晕的头彻底像浆糊一样,我一屁股摔在地上,只知道愣愣地抬头看她。
宁时桑看向双手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么不受力,脸上浮现一抹极淡的愧疚,她蹲下身伸手想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起来。
我发誓我没有想要占她便宜,只是腿软绵绵的又因为忽然被拉起一下子没刹住直接扑向了宁时桑。
她发间那股清香顺着呼吸弥漫,我眼眶一下子热了,挂在她肩上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为什么不拦我?”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我后悔地甚至不敢抬头。
宁时桑似是叹了口气,她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把我撕下来面无表情道:“你愿意做好人,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大发善心?”
被她讽刺得有些尴尬,我小心翼翼地抿了抿唇。
也许是因为走廊的灯光不似白日办公室里那般亮,我莫名觉得宁时桑身上的刺不再那么扎人,连语气柔和了不少,只是好像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讥诮。
“可上次你明明阻止了。”
我不满她将我甩开,不管不顾地搂住她的腰,将滚烫的脸贴在她后背上,白衬衫丝滑的布料带着体温让我觉得很舒适。
“那时你不知道是白酒我才阻止。”宁时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耐心给我解释了,“松手。”
我敏锐地察觉到宁时桑的语气隐隐开始有些不耐,我不甘愿地缓缓松开扣在一起的手指,可就在我准备放手时,紧紧贴着的背忽然直了起来。
是宁时桑似乎僵住了。
我有些好奇地从她肩膀处探出头,看见了不远处同样呆站在原地的覃莲和我领导。
她们大抵是刚从厕所出来,此刻我和宁时桑的姿势太暧昧了,她握着我的手臂正要用力分开,但这个动作很有歧义又过分亲密。
“沐憬喝多了。”
我听到宁时桑冷静地解释了一句。
覃莲的声音听着有些迟疑:“她不是酒精过敏,怎么还……哦哦,没事那行,我们先走了。”
见她们快步走过来,我立刻将头压到宁时桑肩上,太尴尬了,都不知道领导该怎么想我了。
“可以了。”宁时桑往前一步彻底将我甩开了,她转过身蹙眉看我,像是在看什么难以理解的怪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任由她看了很久,将手撑在墙边冲她缓缓笑:“我想复合。”
“没可能。”宁时桑完全没有一丝犹豫,“我不喜欢你。”
她这么冷静地说出这句话,虽然我并不太相信,但果然心里还是会有点难过,我咬了咬唇勉强从情绪中抽离。
见我没有其它反应,宁时桑自顾自地往厕所走去,白色衬衫规矩地扎进腰里更显得纤细,黑色的裙摆微微晃动,好像在我的心湖荡起了一片涟漪。
可这样的她前一分钟还在说不喜欢我。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有些疲惫地半蹲下来抱住膝盖。
这个动作让我很有安全感,我将眼角溢出的泪蹭到我的裤子上,想就这么蹲一会。
“起来。”
不知道蹲了多久,忽然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诧异地抬起头,大概眼眶都还是红的,宁时桑怎么回来了?
委屈猛然间溢满了我的心脏,我呆呆地站起来。
“走吧。”宁时桑拉住我的手腕,声音带着无奈,我跌跌撞撞地被她拽着跟上她。
果然,宁时桑还是在乎我的,我鼻子一酸,忍不住唇角上扬。
在这方面我向来很会得寸进尺,似乎是察觉到了宁时桑对我的心软,她好像很吃这套。想通这一点某些事忽然就变得顺利起来了。
“宁部,吃饭去呀。”
和宁时桑重新熟悉起来是那么水到渠成,虽然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但不再那么抗拒我的接近,我们勉强还算是普通同事关系。
前提是我不提起以前的事情,也不表露出对她的非分之想。
但我最近逐渐开始肆无忌惮地约宁时桑吃饭,大概十次里能成功一次,而这个概率取决于宁时桑当下对我的忍让有几分。
比如我生日这一天她就同意了。
她还能记得我生日是那时的我没想到的。
我只当那天宁时是桑心情好了或是拒绝我太多次了,于是我还揶揄她:“今天大概是我的幸运日,能和宁部共进午餐。”
宁时桑走在我身侧目不斜视:“吃个饭罢了,有什么幸运的。”
我抱着手臂凑近撞了下她,夸张道:“那当然算啊,毕竟能重新见到桑桑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错了,宁时桑眼角那点生动的情绪抹平了,变得有些冷淡生硬。
我以为是我玩笑话说得太过,有些没分寸而惹她不高兴了,于是悻悻闭上嘴,一边跟着她去食堂打饭一边悄悄打量她。
但唯一有些特别的是宁时桑这次居然坚持要请我吃饭。
她一向很有边界感,尤其是对我,所以宁时桑这副别扭又强势的样子让我乐了。
宁时桑执意,我也没和她抢,只是看她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欲言又止,我不禁开始好奇,一向自持的宁时桑今天是怎么了?
