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日

路枭愣了愣,只手揉着江时予的脑袋,只手顺着他的后背,说:“怎么会忘记呢,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真的吗?”江时予抬起头,看着路枭,说话间满是酒气,他似乎是不确定,于是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啊,当然是真的。

家人……除了爷爷奶奶和路晚,也确实没有什么能让他执念的人了。

可他对江时予还不仅仅是执念。

征服、占有、爱意、欣赏……更多的多。

“当然是真的。”路枭笑着回答。

他看着江时予不知道是闷的还是喝酒喝得发红的脸颊,没忍住低头,往江时予面前凑了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由于周围还有太多人,他们的动作一直不敢太放开。

“那我还希望你永远爱我。”江时予又说。

“我会永远永远的爱你。”路枭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

“我会永远永远的爱你,用我全部的生命~”江时予突然间唱了句歌,然后把自己给逗笑了。

“那就说好了,”他又笑着说,“你永远爱我,我也永远爱你。”

顿了顿,他又觉得不太对,蹙了蹙眉,说:“我说的这个爱不是建立在你爱我的前提下的,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依旧会爱你。”

“我知道的。”路枭也笑了笑。

一个晚上都闹哄哄的,江时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长时间这么喧闹过了。

上一次这样吵吵嚷嚷地闹来闹去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一次家庭聚会上。

但印象也只停留在很吵很热闹而已,具体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

毕竟小时候不记事。

但现在,是真真正正的,能够印象深刻。

他会记得一群吵吵嚷嚷的人送他礼物,会记得他们把蛋糕抹在别人身上,会记得他们唱的歌好不好听,会记得他们脸上的笑容。

也许不会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不会记得这张脸,但这些人会永远停留在他的十八岁。

他会记得路枭为他唱了一首歌,他会记得路枭会永远记得他。

他会记得在这场聚会上的每一次耳语,每一声呼唤,每一个笑容。

江时予喝了差不多七瓶啤酒,两瓶白酒,后来还想喝,被路枭魏离和张敏按着实在不给喝了才放弃。

主要是邓实和雷顷一直在劝酒。

一直到了十一点半,江时予表示自己还要收路枭的生日礼物,才强行结束了生日聚会。

别人都是闹个通宵,他倒好,直接在半路掐掉了,一群人还没玩尽兴呢。

于是就让路枭带着江时予先回家,他们继续在这嗨。

“我也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就行。”魏离说。

“那我也走了啊,”张敏说,“家里人不让我出来这么晚的。”

“去吧去吧学霸就是不一样。”有人啧啧啧了几声。

“瞧不起学霸?”初雅雅啧了声。

苏凛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没办法,我们这些成绩差的和你们比不了呢……”

张敏:“……”

魏离:“……”

初雅雅:“……”

其他人:“……”

雷顷:“???”

江时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醉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脑子还算清醒,只是脚步有点飘,视线也有点飘。

“生日礼物呢?”江时予口齿不清地问。

“魏离帮你搬回你家了。”路枭回答。

“不是!我是问你的!”江时予拽着路枭的手,像是要把整条手臂扯下来。

路枭倒吸了口气,抽出了手,说:“回家的。”

“那快回吧……”

“能走吗?”路枭扶着摇摇晃晃的江时予走在人行道上。

江时予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又很小声地嗯了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片地方在晚上通常都是很热闹的,酒吧夜市什么大型聚会的地方几乎这边都有,所以醉汉在这地方见怪不怪了。

隔壁就是顾洋理发店在的那条巷子,路枭打算实在不行就先把江时予扔到那边去住一晚。

毕竟江时予这个情况没有司机敢搭。

要说司机……好像还是有一个的。

路枭拽着江时予的手勾到自己脖子上,江时予直接顺着这个搂肩的动作偏头咬了一口路枭的脖子。

“哎嘶……”路枭另一只手推开了江时予的头,没好气道,“安分点。”

“呜你凶我……”江时予又把脸按到路枭的颈窝里蹭蹭,开始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着什么,路枭听不清。

路枭没理他,把手伸到江时予的口袋里掏了掏,抓到了他的手机。

江时予还在小声嘟囔,似乎是在骂路枭偷他手机,要告他这个扒手什么什么的……

路枭无奈地顺了顺江时予的后脑勺,柔声说:“我打电话叫人带你回家拿生日礼物,别闹。”

江时予这才安分下来。

路枭在江时予的通讯录里找到了李松,拨通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

“喂?”李松听起来像是在睡觉,被吵醒的感觉。

“打扰到你睡觉了?”路枭还是习惯性地客套一下。

“没,”李松打了个呵欠,问,“什么事?”

