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涧月随溪涧深赶到开阳司时,正碰上狱卒着急忙慌地跟卫扬汇报吕戍来抢人的事。
“你说什么?那位姑娘被吕指挥使带走了?”
卫扬和那狱卒见溪涧深和溪涧月同时出现,连忙向二人行礼:“司尉,二公子!”
“那位姑娘和那个小孩确实被吕指挥使带走了,但中途出了状况。”狱卒说道,“他们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马蜂袭击了,吕指挥使他们被马蜂叮得……”狱卒想起那场景,努力憋住笑,“那位姑娘和那个孩子趁机逃走了。”
“马蜂?”溪涧深眯起双眼,“开阳司附近何时有马蜂窝了?”
“那位姑娘人怎么样?”溪涧月着急发问道。
狱卒道:“他们没事。说来也奇怪,那些马蜂只追着吕指挥使他们叮,那位姑娘和那个小孩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们在司里看得真切呢!”
“既然看到了,为何不去帮忙?”卫扬严肃地喝斥道。
狱卒面露难色:“头儿,那些马蜂厉害着呢。兄弟们捉妖降魔不带怕的,可对付马蜂……还真没有什么经验。”
况且开阳司的人早就看不惯天权司高人一等、颐指气使的样子,巴不得他们吃点苦头呢。这是狱卒没有说出口的话。
听到陆宁平安无事,溪涧月稍稍松了口气。
溪涧深道:“如此重要的嫌犯,你们竟然没看住,还不快派人搜索!”
卫扬领命道:“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把他们抓回来!”
“兄长……”
溪涧深见溪涧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开口叫住卫扬:“慢着!虽是嫌犯,但尚未定罪,不得粗鲁行事,一有消息立即禀报。”
卫扬看了眼一旁的溪涧月,观其方才表现,想到他将贴身玉佩赠与那女子,心中了然几分,于是应声称“是”,离开了。
溪涧深留在了开阳司处理公务,溪涧月独自一人忧心忡忡地回到公主府,却在公主府门口看到坐在墙根下的陆宁,她的身旁还有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男孩。
“阿宁?”
溪涧月面露惊喜之色,快步走向了陆宁。
陆宁见溪涧月走来,连忙站了起来:“涧月,终于等到你了!”
“阿宁……”溪涧月见陆宁一脸疲态,想到她被关在开阳司大牢,又躲避马蜂袭击、从吕戍手中逃出,定是受了不少苦,声音不觉放轻了些:“先随我进去再说吧。”
陆宁看了眼暴暴,开口道:“涧月,能去别的地方说吗?”
溪涧月看向陆宁身旁的孩子,只见他紧贴着陆宁,正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这孩子分明是个灵体,却能在阳光下行走,看来陆宁已经给他服用过避日丹之类的药了。母亲还在府上,将这孩子一并带回去确实不妥。
于是溪涧月道:“不如你们先随我到我的别苑去吧。”
溪涧月将两人领至他在天都郊外的别苑,此处幽静,景色亦是不错。
“这里好漂亮呀,涧月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呀?”
陆宁东瞧瞧,西看看,溪涧月跟在她身后,微笑着看着她:“我常年居住在苍云山,回天都时也都会住在公主府,这里并不常来。虽不住在此处,但有人会定期来打扫。阿宁若是喜欢这里,我与他们打一声招呼,往后你来天都可来此处歇脚。”
“说来我运气真不错,本想着你现在未必在天都,大概碰不到你呢。你给我的玉佩也被人拿走了,所以只好在公主府外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你。”陆宁说道。
溪涧月笑着取出先前的那块玉佩交到陆宁手里,说道:“兄长拿着这块玉来找我时,我亦是吓了一跳呢。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得知你出现,却遇到了麻烦,又是心焦如焚。好在你此刻平安无事。”
陆宁见他又要将玉佩给自己,连忙推辞道:“我听他们说这东西对你很重要,要不你还是换点什么不贵重的信物给我吧?”
溪涧月闻言笑了:“身外之物,再贵重,又能贵重到哪里去呢?何况它只是放在阿宁这里,又不是丢了。”
“今天我就差一点把它弄丢了……”陆宁心虚地说道。
溪涧月把玉佩塞到陆宁手中:“阿宁拿着它,我会安心些,否则若是又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我只能干着急。”
陆宁见他坚持,便也不再推辞,于是收下了玉佩。她想,那就先帮你保管着吧,要是几百年后你家族落没了,还能拿出来给你的子孙救救急。忽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欠妥,尴尬地笑了笑,心道:“刚才说错了,溪家一定子孙绵长,万代千秋!”
