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田晓浮的脚步一盏盏亮起来，又在她身后缓缓熄灭，像被按下了慢放键的影子。她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指腹反复摩挲着“23”这个数字，纸边被汗浸得发潮，洇开一小片模糊的墨痕。书包里的保温杯撞出细碎的声响，往常这个点，她早该蹦蹦跳跳地跟妈妈分享学校里的趣事，可今天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软得发虚。

防盗门的密码锁发出“嘀”的轻响，玄关的暖光涌出来时，田晓浮下意识地把成绩单往身后藏了藏。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沾着面粉的擀面杖，脸上是惯常的笑意：“浮浮回来啦？今天炖了你爱喝的玉米排骨汤，再等十分钟就能出锅——”话说到一半，她注意到女儿垂着的脑袋和紧绷的肩膀，笑容淡了些，“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

田晓浮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换鞋的动作慢得像在拖延。妈妈擦了擦手走过来，目光落在她藏在身后的手上，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先洗手吃饭吧，有什么事咱们吃完再说。”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排骨汤冒着热气，玉米的甜香飘满了屋子，可田晓浮看着碗里的米饭，却没什么胃口。她偷偷抬眼，看见妈妈正往她碗里夹排骨，眼神里满是温柔，心里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妈，”她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们班今天期中成绩出来了。”妈妈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说：“哦？那浮浮考得怎么样呀？”田晓浮把成绩单从书包里掏出来，指尖还在发抖，她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只是把纸推到餐桌对面：“我考了23名。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排骨汤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田晓浮的眼眶慢慢红了，她想起考试前的那些夜晚，自己明明也坐在书桌前刷题，可为什么还是考不过桑落？甚至比上次退步了整整十名。她咬着下唇，怕眼泪掉下来，却听见妈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那只温暖的手又落在了她的头顶。

“浮浮，先别哭呀。”妈妈的声音很软，“妈妈不是要怪你，只是想知道，这次考试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发挥好？”田晓浮抬起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成绩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我也不知道，数学最后两道大题都没做完，英语完形填空错了好多，还有语文的作文，我写着写着就慌了……”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我明明也复习了，可为什么还是考这么差？桑落她好像从来都不用怎么学，就能考得特别好。”

妈妈拿了张纸巾递给她，坐在她身边，耐心地听她把话说完。等田晓浮情绪稍微平复些，妈妈才指着成绩单上的错题部分说：“你看，数学的这道几何题，其实你辅助线画对了，就是后面计算的时候粗心了；英语完形填空错的几道，都是固定搭配的问题，说明平时积累还不够。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只要下次注意，就能改进。”

田晓浮吸了吸鼻子，看着妈妈在成绩单上圈画的痕迹，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妈妈又说：“桑落成绩好，不是因为她不用学，是你没看见她课间在图书馆刷题，也没看见她晚上在错题本上整理知识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努力方式，不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呀。”

这时，手机响了，是桑落发来的消息：“浮浮，你回家了吗？我把数学错题的解题步骤整理好了，等明天带给你看呀。还有英语的固定搭配，我也抄了一份笔记，咱们一起背好不好？”田晓浮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不过这次是暖的。她回头看了看妈妈，妈妈冲她笑了笑：“你看，好朋友还想着帮你呢。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下次改过来就好。”

田晓浮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玉米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暖融融的。她想起妈妈说的话，想起桑落的关心，心里的沮丧慢慢被驱散了。她掏出手机，给桑落回了条消息：“好呀，明天谢谢你！咱们下次一起努力，争取都进步！”

放下手机，田晓浮端起碗，大口地喝起了排骨汤。她知道，这次考试只是一个小插曲，未来还有很多机会。只要她不放弃，认真总结错题，跟着桑落一起努力，下次一定能考出更好的成绩。妈妈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呀。”

夜色渐深，餐桌上的灯光依旧温暖，田晓浮一边吃着饭，一边跟妈妈聊着学校里的事，偶尔还会提到明天要跟桑落一起复习的计划。她攥着那张曾经让她难过的成绩单，现在却觉得那上面的红叉不再刺眼，反而像一个个提醒，告诉她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努力。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总有一天，也能拿到让自己满意的成绩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