“你搭醉汉吗?我付双倍价,吐你车上了清理费我出。”路枭说。

“你说的这个醉汉是不是还晕车?”李松的声音清醒了许多。

“是……”路枭无奈地说。

“那我开摩托搭他,你自己想办法回去?”李松不确定地说。

路枭看了一直抱着自己腰的江时予一眼,然后对着电话说:“这得看他愿不愿意跟你走了……”

“没事,我相信你总有办法把他弄上车的。”李松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路枭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江时予说:“我找人来接你,一会你跟他走?”

“不要!”江时予瞬间搂紧了路枭。

“……严重ooc啊小江同学。”路枭再次叹了口气。

“你要去哪?”江时予委屈巴巴地看着路枭。

“回家啊。”路枭说。

“不和我回家吗?”江时予问。

“就是送你去我家啊。”路枭耐心地哄着他。

“生日礼物呢?”江时予又问。

“生日礼物在家里。”路枭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就又跑到礼物上了。

“那要赶紧回家,快走!”说着,江时予就往前迈出了一步,依旧是踉踉跄跄,差点摔一跤。

好在路枭提前把他手勾在自己脖子上了,及时稳住了他。

“注意点啊。”路枭啧了声。

“呜。”江时予又把头埋到了路枭肩上。

李松把摩托车开来后,就看见路枭被江时予按在墙边搂着。

路枭动不是,不动也不是。

“车来了,走了。”路枭拍了拍江时予的背。

江时予松开了路枭,转身看向李松。

“我刚刚跟你说了,回家才能看见礼物,赶紧的上车。”路枭好声好气地说。

李松朝江时予笑了笑。

江时予看看路枭,又看看李松,最终在礼物和路枭之间选择了礼物。

“好叭。”他说。

说得还很无奈,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选择。

“你打车回去?”李松看向路枭,问。

“嗯。”路枭点点头。

“行。”李松也点点头。

路枭废了好大力才终于把晕乎乎的江时予扶上车。

上个车都差点摔好几跤。

江时予上车后,手也不老实,到处放。

“扶着李师傅的腰。”路枭吩咐。

“不要……”江时予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坐稳。”路枭不放心地说。

“嗯!”江时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行吧。”路枭看向李松。

李松无奈地笑了笑,拧了拧油门。

车子瞬间往前冲出一小段距离,江时予随着惯性吓得搂住了李松的腰。

“拜拜。”李松收回在路枭脸上的视线,把车开了出去。

路枭在原地目送李松搭着江时予离去后,才打了辆车。

“我没喝醉,就头有点晕。”江时予打了个呵欠,语气和刚刚在路枭面前的口齿不清完全不同,清醒了许多。

“看出来了,”李松笑着说,“打什么算盘呢?”

“没什么,”江时予回答,“借着酒精放肆一下。”

李松笑了笑,没再回应。

他开得挺快的,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再加上现在是大冬天的,寒风刺骨,江时予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李师傅,请开慢点,”江时予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但实际上并没有,只是他感觉而已,“我喝了酒不能吹风。”

“你刚刚都已经在寒风里和路枭卿卿我我地站了快半小时,现在吹点风能要命?”李松说。

“现在风大,”江时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刚刚没风。”

“好吧。”李松无奈地减了速。

“谢谢。”

回到小区楼下后,还没见到路枭。

应该是还没到。

江时予下车的时候又踉跄了几下。

没醉是没醉,晕是真的晕。

“能走吗?要我送你回去么?”李松眯了眯眼,问。

“不用,我倒路边就好,有人会来捡我回去的,今晚麻烦你了。”江时予扶着墙,冲李松抱歉地笑了笑。

“没事,小路总刚给我打了一百。”李松说完,朝他挥了挥手,接着就甩着一车的尾气走了。

江时予随便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就蹲坐下来,掏出自己的手……

哈哈,手机在他妈路枭手里。

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今天的雪一直都是断断续续地下着,路枭很怕回去回到半路突然下雪,然后江时予又没带手机又是个醉汉的。

万一跑错路去到别人家了怎么办?

