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傅文清:“杨县令,犬女因为好奇何家案子,四处走访调查,最多为查案说了几句谎话而已,对窦家造成什么损失了吗?大庆律可有说几句不害人的谎话就要拿办的条律?”

“这——”杨县令无言对答。

“令爱撒谎没犯法,”旁边的张县尉道,“但你们火烧梅家,杀死赵四,和何家案子有重大关系,县衙难道不该捉拿你们?”

“对啊,”杨县令一拍惊堂木,瞪眼道:“本官依律办案,捉拿你们真凭实据,你们休要巧言狡辩。”

“巧言狡辩?真凭实据?”傅文清冷着脸,“敢问大人何来真凭实据?”

“有人看见我们杀人了吗?有人看见我们放火烧梅家了吗?我们从火场中九死一生出来,还背着赵四的尸体,大人见过谁青天白日放火杀人,还差点把自己烧死,最后还背着尸体到处跑的?”

“这——”堂外百姓议论纷纷,杨县令又无法应答,眼风不住看张县尉。

张县尉:“自梅家一伙人被押入大牢,再无人去康净巷,现场除了你们,再无他人,你们和梅家有仇怨,又打听赵四去向,不是你们杀的人,放的火,还会是谁?”

“对啊。”杨县令又理直气壮起来。

傅文清冷着脸,自昨日差点被烧死,女儿发病,他的心情就极为不佳。

此时见杨县令只知附和张县尉,是个糊涂虫,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杨县令,如果案子都由你们这么凭空猜测,天下岂不是处处都是冤案?定罪需人证物证俱全。窦家只能证明犬女打听过何家命案的事。而我们从梅家火场背着尸体出来,只能证明我们和此案有关,不能证明就是我们杀的人,放的火。也可能是我们追查案子,最后被凶手栽赃陷害不是吗?”

“县令想定我们的罪,除非找到亲眼见过我们杀人、杀人凶器和杀人原因。如果单凭猜测能定案,某是不是也能怀疑县令你和凶手勾结,为了找替罪羊,设计好了圈套让我们父女钻?否则我们父女今早才到的蓝田县,怎会忽然成了阶下囚?”

“这——你放肆!本县怎会陷害尔等!”年轻的糊涂县令又气又急,没了主意,看向旁边站着的师爷,师爷捋着花白的胡子,朝杨县令微微点头,表示堂下疑犯所言有理。

“既然你们没有铁证,那就让某帮你们找出证据吧。”

杨县令后知后觉情况有些不对,坐立不安,“你有何证据?”

“珞儿?”

被父亲喊,一直安静坐着想事情的傅宁珞才回过神,看向杨县令道:“县令怀疑人是我们杀的,不如把赵四的尸体抬上来,当堂验尸吧。”

堂上的争论堂外的百姓都听到了,听说当堂验尸立即起哄要当堂验尸。

民意不可违,杨县令只好命人将赵四的尸体带上来。傅宁珞适时道:“我们的案子和何家的案子逃不了干系,何悦琳离奇死在大牢,她一个小小女子,如何能砍杀死者数十刀?且入狱十几日,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死。我们要求她的尸体和何家命案的死者也应该抬上来当堂验尸。”

堂内外倒吸气一片,这是怀疑衙门有人搞鬼啊。外面百姓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张县尉表示此对女死者不敬,也被傅宁珞以死者为大,找出凶手才对得起她们为由驳斥。

杨县令刚当上一县父母官,蓝田县又是在京城外,自然不敢激怒百姓。

四具尸体抬上来,蓝田县的老仵作验尸。

验了半炷香时间。老仵作禀报道:“何家命案死者二人死于乱刀砍死,致命伤一个在侧后颈,一个在胸口。凶器应当是普通的菜刀一类利器。何姑娘致命伤是在额头,为撞墙自尽。赵四身上有捆绑的痕迹,致命伤在胸口,是被一刀毙命,凶器应当是一把比衙门所用刀更宽厚的大刀。”

老仵作话音落下,在一旁等着的赵县尉立即动手想抢李松泉的刀。李松泉要反击,傅宁珞:“把刀给他。”

张县尉拿到刀,刷一下拔出,对着老仵作,“凶器可是这把刀?”

老仵作接过与尸体上的痕迹一对比,立即道:“就是这把刀。”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堂内外形势逆转,堂外的百姓觉得被欺骗,义愤填膺怒骂。傅宁珞不紧不慢起身,走到老仵作面前。她和老仵作差不多高,但亭亭站在老仵作面前,无端显得气定神闲,高大许多。

“以你所验,赵四死的时候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是什么样的姿势被凶手所杀?”