见陆宁笑得古怪,溪涧月不禁问道:“怎么了?”
陆宁摇摇头,转过头来对暴暴说道:“暴暴,你自己先去玩一会儿,我有事要和这个大哥哥说。”
暴暴看了看陆宁,又看了看溪涧月,点了点头。
暴暴离开后,陆宁对溪涧月说道:“涧月,我想和你说说关于这个孩子的事。”
两人来到书房坐下,陆宁把遇到暴暴的事以及听到的一些关于鬼童的事说给溪涧月听,溪涧月听后说道:“紫微署最近在调查的正是鬼童案,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也刚从兄长那里听来。”
原来,前不久天都有一户官员的幼子失踪了,报案后,经官府探查,发出悬赏文书之后,又有一商户妇人前来报案,说自己的孩子也失踪了,失踪的时间还要更早。官府发现这两起案子有一些共同之处,经多方调查走访,发现天都周围的村镇早在半年前就陆续有孩童失踪案件发生,只因比较零散且无规律,所以大家并没有把这几起事件联系到一起。后来有人无意间在荒郊野外挖到了一具孩童的尸体,那尸体尚未腐化,身体尚且完整,但面部血肉模糊。官府到场查看后,发现孩童的整张面皮被外力撕扯下来,认为此事非人力能为,于是将事情报告给了紫微署。
“脸皮被人撕去了……暴暴的脸也没有了。”陆宁呢喃着。
“原本紫微署没打算接手此案,因为揭人面皮,有经验的大夫也可以做。但是后来有人向紫微署报告,称自己看到了一个鬼童拐走了一个孩子,紫微署按他说的地点搜寻,果真找到了男童的尸体,也是被揭去了面皮。”
陆宁回想起暴暴在泥地上画的画,开口道:“死的孩子不少吧?”
溪涧月点点头,沉重地说道:“已知的已有十余人,可能还有一些流浪的孩子没有家人前来报案。”
陆宁透过窗户看向正在院子里独自玩耍的暴暴,叹道:“他应该知道不少内情,可惜他不说话。”
溪涧月听陆宁描述过在竹林里的情形后,开口道:“想来这并非身体上的疾病,应该是曾经受到过什么刺激,所以想说却说不出口。”
“可他心里其实很想帮助那些和他一样的孩子们,否则也不会随我一起来到这里。”陆宁道。
溪涧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暴暴,说道:“给他一些时间吧,虽然紫微署也急于破案,但不至于将如此重任压在一个孩子身上。你们大可在这里小住上一段时间,我想总有一日他会愿意开口的。”
陆宁点了点头,道:“涧月,你可不可以同你哥说说,不要让紫微署的人为难暴暴?”
溪涧月道:“我兄长那边自是没问题,他平日虽看着严肃,但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拿无辜者讨功谋赏之人。阿宁,这案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我这里很安全,你和暴暴就在这里小住上一段时间吧?”
陆宁心想,反正也要等叶听风的消息,就留下来边等边想办法帮暴暴吧。于是她同意了溪涧月的提议。
她忽然回想起一个细节,在经过西市一间饼铺时,暴暴的举动有些许异常。
“杨记饼铺?”
陆宁回忆起那家饼铺招牌上的字来。
溪涧月因她这没来由冒出的这句话为之一愣,随即说道:“你说的可是西市去年新开的那家杨记饼铺?那间铺子是你离开天都后新开的,你大概还没有吃过那家的饼吧?听说挺好吃的,我差人给你买一些回来。”
“不是。”陆宁摇摇头,说道:“今天我带暴暴去找你的时候经过了杨记饼铺,暴暴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反应,唯独经过那间饼铺时转头盯着那间铺子看了好久,好像还吞了下口水。暴暴定是吃过那家的饼,记得它的味道!”
溪涧月很快明白过来,他思索了片刻,说道:“也就是说,暴暴的家可能就在杨记饼铺的附近。朝中官员多居住在东边,商贾则常居于西市附近。我立刻命人去找卫扬问一问天都那两家报孩童失踪的人家的情况。”
陆宁道:“我想带暴暴再去那附近转一转,看他会不会想说些什么。”
溪涧月颔首道:“我随你们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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