路枭越想越着急,喊司机加了速。

他居然忘记把手机还给江时予了,真是失算。

终于下了车,看见小区里暖黄色的灯时,路枭提着的心落了一半。

他匆匆忙忙地走到单元楼附近,先在楼下喊了声:“江时予!”

安静的楼中瞬间回荡起路枭的声音。

接着就听见一声十分微小的回应声。

“路枭……”

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声音实在是太小,无法判断。

不过已经能确定江时予没有上楼了。

“江时予!大点声!”路枭又喊了声。

“我在……哎!”江时予声音到一半突然消失,变成了一声惊呼。

估计是他想走两步路,然后差点摔了。

但也是这一声较大的惊呼,让路枭确定了江时予的方位。

“你站那别动!”路枭立刻着急地往江时予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狭小的墙角,江时予站着靠在无光的地方,手里捏着根点燃的烟,居然成为黑暗中唯一一道细小的光斑。

而暖灯刚好从江时予的头顶斜着打下去,除了江时予所站着的这小几平米,周围都是暖光洒过的范围。

他抬眸,看见了站在灯下的路枭。

一个站在明处,一个站在暗处。

多么可笑的站位。

江时予不想让路枭把他从这拉出来,于是他踉跄着主动走出了这一小块黑暗。

路枭马上上前想要扶他。

谁知江时予走出黑暗的范围后,竟然直接扑到了路枭的怀里,搂着他的腰闭上眼睛,不动了。

“江时予?”路枭将双手兜到江时予的胳肢窝下方,把他往上提了提,接着迅速转身,把他的胳膊勾到自己脖子上。

江时予嗯了声。

“回家吧,”路枭带着他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走着,“礼物明天早上再看?”

江时予想摇头,但他实在没什么精力了,只好点了点头。

艰难地把江时予带回家,路枭把他的外套扒掉后,直接拽着他进了浴室。

“先洗澡。”路枭说。

江时予看着路枭,眨了眨眼,猛地摇了摇头。

“给你提个醒,你的生日已经过完了,”路枭把江时予按到了浴室的墙上,掐住他的双颊,没好气道,“现在是寿星在帮你洗澡,你最好安分点。”

江时予又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他突然抬起双手,搂住路枭的脖子,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背完全贴到墙上,直勾勾地看着路枭,笑了笑,声音不高不低,只是有点暗哑,说:“小寿星……”

路枭被这么一搂,下意识松开了掐着江时予双颊的手,撑到了墙上。

“怎么了?”路枭问。

“来和我接个吻。”江时予往前凑了凑。

“洗澡啊,现在别把火挑起来。”路枭避开了江时予的视线,接着往下蹲了蹲,从江时予手中钻了出来,脱离了搂着自己脖子的那两只手。

后来的洗澡过程中无论江时予怎么闹,路枭都不为所动。

江时予像不会自己洗澡的小朋友一样,过安检似的把双手平举着,让路枭给自己涂沐浴露。

头发也是路枭帮忙搓搓。

不过路枭也帮江时予洗习惯了,毕竟江时予受伤的这一整个星期都是路枭帮忙洗的。

直到今天江时予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完,现在看起来依旧是触目惊心。

一个如此纯洁的澡居然都洗了快一个小时。

路枭把江时予推到沙发上坐好了,又拿来吹风筒帮他吹了吹头发。

江时予在暖风中逐渐迷失神志,眼睛很不给面子地闭上了,甚至拜了个佛。

路枭无奈地把江时予给扶好,然后才继续帮他吹头发。

终于把江时予的头发吹干,路枭拍了拍他不让他睡,甚至扬言威胁江时予说要是他敢睡,一睁眼绝对见不到自己。

江时予这才提起了点精神。

他今天可是要独占路枭的……绝对不能见不到人……

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着。

路枭去客厅泡了杯醒酒茶,温度合适后拿到房间让江时予喝。

让喝了小四杯之后,路枭才让江时予回到床上去睡觉。

江时予爬上床没多久后,房间里又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过了一会,声音停了,江时予又听见“嗒”的一声,闭着眼皮都能感觉到外面黑了下来。