吃完饭,宁时桑直勾勾盯着我,我放下筷子有些期待她憋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可忽然一道影子坐在了我身边。
一扭头那抹绿色映入我的眼帘,我无奈:“卉晴。”
邹卉晴前几天突发奇想,染了薄荷蓝绿的挂耳染,那头黑长直也一下子剪到了肩膀,大约宁时桑头发长度差不多。
当时我就有些震惊,大概是身边稳重的人太多,性格像兔子一样温顺的邹卉晴不按常理出牌的发型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甚至还夸了几句。
确实很特别,以至于还没看清脸我就知道是谁了。
“姐姐,生日快乐!”
邹卉晴抱住我的胳膊笑得很灿烂,我脸色柔和下来,礼貌道:“谢谢。”
她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同事,虽然我们关系一般但我依然心中一暖。
我其实不擅长应对别人这样大大方方的好意,所以此刻看起来应当是有些羞窘和无措的。
“宁部也在?”邹卉晴好像很诧异我和宁时桑在一起,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原来姐姐是和宁部吃饭才丢下我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微妙,但我习惯了邹卉晴这种性格,是以我习以为常地接话:“哪里丢得下你,这不就跟过来了。”
我不想和宁时桑提起我的生日,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可能还记得,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但现在邹卉提起,不禁让我有些尴尬,倒好像是我刻意要提醒宁时桑似的。
我故作不经意地去瞧宁时桑的反应,然后失望地发现是我戏太多了。
宁时桑扔下一句“还有事先走了”就端着盘子留给我一个背影。
就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吝啬和我说。
邹卉晴还在喋喋不休:“姐姐,你最近都不叫我吃饭,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头隐隐有些作痛,我知道邹卉晴对我不是那种喜欢,她只把我当朋友当姐姐,有依赖有仰慕但一定不是喜欢。
只是她朋友太少太少了,以至于潜意识对朋友也有占有欲。
“没有,只是我要和宁部谈项目的事情。”我随口安抚她。
每当我想对邹卉晴不耐时我就会想到我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是她为数不多亲近的人,所以总也狠不下心来。
这是我的问题,就像当初宁时桑转学过来,我也是不知出于什么莫名其妙的责任感非要去成为她的朋友。
大概是这种带有唯一色彩的身份对我而言有一种难言的诱惑力。
好不容易宁时桑能和我和平共处吃顿饭,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不了了之,我有些遗憾,但想着有一就有二。
可谁承想,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变故忽然发生了。
宁时桑重新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者严格来说比之前还要不如,不要说再和她吃顿饭,连与她和平说两句话都够呛。
我认真反思了我到底哪里惹了她,可没有任何结果。
有些烦,烦到已经开始严重影响到了我日常生活。
手指敲敲打打在键盘上,我还是又给宁时桑发了微信,是的,早在两个月前那次聚餐后我就加上了她的微信。
其实宁时桑的手机号一直没改,是当年我和她一起挑选的那个,我有些震惊,早知道这样,根本不需要去问谁要她的微信。
而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想过她不换号码的可能。
大抵是当年她那个决绝的态度让我以为她不会再沾染半分过去的东西。
“吃饭没?”
“我今天早上差点迟到了,没赶上公交车,我一路跑过来的。”
“今天食堂早上的馄饨馅好像没放盐。”
“数字化的顾问又离职了一个,你那边还忙得过来吗?”
……
满屏都是我的消息,每天发个两三条。
我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有些好笑地想,也不知道宁时桑什么时候会受不了我的骚扰将我拉黑。
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也告诉了孙妍。
不过孙妍反而是一改之前乐观的态度,她有些忧心忡忡,说总觉得宁时桑突然改变态度不见得是好事。
我又何尝不知道。
但她放任了我的接近又重新围起高墙。
好像是曾给了我机会又反悔了?
我甚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被判了死刑。
束手无策的局面在一个礼拜后迎来了转机,我和几个同事被一起派去省外出差调研,本来名单上也是有宁时桑的,但她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一条都不回的消息,再加上宁时桑忽如其来的病,歉疚感让我打字的手微微颤抖,或许这段时间我不该打扰她。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一顿一顿地删掉了本来要发过去的问候。
那一天之后我没有给宁时桑再发消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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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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