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娶功名

“咚——”

“咚——”

“咚——”

明心学堂外间供的大钟敲了三下,浑厚的钟声震得学子桌上的金光也随着回响散开来。

好不容易捱到下学,伏长风顿时精神起来,他塌着的腰一下子挺直了,长腿一迈,挎上秋娘新缝的书包,头也不回地就要往门外溜。

学堂先生手脚慢,还没起身就被他抢了先,这会子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伏长风埋着头,一边嘴里念叨着“先生莫怪”,一边夺门而出,连屋舍的竹门都被他甩得晃了三晃。

“伏长风,你,又是你!真是朽木!朽木啊!”

先生手中的书卷掉落在书案上,他中气十足的怒骂声传了老远,听起来简直不像个七旬老翁。

听见先生的控诉,伏长风摸摸鼻子,跑得更快了。

不好好读书实在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这容县风水不好,好端端的大学堂没出几个有名的举人老爷、天子门生,反倒催生出一水儿的断袖来。

伏长风一想起同班那几个风流断袖就屁股一紧,连腿肚子都打哆嗦。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成天与自己称兄道弟哥俩好的狐朋狗友怎么好上兔儿爷那口,还打起了他的主意来。

这事儿还要从前几日说起,那天他同容县老财主的独子宁有为一块儿去喝花酒,宁有为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还叫来了他最喜欢的秋娘。

伏长风刚启蒙时就家道中落了,家里能供他一直念书那都是全家老小省出来的,平日里别说酒了,桌上连荤腥也少见啊。被青菜萝卜吊大的瘦高个,冷不丁遇上这么一大桌子好酒好菜,他还能端着,推三阻四一番,已经实属难得了。

宁有为有钱又大方,他们爱好一致,臭味相投,虽然伏长风刚刚入学不久,但二人的关系很快热络起来。

宁有为早把伏长风性子摸透了,他一把子将人搂过来,也不说那些虚的,竟是直接要亲自喂伏长风吃食了。

“听松,你我之间何需多礼,我可不像那些个古板书生,读书读昏了头,成天把礼义廉挂在嘴上。你且放心,我绝不会刻薄了你去,快快安生用饭吧。”

伏长风没有少爷命,却结结实实生了副少爷身子,粗布麻衣穿了这么些年了还是不习惯,身上水豆腐般的白皮嫩肉总是隔三差五地起红疹子,连寻常厕筹也用不爽利,总觉得刺手,可惜府上没那条件,处处不得精细。

此时得了宁有为不算周到的伺候,伏长风倒不觉惶恐,反而很是受用。宁有为也有眼力见,手跟着他的眼睛转,瞅哪夹哪,那叫一个贴心。

伏长风解放了双手,懒洋洋靠在宁有为肩头,心里很是熨帖。

瞧瞧,什么叫好兄弟,这才是对他顶好,什么劳什子学兄同舍,平时和他好得不得了,结果全是虚情假意,明知道他家境窘迫,却省那几个臭钱,连喝花酒都不稀得带他,他才不稀罕呢。

秋娘依偎在伏长风胸膛,纤纤素手端起酒杯,没费什么功夫,就给伏长风灌下了一整壶烈酒。

伏长风越发飘飘然,他渐渐忘形了,手也不老实地攀上了秋娘的肩膀。

先是虚虚搭着,见秋娘不反感,这才揽着秋娘,和这位他垂涎已久的美人儿一同倒在宁有为怀里,借着宁有为的力,他与秋娘好好亲近了一番。

被宁有为牢牢揽着,伏长风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把宁有为当一堵好用的墙,整个心神都用在秋娘身上。

秋娘是容县最有名的青楼里的头牌,寻常人压根见不到,伏长风也只是在拼头魁那晚在花街那头远远见过一回,只那一眼,美人浑然天成的风韵就让他丢了魂。

如今再有机会相见,他胸中激荡,酒意越发上头,人也昏沉起来,宁有为叫张嘴就张嘴,听话得紧。

宁有为绷紧了胸肌,他挑了挑眉头,示意秋娘起身,反手把伏长风放在膝头晃个不停,好像哄娃娃一般。

伏长风只觉得自己和秋娘在湖面泛舟,只是天气不佳,风浪大起来了,他一下子无法呼吸,想必是掉进湖里了,他不得章法,只一味张嘴换气。

宁有为凑近了闻,除了不大好闻的酒味之外,还闻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这香气不同于姑娘家的脂粉香,比脂粉要少些甜腻,多点太阳晒过的阳气。

宁有为把头埋得越发低了,他边攥着伏长风温热的手不住地把玩,边暗自点头,是了,男儿自当如此,英武有力,这便是人人夸赞的阳刚之气。

孔武有力的伏长风迷蒙间觉着热了,忽地开始挣扎着要抽出手,却使不上力。

他的手掌绵软手感好,叫人捉着好好揉捏了一番,那十指虽然修长却过于细。宁有为捉过不听话的手,对着光仔细端详,只见,那手背上黛青色的血管像是要透过光涌出来一般。

多么好的一双手。

宁有为忍不住屏息,多么好的一双男人手。

他盯着伏长风的嫩脸出神,心头热乎乎的。他是天生的断袖,只对男人感兴趣,但又嫌弃一般男子皮厚肉糙,虎背熊腰,活像一扇猪头肉。

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生的俊朗的嫩书生俏郎君,才忍了没几天就憋不住坏,原形毕露了。

今日,他势必要了这贪嘴好色的伏长风。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宁有为红着脸兴奋地挥退秋娘。