是灯关了。

接着他又感觉到身旁的床窝下去一块,一个温暖的体温包裹了上来。

路枭搂住了他。

“生日快乐,枭哥哥。”江时予用最后的意志说出了这句话。

“好,睡吧。”路枭亲了亲江时予的脸。

一夜无梦。

哪怕是喝了酒,江时予起得依旧比路枭早。

他看了眼时间,八点了。

又顺便看了几条信息,魏离录了昨天晚上路枭唱歌的视频,给他发了。

江时予把视频保存下来,上传到电脑文件里后,回复一句谢谢就关掉了手机。

今天是路枭生日,可不能让寿星下厨。

于是他没有喊路枭起床,洗漱完后就进了厨房。

路枭昨晚应该也是太累了,一觉睡到了十点。

起床发现床边是空的,但是他的却没有之前那么害怕。

因为他闻到了早餐的味道,还听见了客厅电视机在放着的声音。

应该是刚好放到什么好笑的情节,路枭还听见了江时予的笑声。

路枭安心地坐起来,不急不缓地去洗漱。

走到客厅的时候,江时予按停了电视,喊了他一声:“起床啦?”

路枭点点头,嗯了声。

江时予马上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把路枭按在餐位上,说:“坐着!今天你的手非常的珍贵。”

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

看着江时予端着一碗杂粮粥出来,路枭惊了惊:“你还会做这个呢?”

“现学现做的,尝尝看?”江时予笑着把粥放到路枭面前,又拉开路枭身旁的椅子坐下。

“好。”路枭说着,却并没有拿勺子,而是先拿手机对着这碗粥全方位地拍了个照。

拍完照后,他才拿起勺子勺起粥。

“吹吹,烫。”江时予在旁边着急地提醒了一下。

路枭无奈地说:“我知道的。”

“吹吹!”江时予眨了眨眼。

“啊啊吹吹吹,呼——”路枭非常无奈。

这人谁啊怎么敢使唤寿星的!

吃完早餐之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江时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一旁的路枭:“我的生日礼物呢?”

路枭“哎”了声,挑了挑眉,说:“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的礼物我明天再给?”

“可是我的生日是昨天不是明天……”江时予低下了头,又一脸不高兴地扭头盯回了电视,“好吧……”

“哎……”路枭笑着捞过江时予的脑袋,把他往自己怀里按,还顺手揉了揉,“真可爱。”

“给寿星撒个娇。”他突然说。

江时予:?

想得倒挺美!他今天早上可没喝醉!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江时予想也没想就回答,然后离开路枭怀里。

“你不愿意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好叭……”路枭说完这句话后,垂下眸,开始小声嘀咕。

“我知道我是没人爱的小鸟……最爱我的人还突然变心了……生日也没有人陪我过……呜呜……我好可怜……”

江时予:“……”

他选择性装聋。

看完一集电视后,路枭才终于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很小的礼物盒。

“嗯?”江时予把电视关了,看向路枭。

“其实我昨天晚上一直是带在身上的,想着唱歌的时候顺便给你,但是拉你上台你突然哭了,吓得我都不敢掏出来了。”路枭笑着说。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爱心形盒子,很小,都没有他的手心大,上面有几根红色绸带扎着的蝴蝶结,颇有爱**彩。

他把江时予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江时予这才发现,落地窗的窗帘后藏着一捧玫瑰。

路枭抱起玫瑰,又将它送入江时予的怀中,轻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缺什么,又或许什么也不缺。”

江时予有些怔愣地接过这一捧玫瑰。

顷刻间,落地窗外飘飘荡荡的细雪似乎成为了他们的背景板,微小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两人身上,闪闪发光。