老仵作被问的一愣,抖着唇瓣半晌答不出来。

傅宁珞绕过他,拿走李松泉的刀,走到赵四尸体旁。

“你自己看,死者眼皮松弛微闭,伤口的形状是刀尖造成的。如果人是清醒的,站着被一刀砍死,那挥刀砍下,砍在人身上的应该是刀尖往上一些。”

说着她示意李松泉示范,李松泉拿过刀,对着她举起的水火棍就是一刀,他收了力,没把水火棍砍断,只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迹。

“大家请看。刚刚我举的棍子差不多是赵四的高度,如果是我们家护卫一刀劈下,那伤口的形状便是如此。而赵四身上的伤口分明是刀尖所致,也就是说,他是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被人站着杀死的。”

傅宁珞举着水火棍展示给外面的百姓看,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人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点了一下头。傅宁珞从昨日提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到地面,踏实了。

“这又说明什么呢?”堂外的百姓看着水火棍上的刀痕,一边点头一边议论纷纷。

“仵作刚才也说了,赵四身上有绳子捆绑留下的伤痕。也就是说在死之前,赵四是被绑着且昏迷的状态。窦家的书童也说了,我打听过赵四的行踪,赵四早上查何家命案线索,从窦家离开去找下河村的钱门子。”

“如果我们是凶手,大家试想一下,我们在城外找到赵四,制服赵四,捆绑和迷晕选一样即可,甚至直接杀了他埋在林子里便是。为何既要捆绑,又要迷晕,还要把他运回城?”

“我们三人没有马车,要是把人运回城,城门口的守卫兵不会发现吗?”

堂外的百姓纷纷点头,堂上的杨县令也下意识点头,“所以赵四真不是你们杀的?”

傅宁珞扫过面无表情的张县尉,看向杨县令。

“如果是我们杀了人,为何不直接跑?反而先烧了梅家。烧便烧吧,我们非得等火烧起老大,县令大人都带着人到了巷子外面,才背着一具尸体狼狈不堪的跑,手里还拿着行凶的凶器。县令大人,您见过这么蠢的凶手吗?还是六个蠢货。”

杨县令被问的无言以对。

“那赵四是谁杀的?”

“县令大人别着急。我们再看看何姑娘的尸体。”傅宁珞走到何悦琳尸体旁,问跪在堂上的牢头,“何悦琳被关进牢里后,是不是特别伤心?吃不下睡不着,被牢里的环境吓得哭哭啼啼,绝了生念?”

“对对对,就是这样,她自从进了大牢,整日以泪洗面,给她端的饭菜她嫌弃不好,被老鼠吓了也一直大叫,定是因为这样,她才受不了畏罪自尽了。”

傅宁珞脸色冷下来,“她吃不好,睡不好,在大牢里关了十几日,竟然没有消瘦。莫不是大牢的饭菜格外养人?”

牢头脸色猛地一变,旋即朝着杨县令叩头,“大人大人,小的也是见何悦琳可怜,她又打点了小的,小的才多关照了一下。”

杨县令还没说话,傅宁珞便又道:“既然她打点了你,说明在牢里还过得去,还有生志。为何忽然撞墙自尽?”

“许是...许是杀了人,内疚吧。”

“那就当她内疚。那你倒是与我说说,一个被关了十几日,家境不错,甚少做过苦力活的柔弱女子是怎么把自己额头撞的凹陷下去的!”

牢头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

傅宁珞脸色更冷,“人撞墙而死,要么俯身冲上去,伤在额头之上,靠发际的位置,要么靠着墙,一头撞上去,伤在额头正中,因为是颈部用力,力道较轻,且上下不均匀,何悦琳伤在额头正中,伤口力道均匀,她指甲不见墙灰,分明是被人弄晕后按住后脑勺撞死的。”

牢头浑身一颤,抬头飞快看了同样盯着他,但面色阴冷的张县尉一眼,不敢说话,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也不知道何悦琳是怎么把自己撞死的,小的也没亲眼所见啊。”

傅宁珞冷笑一声,“既然你不知道她怎么死的,那应该知道她在牢里是如何情况吧?她就没有什么异样?”

“没...没有。”牢头咬牙断定道。

傅宁珞便按了按何悦琳的腹部。

“老仵作,你可会验女子是否有孕?”

老仵作再次被考问,脸色清白交加,“这...如果胎儿明显,小人能看出来,但如果只是有孕一两月,小人看不出来。”

傅宁珞便看向杨县令,“大人,不如找个稳婆或者大夫来看看?”

“你...你是说何悦琳怀有身孕了?!”杨县令震惊地小眼睛都瞪圆了。

堂内外也哄然议论起来。

这世道,一个女子被人害死了,还比不上怀孕更让人关注。傅宁珞觉得生为女子是如此的悲哀。

稳婆被找来,却看不出死后的何悦琳是否怀孕。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