秋娘搁下针线,她有一双巧手,趁着这空档,她已将伏长风打了补丁的烂书袋缝了个大概。此刻得了宁有为的示意,她起身款款而退。

离开前她的唏嘘的眼神落在黏在一处的两人身上。

好一对读书郎。

可惜呀可惜,可惜了两位不多见的翩翩少年郎。

宁有为不等秋娘带上门就开始动作起来,他心里痒痒的,整个人兴奋难捱,硬邦邦的没骨肉硌得伏长风皱起眉头来。

他是天生的皮肉精贵,连床褥下头压了张宅契子都睡不爽利,眼下最嫩最软最受不得痛的屁股肉底下不得安生,他如何能睡踏实。

隔着两层衣物,春意上头的宁有为行为多有逾矩,没几下就把伏长风闹醒了。

宁有为还在那咬伏长风的手指头呢,伏长风一下子吓得清醒过来,他全身的血都凉了,心跳得飞快,简直要吓厥过去——一个大男人的丑东西正贴着他,还以一种要将他吞吃殆尽的凶恶劲儿觊觎着他的指头舌头RU头,男人!

伏长风头痛起来,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他马上晕起来,天旋地转一般,但他还不敢晕过去,他怕宁有为真刀真枪地压他的尸。

宁有为这个畜生,他是个男人啊!

伏长风几欲呕吐,眼眶里含了两泡泪,又惊又怕,若宁有为是个美娇娘,他也就半推半就了,也好促成一桩好事,可他不是!

宁有为又捧起他的手,贴着他的手掌到处亲,伏长风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他吃醉了酒,浑身乏力,若是硬来,他的清白今日定然保不住。

他只好安安静静躺在宁有为怀里装乖。

那头宁有为行为越发张狂孟浪,他玩腻了伏长风的手,又把魔爪伸向他的胸膛,头也埋进他的颈窝里蹭蹭亲亲个不停。

伏长风死鱼一样挺着。

但宁有为下嘴没个轻重,还要用牙上下地磨,他的颈子一阵一阵的疼,像是被恶犬叼着,皮肉都给一对犬牙咬穿了,浑身汗毛都耸立了起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伏长风忍着恶心,用空闲的手忽地狠掐了把宁有为的杵头,趁着宁有为倒地的空档,他在宁有为凄厉极了的痛呼声中逃之夭夭。

但这事没完。

宁有为是谁啊,宁老财的老来子,容县的小螃蟹,那可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叫伏长风摆了这么一道,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当天夜里,他就带着小厮爬上了伏家老宅的墙头,在伏长风门外叫嚣,说伏长风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朝一日定要让伏长风尝尝他家传大宝贝的厉害。

亏得伏长风早有先见之明,晚上根本没着家,和他的其他好友在学舍里头凑合了一夜,不然当晚就得被强要了去。

第二日听说了宁有为撂下的狠话,本就一夜未眠的伏长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连着好几天不敢回家,和要好些的同窗每时每刻都黏在一块儿,连出恭也一起,那亲热劲和对秋娘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窗性子好,被伏长风这么死皮赖脸地黏着也不别扭,还乐呵地拉着其他好友带他玩,护犊子似的护着他,绝不让他有落单的时候。

伏长风这时候觉出他同窗和学兄的好处来了,很是为自己那日的腹诽不屑而汗颜。他折服在同窗的“总归是为你好”一说之下,乖乖收敛了性子,决心做个言听计从的好学生。除了上学堂用饭食,其余时间一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谁曾想,这好性子的同窗也不单纯,若不是半夜被尿憋醒,伏长风大概永远也发现不了,那一副君子做派的杨鹤仪居然会行这般龌龊腌臜之事——他居然在黑灯瞎火的深夜里对着他自渎!

事到临头,被他发现了,杨鹤仪还不慌不忙地与他摊牌,说什么书院里南风盛行,从来不必避讳这个的昏话。伏长风只觉得荒谬,他连滚带爬地捡起外衣下了床,从学舍里跑出来后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去处。

杨鹤仪不入耳的淫|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听松你怕些什么?咱们寒门学子要想求取功名,终有这么一遭。就算不是我,不是他,也会有别人,不在这个学堂,也会在别的书院,在高门,在朝堂。娶功名娶功名,你不让人娶了,哪来的功名?”

“老天赏你一副好皮囊,你生的俊,这么俏一张脸一身皮,旁人盯你盯得紧的还有的是呢,不如跟了我,我身后还有杨安吉,倒也不虚别个什么!”

伏长风缓劲来,越走越慢了,他一拍脑袋,狠狠咬了下嘴唇,终于回味过来了。

天杀的杨鹤仪,杨安吉可是他堂兄啊,这帮天杀的死断袖,竟还妄想他做男人的男人的男人,简直是礼义廉!礼义廉啊!

伏长风气得白面泛红,唇自是不点而朱,纵然额上生出点点汗滴,也不显狼狈,反而自有一番风流韵味。

也不怪男人总爱上。

这一夜伏长风所受的惊吓自不必言说,他越发揪心起自己的清白来,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伏长风痛定思痛,若要他终日为此事提心吊胆,生怕让哪个有色心有色胆的登徒子糟践了自己去,还不如早些找个相好的女娘许了终生破了戒,早日促成一桩好姻缘。

并且这姻缘也不拘别的,只要是个娇娇软软的女娘就行。

伏长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他决心速战速决。

毕竟,没有比色胚更了解色胚的了。

拜托别锁了,真的啥也没干[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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