“但是我想着,得给你一个惊喜,或者说,惊吓?”路枭说着,笑了笑。

他往前走了一步,江时予下意识想后退,但还是忍住了脚,停在原地,看着路枭。

“以前我总想着,一个人就一个人了吧,其实也没什么,”路枭看着江时予,轻轻喘着气,能听得出来他有点紧张,“但是后来呢,后来我突然看见你了。”

“第一眼看见你是在教室里打瞌睡,被篮球砸清醒了,站起来扫视我们篮球队,第二眼是你下课之后来看我们队打篮球,估计是来寻仇的吧,第三眼非常神奇,是在我表叔的婚席上……”

江时予原本想笑,但是听路枭说,听着听着,就突然笑不出来了。

他想哭。

一步一步走过来,当生活的点点滴滴从路枭的口中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这些语句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而对方在他这又成为了多么重要的一个存在。

“我语文不太好你也是知道的,想表达的都在这了,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装哭,写作业写得委屈巴巴的,我一次都没心软,我还以为你要记恨上我了。”路枭说着,突然垂下眸,笑了笑。

一滴泪也恰到好处地伴随着这抹笑落了下来。

“我爱你,江时予,”他重新抬起眼,将爱心礼盒放到身前,缓缓打开,看向江时予,“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路枭不是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但是这一次,很认真。

虽然每一次都很认真,但不知道是不是场景和方式不同,江时予听到这句话后,心跳比之前每一次都快。

就连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礼物盒中插着一枚戒指,不算普通,也不算奢华。

银色的戒,如果凑近看,应该能看见上面刻着路枭的首字母。

一颗蓝宝石雕刻成玫瑰状作为凸出点缀。

有阳光从落地窗穿过,洒在这颗宝石上,精美的蓝色显得更为剔透。

江时予看着路枭,突然笑了出来,伴随着泪。

“求婚?”他问。

“嗯。”

“我愿意……”江时予笑着说,声音却有点打颤。

“好。”路枭只说这一个字,气息都不太稳定,上下颤抖。

他拿起那枚戒指,轻轻拉起江时予抱着花的左手。

能看见路枭微微颤抖的指尖。

不过当握住江时予的左手,路枭发现他同样在抖的时候,心里某种不知名状的东西忽然就落了下来。

他将戒指戴到了江时予的左手无名指上。

戴上戒指后,江时予突然将手伸进路枭的衣服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同样形状的礼盒。

他一脸“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路枭无奈地笑了笑,任他将礼盒拿走。

江时予把花又递给了路枭。

“你真是……”路枭轻轻吐出口气,看着江时予。

江时予没有他那么多闲言碎语可以说,但是他很认真。

“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他看着路枭,说,“同样的,路枭,我爱你。”

说着,他把礼物盒打开。

里面同样安静地插着一枚戒指,不过上面的宝石是红色的,红色的玫瑰。

江时予拿起戒指先看了看,果然发现上面刻有英文字母“JSY”。

观赏完戒指后,他突然看见路枭有些急切的表情。

江时予笑了笑,牵起路枭的左手,把戒指轻轻推入对方的无名指中。

路枭直接把花往身旁一扔,搂着江时予往落地窗上按。

江时予愣了半秒,接着就笑着搂上路枭的脖子。

唇上很快覆来柔软湿热的触感,缠缠绵绵,像是一年没有碰过人了一样,深沉、占有、侵略。

再后来发生点什么也都是顺其自然的事了。

午饭依旧是江时予准备,路枭问他是不是又要现学现做,江时予表示早就学好了,就等着今天大显身手。

路枭十分满意地在沙发上等吃。

江时予在厨房一边做菜一边哼歌,握着锅的左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蓝色和江时予洁白的手相辅相成,衬托得体。

路枭看电视的时候手也不老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上的异物感太强,他老是要去摸两下左手上的那枚戒指。

江时予做好饭出来,又再次惊艳了路枭。

“你还会做这些呢?”路枭吃惊地看着江时予。

江时予骄傲地抬起头,“哼哼”了几声。

路枭试了试青菜,咸淡合适,也没有遮住青菜本该有的味道。

又夹了几块肉,和路枭平时的口味基本相符。

“好吃!”他一边吃着一边点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江时予突然家长发言。

路枭没管,放下筷子掏出手机,对着菜又是一顿咔咔咔咔。

他还故意把江时予放在桌上的左手拍了进去,第二张的时候又故意把自己的左手拍了进去。

接着发了个朋友圈。

鸟木:对象给做的!/开心/开心

【图片】【图片】

予予哥哥:生日快乐。

邓实:生日快乐!

张敏:生日快乐啊。

……

很快路枭的评论区就被“生日快乐”给刷屏了。

他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干饭。

吃完午饭,江时予随手把碗扔进洗碗机里,然后问路枭:“想去哪玩吗?”

“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兜兜风啊,干什么干什么的。”路枭躺在沙发上闭着眼说。

“远一点可以,但是得在十二点之前回到家,不然你的礼物就没着落了。”江时予眯了眯眼,说。

“好吧,没关系,礼物最重要,”路枭睁开眼,坐起来,说,“陪我去兜兜风,然后散散步,看看雪景什么的?”

“好。”江时予说。

说干就干,路枭马上拉着江时予出了门。

“可以买点情侣装……情侣围巾什么什么的……”路枭一边笑一边说。

“好。”江时予也笑了笑。

温暖的地下室里划过一阵大风,路枭搭着江时予开着机车飞快地冲了出来。

江时予抱着路枭的腰,无奈地说:“抽什么风?”

路枭高兴地喊了声,说:“我——开——心——”

每喊出一个字都拉长了声音,混在风中,不知道会传到哪里。

“那你高兴吧。”江时予叹了口气。

今天是元旦,街上的人比平时多得多,许多地方都有活动。

因为人多车多,导致路枭的车处处受限。

最后他无奈地把车停到了超市的地下室里,和江时予坐电梯上楼。

“逛逛?”江时予问路枭。

“好呀!”路枭牵着江时予的手,一蹦一跳地走着。

江时予想说这么牵着会不会太高调了,但是又不想毁了他的兴致,就任他牵着了。

其实周围也没有什么视线向他们投来,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遐想而已。

大家都是现代人,思想都是成熟开放的了,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偏见。

“围巾!”路枭松开了江时予的手,蹦跶到衣帽区,拿起一条纯蓝的围巾,对着江时予比划了几下。

“为什么要蓝色的?”江时予突然问。

戴戒指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我觉得你适合蓝色的,而且你好像挺喜欢蓝色的,看你被子和手机壳都是蓝色的,衣服也挺多深蓝色。”路枭一本正经地解释说。

“这样啊……”江时予思考了一下,好像他确实买的东西大多都是蓝色的。

但其实不是他喜欢蓝色,是他妈妈喜欢蓝色。

久而久之他就看惯了蓝色,买东西也下意识地会选蓝色的。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江时予问。

“喜欢你。”路枭一边挑围巾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江时予清了清嗓,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视线投来,于是才凑到路枭身边,没好气地说:“我说正经的!”

路枭抬起头,思考了会,结果是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喜欢明亮一点的颜色吧,其实好看就行。”

“荧光粉荧光绿荧光黄荧光紫荧光红荧光……”江时予开始报菜名一样把所有颜色都带上荧光地说了一遍。

“滚。”路枭笑骂了句。

就这么到处逛逛了好久,超市、商场、公园、广场,就连小学和初中也没放过。

“初中那会我成绩可好了,”江时予拉着路枭的手在江时予的初中操场上瞎逛,“所有老师都特别喜欢我,那时候我也不犯事,毕竟和魏离张敏待一块,他们老管着我。”

“你以前成绩肯定得好啊,毕竟附中可是重点高中,”路枭啧啧了几声,然后又笑起来,说,“还好你现在被我拉回来了,不然可惜了你这么一个好苗子。”

“是是是,多亏了你,没有你我现在都在我爸公司混吃等死了。”江时予一脸不服气地说。

“嘿嘿。”

“不过我有好大一段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待着的,大多数课程都是我自己去找视频来看,考试的时候再回来考。”江时予说。

“抱抱。”路枭突然张开了胳膊。

江时予笑笑,搂了上去:“抱抱。”

逛完江时予的初中和小学,又逛了路枭的初中和小学。

甚至把空无人烟的夜市都给逛了。

夜市在大下午当然是没什么人的,他们两个就是太闲了来逛。

甚至还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半小时。

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不过这次是先去了江时予家。

不是魏离暂住的那个家,是市中心,江忠成在住的那个家。

现在这个时间点江忠成是不在家的,不过路枭还是格外地拘谨。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的装修风格居然是以蓝色为主。

客厅的柜子上还放着江忠成和江妈妈的结婚照。

连婚纱都是蓝色点缀。

路枭瞬间明白了什么。

“外套挂衣帽架上就行,不用拘束,当自己家就好。”江时予一边脱外套一边说。

“好。”路枭点点头,视线依旧到处瞥着。

江时予拉着路枭,走到了一扇门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一边拧开门一边说:“这间房的钥匙只有我有,平时连我妈都不让进的。”

路枭突然隐隐有些激动,他用力地嗯了声。

推开门,发现是一间琴房。

而且房间里不止钢琴这种乐器,墙上还挂着吉他,墙角的桌子放着口琴和笛子。

居然一个都没落灰,看得出来江时予经常会来这里。

路枭愣在门口,觉得自己动不是不动也不是。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江时予笑着说。

路枭进来后,又顺手带上了门。

这一间房有扇落地窗,也是整间房唯一的光源。

它就在钢琴的旁边,江时予往钢琴前一坐,瞬间就能被从落地窗洒进来的光包裹。

现在正值傍晚,光是暖橙橙的,江时予打开琴盖,指尖在琴键上按了按,似乎是在试音。

“有想听的歌吗?”江时予扭过头,看向还盯着自己愣神的路枭。

路枭回神,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诀别书。”

江时予有些吃惊,说:“这个有点难度,不过还好,我会。”

坐在原地让路枭拍了几张照后,他站起身,从角落里拿来了笛子。

“准备好录像。”江时予笑了笑,坐回了钢琴前。

“好。”路枭也笑笑。

江时予盯着琴键,轻轻吐出口气,指尖在钢琴上按出几个音。

诀别书这首音乐的前面一小部分节奏并不算快。

音乐从江时予的指尖中流出时,路枭怔住了。

指尖飞跃,江时予坐在暖阳中弹奏,身侧还躺着一只笛子,在等待着吹嘘。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江时予的伴奏,而他坐在最优雅的地方,演奏着主旋律。

一瞬间,路枭好像看见了不可捉摸的东西。

他觉得,如果江时予的人生除去了那一切的不美好,那江时予现在应该会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江时予也许会去参加很多比赛,会走上他想走的道路,会闪闪发光,会带着这些艺术在台上大放光彩。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

江时予的生活让他跌倒在地,压着他,让他爬都爬不起来,压着胸腔,让人感到窒息。

有人却又给了他氧气,让他呼吸。

路枭猜,江时予这应该是第一次给人弹琴。

他也很幸运,自己能成为第一个听众。

江时予弹得很忘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也就真的都看不见了。

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演奏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杂质,把他埋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里。

而他知道,他身旁还有一个人。

也知道,这个人无比安全。

到了诀别书的某个部分,江时予突然睁开眼,拿起笛子站了起来。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紧接着就看见江时予靠到了落地窗上,姿势很慵懒,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特质,吸引人的视线。

他将笛子举到唇边,微微抬眸,对上了路枭的眼。

路枭的心瞬间顿了顿,接着开始加速跳动。

笛声响起,很快划破宁静,落入路枭的耳中。

可房间里只有笛声,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寂静呢。

江时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回琴前的,当房间里再次响起琴声的时候,路枭才缓缓回过神。

好在举着相机的手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的使命,摄像头一直都是对着江时予的。

一曲终了,江时予轻轻呼出了口气。

明明才将近五分钟,却感觉过了一整个世纪。

很漫长,很漫长。

也希望永远这么漫长下去。

路枭收了相机,不自觉地快步走向江时予,狠狠搂住了他。

“哎……”江时予还坐在琴凳上,他无奈地拍了拍路枭的背,说,“吓我一跳。”

路枭还是紧紧搂着他,没有动。

“生日快乐,路枭,”江时予回搂了一下路枭,说,“恭喜你,成为我的第一个听众,新年快乐我就明天再补上吧,毕竟今天是生日,是生日快乐,而新年快乐,是一整年都要快快乐乐,每个新年都要快快乐乐。”

“嗯!”路枭的脑袋在江时予的脖子旁点了点,发丝蹭到江时予的皮肤,江时予感觉有点痒。

“还有一个礼物,快松开我。”江时予无奈地推了推路枭的胸。

路枭这才舍得放开他。

江时予站起身,走到角落里的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一个方形的深蓝色盒子,也只有纯色,并没有什么点缀。

路枭很高兴地凑上前接过了它。

“我现在可以打开吗?我现在可以看看里面是什么吗?”路枭非常激动地问。

“当然,你是寿星,你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江时予轻笑了下。

路枭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这个盒子。

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条手链。

用红色绳子串成的,上面串着路枭的生肖,还有一只白色的鸟。

绳子应该是好几条编在一起的,打成辫子的形状,还穿着三颗珠子,上面刻着“江”“时”“予”。

路枭看向江时予,眯了眯眼,调侃般问:“你送我这个,是宣示主权呢?”

“哎呀,”江时予往墙上一靠,摸了摸手里的戒指,“也不知道是谁,送了个订婚才能用得上的东西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同时笑出了声。

收了笑之后,江时予清了清嗓,说:“这是我学着网上的教程自己编的,勉勉强强吧,不喜欢你也给我戴着。”

“喜欢,特别喜欢,”路枭凑上前亲了亲江时予的唇,然后把左手伸向江时予,说,“帮我戴。”

江时予无奈地给他带上了。

离开了江时予的家后,路枭又搭着江时予一路飙车飙回了自己家。

晚餐并没有吃太多,都留了点肚子给蛋糕。

蛋糕是江时予订的,依旧是点的路枭爱吃的那家店,让人家把路枭爱吃的那一款放大来做了。

一直到两人洗完澡,蛋糕才终于到了。

看到蛋糕的时候,路枭特别激动。

“啊啊啊你居然!”他甚至已经激动到是去语言组织能力了,“你!啊啊啊!我!”

江时予叹了口气,按着路枭的后脑勺亲了他的唇一口,强行打断了他说话。

“去坐着,点蜡烛许愿。”江时予说着,帮路枭戴上生日帽,然后拿起了操控灯的遥控器。

“嗯!”路枭猛地点了点头,接着跑到蛋糕前坐下。

江时予替他把蜡烛插上,火机“嗒”一声把蜡烛点燃了。

接着又听见“嘀”的一声,他把灯关了。

整个房间里瞬间只剩蜡烛的火苗在闪动着,映照着路枭的面容。

路枭眉眼弯弯,十指相交放在胸前,低下头开始许愿。

江时予先帮他拍了几张照,然后清了清嗓,开口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后,路枭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空间中出现短暂的黑暗,接着江时予就把灯按开了。

“吃蛋糕吃蛋糕!”路枭刚想切,突然抬头看向江时予,问,“你拍照了吗?”

“拍了的。”江时予笑笑。

“好!”路枭点点头。

在路枭切蛋糕的时候,江时予发了条朋友圈。

Sy:生日快乐。

【图片】

配图是路枭在蛋糕前许愿,刚好能看见手上的戒指和手链,也能看见蛋糕的全貌。

蛋糕不小心点大了,两个人只吃了二分之一就吃不下了。

“放冰箱里留着明天吃。”路枭说。

“好,”江时予点头,“反正你爱吃,不怕吃不完。”

“是的是的,”路枭也是认了,他笑着说,“吃完蛋糕要刷牙,走走走,刷牙去。”

“嗯,”江时予也笑了笑,和路枭一起挤到洗手台前,“一会陪我打几局游戏吧,好久没玩了。”

“好!”路枭猛地点点头。

“今天可以熬晚点,明天睡饱饱。”江时予突然十分幼稚地说。

“好!”路枭依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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